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浮生》姜向阳

58、解毒

　　水月姨将我慢慢的扶出了木楼，我却是不知到底又要去什么地方，总之，自从我掉落悬崖，所有的一切就没有一样事情是我能预料到的。水月姨不说，我也就安心的什么都不问。我知道这个山谷是美丽的，只是没想到它能美丽成这个样子。我随着水月姨向山谷的深处走去，一路上参天的树木随处可见，高大挺直、枝叶繁盛，山谷中连绵的小丘上全是绿油油的草，更远的地方色彩斑斓，随着走近的脚步，我才看清，那是各种颜色的花，这里就是一片花海，延绵不绝看不到尽头。看着这样的景色真的能让人忘记一切，如果一直有这样的美丽景色陪伴，会否也是一种幸事呢？

　　不知道在这花海中行进了多久，水月姨终于停下了脚步，我的眼前很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山，水月姨上前在山壁上不知触摸了一个什么机关，山突然打开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原来是一扇厚重的石门。水月姨率先走了进去，随后招呼我跟上她的步伐。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个人工开凿形成的山洞，有个大约能两人并行的通道一直向前延伸，过道两旁的石壁上有开凿出来的小凹槽，这些每隔七八步就有相对的两个小凹槽里放着点燃的蜡烛，所以山洞里面并不黑，通道很曲折，不到五十米就看不见前面的路了。大概又走了10分钟左右，我面前出现了三个岔道，水月姨带我走了最中间那条，这次的道路倒没有像刚进山洞的时候那样曲折，但是也并不平坦，大概走了800米左右，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潭，这个水潭似乎有活水不停的注入，能看见水潭底下的水花。水月姨似乎没有再向前的意思了，果然，”玉淑，你去水潭里泡着尽量把身体浸到水里。”我听话的走过去，除去衣服后泡了进去。水很冷，刺骨的冷。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身上的毒除干净。还好之前有在那张床上睡过的经验，可是还是有些受不了。水月姨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直墨绿色的笛子，一曲很轻柔很轻柔的调子就这样响了起来，听到乐曲，我承受不住渐渐袭来的困意睡了过去，意识尚存的那一刻，我的耳边一直萦绕着这首曲调轻柔又有些怪异的曲子。

　　看着水潭中的女子渐渐沉睡过去，水月绕过这个水潭，在墙壁上随意的拍了两下，又有一条路出现在眼前，不多时就到了尽头，这间屋子里整齐的摆放着几十个高达两米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瓶子，有的是木瓶，有的是瓷瓶，还有金属瓶子。瓶身上工整的刻着标签。水月走到第四排架子前，从第三阁的
　　中间位置上取下一个青色的瓷瓶，瓶上的刻字是：凤血绝凝霜。水月打开闻了闻，又放回原处，然后快步走出了山洞，显然她走的并不是进来的那条。不多时便出现在了山的另一侧，水月正是在这座山体的半山位置，山顶上倾绝宫的弟子正在忙碌着，有的负责采花，有的负责提篮子。已经摘下的花在篮子里放着，却又有两队不同的采花队伍，一队采的是花瓣极多却极小的白花，一队采的是艳丽无比花朵很大单叶花瓣的红花。这是两种很极端的植物，鲜红的是凤血，喜阳喜热，白的是绝凝霜，喜阴喜冷。只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能在这椴蓂山生长，绝凝霜长在山体最高处的阴面崖壁上，凤血长在较为低矮的半山坡。水月刚才查看了已经炼制好的药丸发现用量已经不够，还好自己已经事先已经交代了采集鲜花的任务。水月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看样子玉淑体内的毒素已经慢慢积聚起来了，还有不到三日的时间了。

　　“云岫，云芷，提着篮子随我进冰宫，其他人退下吧。”

　　“是，属下遵命。”冰宫如果没有宫主的许可，这一辈子她们都难以入内，虽然她们一直是被当成护法培养着，可是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护法。

　　水月领着两个弟子沿着半山腰处的入口进了内部的冰宫，洞内的路盘曲交错，曲折非常，但是水月却似乎对每一条路都十分熟悉，不知饶了多远，终于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石窟，进去后看在眼前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轻纱软帐，层层叠叠的帷幔从宽敞的雕花大床上流泻下来，床上铺着雕工精美的被褥一整间，围绕着床的很大一片区域都铺着厚厚的白色的羊毛地毯。离床不远的地方是一张厚重古朴的梳妆台，梳妆台上镶嵌着一片巨大的镜子。

　　“云芷，云岫，把花倒进木桶里。”云芷这才发现，在床的另一侧稍远的暗处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木桶。在做完这些时候，水月又带着两个弟子回到了刚才摆放着木架子的那间石屋。

　　“云岫，你去第三排木架上第二阁左数第十个瓶子、第五排第八阁左数第三个瓶子、第七排第二阁左数第四个瓶子，第九排第三阁左数第五个瓶子拿过来。”
　　“云芷，你去第二排第四阁右数第二个瓶子，第四排第二阁右数第三个瓶子，第六排第五个中间的那个瓶子，第八排第一阁右数第九个瓶子拿来。”得到吩咐的云芷云岫一刻也不敢耽误。
　　“双数木架在右，单数木架在左。”得到这个提示后，找起来速度到也快了不少。不多时，就拿齐了水月让找的那些瓶子。

　　从那间石屋出来后，水月又带着弟子继续在山洞中穿行，走到一个半凸出来的山体后，水月用手在墙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出现了一间小石室，里面放着一些小木桶，木桶旁是个灶台，灶台上放置着一个深口大锅。石室东南角有一方水池子，里面是清澈的水。室内只有一盏松油灯在燃烧，却显得很亮。水月又吩咐云芷和云岫从水池中取水倒入锅中，然后逐一将刚才的瓶子里的药粉倒入锅中，然后又放入那些花瓣，用一根光滑的木棒开始在锅里搅动，就这样搅动了半刻钟左右，水月点燃了灶台，锅里的水不多时就沸腾了，这样的工作重复了五遍，直到五个桶都装满了充满药香的水后，水月才让她们停下手中的工作。水月交代她们把这些木桶提到刚才的那间女子闺房去，云芷似乎还很茫然，云岫却已行动了起来。

　　水月又回到了那个水潭边，吹起笛子唤醒了还在沉睡中的玉淑。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水月姨还在刚才的地方，好像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好久。我穿了水月姨带来的一件纱衣，和水月姨穿过了一条不长的通道后，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间精美的卧房，房中暖风熏人，似乎空气中还飘散着阵阵独特的药香。“玉淑，你去木桶里泡着，等会儿我会来叫你。”我听话的进了木桶，连水月姨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察觉到。好像是药浴，泡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大约半个小时后，我发现不太对劲，按理说，过了这么久，水应该凉了才对，可是水却没有丝毫变凉的迹象，反而更加热了，我觉得自己活像蒸笼里小笼包。一会是冰冷刺骨，一会又是火烧火燎，果然很极端。什么是冰火两重天，我现在算是彻底了解了。白懿艾真是想把我折磨死啊。

　　大概是中毒的缘故，我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越来越高了，这么一会就又睡过去了，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水月姨还没有过来。我醒来不到一刻钟，水月姨就出现了，我在水月姨的要求下出了木桶，又在床上平躺下了，能睡在这样的高床软榻上，心情自然很爽快，可是一会的功夫，我的心情就不如刚才那样好了，我清楚的感受到了我的后背上被水月姨扎上了无数的小针，我能感觉到那种微微的刺痛。我的意识随着银针的数量，渐渐模糊了，眼皮重的抬也抬不起来了，我果然已成睡神。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水月姨已经在拔出穴位上的针了。

　　“今天的工作就快要结束了，怎么样？适应的还好吧。应该很累才对，不自主的睡眠应该也没有缓解你的疲劳，等会针全部拔完了就在这里歇着吧。”

　　“我还好，水月姨一定很辛苦才对。水月姨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对，我还有事情要办，你乖乖在这里睡觉，明天可不会比今天轻松。”

　　我在期待着自己的痊愈，或者说期待着自己可以开始出了解毒以外新的生活。千里之外，所有的人的生活都被重新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