《满级大佬被迫万人迷》应久怀

5、第 5 章

　　第五章

　　时间如流水，眨眼之间，一个月已经过去。

　　奉骷的鬼将府邸被那几个留下的鬼兵彻底打扫了一遍，黑红的残渍被冲刷干净，残余的白骨被谢无忧以术法烧成灰烬收入储物袋中，准备等离开无间净土后再将其下葬。

　　这一个月以来，奉骷负责管理的区域陷入一种异样的安静之中。明明一位鬼将并几十名鬼兵一同身死，整个管理层出现了巨大空白，但就算面对如此损失，本该陷入混乱的地区却依旧保持静默。此方地域的鬼仆们日复一日生活，继续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

　　温飞雪忽然察觉一个可笑的事实——高等恶鬼将鬼仆们驯化的太好了，好到就算明知高等恶鬼们出现了问题，他们也习惯性不敢去听，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

　　所以，即使身为人类修士的谢无忧堂而皇之的取而代之，他们也不会在意。

　　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他的行动变得大胆起来。

　　温飞雪捧着一盏造型精巧的月形红石灯盏，走了进来。

　　这种红色矿石在无间净土被称为“冥光”，意为幽冥鬼蜮唯一的光芒，唯有阴气聚集的矿场才能够出产。这种矿石必须由恶鬼以鬼气包裹双手方能完整采集下来，每次采集矿石都会消耗恶鬼们部分鬼气。后续矿石经过鬼气淬炼，便能做照明使用，是高等恶鬼们最喜爱和最实用的装饰品，几乎随处可见。像是奉骷，就在送血食那条路上安装冥光矿石照明。

　　据温飞雪所知，众多鬼仆刚被无间净土接引，就会直接被抓到矿场干活——反正鬼也不用吃饭，不用休息，不用睡觉，简直是绝佳的劳力。至于采集矿石时鬼气消磨，最后灰飞烟灭，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温飞雪手中这盏灯，便是在附近地域一位鬼将府邸中找到的。在他杀了那个命令鬼仆不断采矿的鬼将后，在他府邸看见这盏造型精巧的冥光灯盏，不期然想到了谢无忧。

　　既然她的飞刀就是这个形状，那这盏灯，她大概也会喜欢吧？

　　他将灯盏放在谢无忧桌前，暗中带了些期待。

　　“这盏灯不错，哪儿来的？”谢无忧询问。

　　温飞雪回答：“从附近永硕鬼将府邸取来的。”

　　“喔。”谢无忧回了一句，也没在意他所谓的取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这些鬼将有一算一，全杀了也没一个愿望的。

　　这段时间里，谢无忧实在懒得动弹，一直躺在奉骷的鬼将府邸看着话本打发时间。她手下那几个鬼兵确实有些本事，先后带了两只由温飞雪残魂化作的鬼仆前来，皆在谢无忧的指点下，被温飞雪吸收。

　　他们本该是一体的。在见到那两只鬼仆的瞬间，温飞雪脑海中蓦然出现这个概念。在熔炼那两片残魂之后，温飞雪的外貌看上去似乎更成熟了一些，脑海中偶尔还会闪过生前的记忆片段。

　　但那并非是什么愉悦的记忆，触目所及只有黑色，深不见底的黑色，他一个人蜷缩于这片黑色之中，张了张嘴，却连该如何说话都忘记了。

　　好难受……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孤独吧。”彼时谢无忧正翻过手中话本的最后一页，听见他的询问后回答道，“天地之间，除你之外再无人存在。”

　　如此空寂，如此冷漠。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前世谢无忧曾孤身驻守大雪山三百载，那里终年飘雪，鸟兽绝迹，入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雪山内部封印着祸世之源，作为天道的持刀人，她必须在此驻守三百年，等待封印阵法彻底将其炼化后方能离开。

　　白，还是白，谢无忧站在雪白山巅，六角形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覆在她眼角发梢，将她整个人也被熔炼成相似的白色。

　　这是今日落在她身上的第三万六千零七十四片雪花了，谢无忧一边缓缓磨刀一边想到。

　　从一开始孤寂难耐，到如今习以为常，只有手中的刀一直陪伴在身边。

　　她已磨刀百年。

　　只求霜刃一试。

　　但温飞雪比前世的她还要惨，至少她当时还是个成年人，拥有一定自我调节能力。而温飞雪自幼被圈养于暗室，恐怕连孤独这个概念都没听过，他第一次见到阳光之时，同时也是丧命之时。

　　思及此处，谢无忧难得多出两分怜意，或许这也和她刚看完手中话本，正觉得无聊有关，“孤独是正常的情感，这并不可悲。只要还拥有思考的能力，就拥有孤独的权利。”

　　温飞雪闻言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抬起乌黑的眸子，近乎偏执的询问：“那您呢，您也会孤独吗？”

　　谢无忧闻言沉默半晌，方才缓缓道：“我不孤独。”

　　是的，这一世的她当然不孤独——有庞大的家族为依靠，有实力强大的长辈给她撑腰，还有被称为天骄的好友视她为知己，她自小就是在疼爱中长大的。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既使她选择躺平当一条咸鱼，也依旧愿意爱她。从始至终，他们在意都不是什么身份地位、家族修为，而是这个名为谢无忧的活生生的人。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无法忍受世界破灭的结局。

　　“只要还有愿意爱你的人，你将永不孤独。”谢无忧收起手中的话本，如此说道。

　　那时的温飞雪似懂非懂，只点了点头，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爱……

　　谢无忧的询问打断了温飞雪的回忆，“对了，你之前不是去打听无间净土的具体情况了吗，弄清楚了吗？”

　　在鬼兵们外出寻找温飞雪残魂的这一个月里，温飞雪也没有闲着，鬼将的实力足以让他走遍附近区域。

　　之前他大部分时间都被当做奉骷的储备粮关在府邸之中，未曾见过其他地方的景色。这次他行经众多地区，愕然发现无间净土所有地域依旧是黑红二色交织，鬼仆们见到他手背的印记后躬身伏地迎接，任由暗色天幕笼罩在他们身上。

　　一路上他杀了很多恶鬼，或许也救了些鬼，但无间净土依旧是这个无间净土。

　　没有任何改变。

　　或许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除了她。

　　“大致了解了一些。”温飞雪说，“无间净□□有三位鬼王，其中尸衍鬼王和暗辉鬼王皆是统治了无间净土数百年之久的老牌势力，唯有无念鬼王于十年前突然出现，凭借凌驾于另两位鬼王之上的实力，硬生生从他们口中抢了一大片地域。如今尸衍鬼王和暗辉鬼王两人联手，方能勉强抵抗无念鬼王的进攻。”

　　“他们麾下各有数十位鬼侯，每位鬼侯手下又有几十名鬼将，以及数不清的鬼兵鬼仆，像是奉骷就隶属于天龙鬼侯麾下。一旦一位鬼兵靠着吞噬同僚进阶鬼将，便会立刻被鬼侯们纳入权贵阶层，成为新的鬼将统领一方。”温飞雪缓缓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在这种制度下鬼仆还能生存，恐怕一是因为需要鬼仆们进行基础劳作，二则是鬼仆本身拥有的鬼气实在太过稀薄，就算吞下数千也不足以让一名鬼兵晋升为鬼将。”

　　“十年前？”谢无忧听到一个有些敏感的时间，“你说，无念鬼王是十年前，忽然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