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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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围在门口的鬼兵瑟瑟发抖，奉骷临死前的凄厉惨叫尚且萦绕在耳畔，他们清楚知悉，屋内的少女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的存在。有些机灵点的鬼兵见状悄悄后退，想要趁其不注意逃走。
谢无忧询问：“奉骷手下这些鬼兵也吃过人吗？”
温飞雪站在她身前，抬起眉眼认真回道：“大都吃过。奉骷喜好生食活人，最爱食用气血旺盛的武者和年岁尚小的童男童女，还特意圈养了好几个偏僻村落，规定他们必须按时上供，不然将有大祸临头。上行下效，他手下的鬼兵抓人时也喜欢‘打牙祭’，只不过不敢在奉骷面前谈论罢了。”
那些鬼兵不敢在奉骷面前开口，对着底层的鬼仆却没有丝毫顾忌，仿佛默认了所有鬼仆生下来就是不会说话的哑巴。温飞雪就不止一次听倒过鬼兵们谈论人肉的滋味，取笑人类临死前的窘态，将人类最后的哀求当做玩笑。他们甚至会相互攀比谁抓的人吃起来味道更好。
“喔。”谢无忧指尖敲击着太师椅上的扶手，“既如此，那他们也不用存在了。”
话音刚落，便有流光闪过。
温飞雪进阶鬼将后实力大增，这次看得清楚了一些。只见谢无忧袖中一柄精巧飞刀飞射而出，直直刺入屋外鬼兵之中，霎时间银白刀刃映照猩红光芒，如游鱼穿梭于鬼兵之中，流光交织，炫目无比！
不，不对，那柄飞刀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刀，而是密密麻麻，充塞天地的天道杀网！
即使是跪伏在地的鬼仆这一刻也不由抬眼，为这绚烂夺目、堪称艺术的杀戮心醉神迷。直至最后一名鬼兵倒下，谢无忧方才伸手，飞刀杀戮之后自动飞回她的指尖，被其收入袖中。
至始至终，她连斜倚太师椅的姿势都没换过。
“这些鬼兵尚未消散，如今任由尔等吞噬。”谢无忧单手旋转飞刀，随口说了一句。
反正过一会儿这些鬼兵就消散了，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声音落下，屋内再次沉默。但或许是因为之前有了温飞雪的范例，抑或是出于对谢无忧指尖飞刀的畏惧，终于有几个鬼仆站起身迟疑着走出屋外，捡起鬼兵们尚未消逝的残躯开始吞噬。
渐渐的，他们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迟疑逐渐演变为疯狂，双目赤红，用尽一切手段吞噬鬼兵残躯，如同好不容易饱餐一顿的饥饿野兽，发泄着从出生起就未曾被满足过的食欲。
在他们的带动下，屋内又有几个鬼仆尝试起身，走出屋外。
“这样才对嘛，终于有点恶鬼的样子了。”谢无忧打了个哈欠，暗蓝色的眼瞳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波澜不惊，“不是说无间净土接引的都是些执念深重的恶鬼吗？我看见跪倒一地的奴仆，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
从知晓无间净土的存在后，她就对这个地方没有好感。强者为尊本没错，但就算是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也没有散修不准挑战大派弟子的规矩，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比起无趣的等级隔离，她宁愿看到恶鬼们为了自身存在互相厮杀吞噬，踏着他人的尸骸与痛苦逐渐强大，而非原本执念深重的恶鬼被一点点驯化成最底层的鬼仆，麻木不仁地侍奉上层，到最后连自己成为恶鬼的原因都随时间遗忘。
她不喜欢。
于是她让最底层的鬼仆们尝到了上层恶鬼的滋味。欲望永远是世间最诱人的毒药，也是引领自身前行的明灯。尤其是这里是不断吞噬同类就能变强的无间净土，一旦尝试过吞噬高等恶鬼的滋味，同阶恶鬼所蕴含的那点鬼气就变得不值一提。
她就是要放出恶鬼们被驯化后，埋藏于心中最深的恶意。
谢无忧冷笑一声。
当然，她并不指望就凭眼前这几只恶鬼让整个无间净土天翻地覆，她也没有那份耐心，这般行事不过是心情不快顺手而为，目前她的任务还是找到温飞雪的魂魄碎片。
“行了，你们走吧。”谢无忧对屋内依旧跪伏在地的鬼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已经没用了，让他们退下。屋内鬼仆闻言，互相对视几眼，按照她的要求恭敬且沉默的有序离开。
反倒是屋外吞噬完鬼兵残躯后，新进阶鬼兵的几个鬼仆主动走了出来，拜服在谢无忧身前。
温飞雪开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于他们而言，等级观念已深入骨髓，就算您用实力暂时压制一切，在他们眼中您依然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鬼将鬼侯。就算您现在放了他们，他们也会转身向高层告密。”
“我当然知道。”谢无忧满不在乎地反问，“所以呢？”
她不是什么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佛陀，做这件事纯粹是因为她想这么做，也有能力这么做而已。她不是鬼仆们的保姆，非要让每一个鬼仆都激进反抗，以求重塑秩序。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是鬼仆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与她何干？有这个时间，闲下来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至于那些传说中的鬼将鬼侯，谢无忧反倒是希望鬼仆们能够快点告密，好让她见识一下他们与普通恶鬼究竟有何不同。
温飞雪没想到谢无忧竟然如此回复，闻言微怔。
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女并非鬼兵口中以行侠仗义为己任的正道之光，杀死奉骷及鬼兵的行为也并非所谓正邪之分，而是单纯的出于自身好恶。对她而言，斩杀奉骷更像是随手碾死一只碍眼的虫子，甚至不值得多看几眼。
她根本不在意这一切。
温飞雪抬头，只见谢无忧坐在上首，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暗蓝色的眼瞳被红色矿石发出的光芒浸染出堪称瑰丽的色泽。那轻且柔的红光照在她身上，如丹霞披锦，连身上玄色的道袍都鎏上一层鲜红暗纹。
她斜倚座椅，坐姿恣意，却无端让人觉得她分明正高居九天云端，难以捉摸。
温飞雪只觉自己在她的注视下脸颊微热，指尖开始颤抖，突然其来的愉悦感从脊背一路攀伸，似乎有细微电流在体内四处乱窜。
这名少女何其肆意。
何其傲慢。
何其……引人注目。
“原来如此。”
“我没有名字。”温飞雪张口，发现连唇舌也变得干涩起来：“但我想要知道您的名字，可以吗？”
“你叫温飞雪。”他听见少女清亮的声音。
温——飞——雪。
他心中默念这几个字，只觉这个名字极为耳熟。
少女继续说话：“而我叫谢无忧。”
“谢客捐书日日闲的谢，逍遥落拓永无忧的无忧。”（*）
“至于你们，同样选择可以离开。”谢无忧将目光移向拜服在身前的恶鬼，“我只是给了你们一个选择而已，并不会因此刻意护着你们。”
想变强，自然要付出代价。她给了他们变强的机会，这之后的路却只能自己走下去。
这几只闻言升级为鬼兵的恶鬼对视两眼，其中一人走了出来，恭敬道：“我等并不奢求您的庇护。”他声音嘶哑，似乎长时间没开过口了，“我们只是感念您的恩德，请求回报于您。”
“您以修士之身进入无间净土，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完成。我等虽然无能，却也愿意供您驱使。”他用一种敬畏的眼神望向少女，“我等皆是忤逆了无间净土规则的恶鬼，无论您想要做什么事情，我等皆愿全力相助。”
谢无忧闻言反而笑了起来：“你很聪明，至少比那些直接离开的鬼仆要聪明的多。正好，我手头的确有些事情是你们能做的。”
这几只恶鬼敢于违逆规则，显然尚未被完全磨灭野心，想要更进一步。而且就算其中有心怀不轨之辈，她也不怕，说起来倒是可以一用。
飞刀割下一缕温飞雪的长发，谢无忧指尖微捻，用灵力从中提炼出属于数缕温飞雪的本源鬼气，分发给众鬼，“你们帮我找到能和这缕鬼气相互感应的恶鬼，告知我他的位置，或者直接带他来见我。”
“是。”几名鬼兵知晓自己是被这位大佬暂时收下了，识趣退下。
温飞雪摸了摸被割断的头发，心中倏然出现一个有些离奇的猜测。
为什么要寻找能和他本源鬼气互相感应的恶鬼？
莫不是，她本就为他而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