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会喜欢你》瑞小鹤

21、杀猪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我头痛欲裂，窗外阳光刺眼，照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靠！我昨晚喝醉了？还是在别人家？！我模糊记得断片儿前胡建新那狐狸一样的眼神。天哪，我到底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今天是周一，不能迟到！
　　我起身活动了会儿，缓解宿醉的不适感，匆匆洗漱出门，卡着点来到公司。
　　胡建新看样子早就到了，他神采奕奕地主持例会，我好几个呵欠打到一半都被他盯了回去，只好讪讪地低了头。正当我神游天外时，听到他说：“万鹏，待会你跟路鹤汀对接一下，下午我们就过去。”
　　我一个激灵，醒了，看到万鹏冲我点点头，应下了差事。
　　散会后，走在旁边的陈队拍了我一下：“你今天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通了个宵，打游戏来着。”
　　陈队笑道：“真是年轻啊，待会儿自己瞅个空眯一会儿吧。”
　　我找到万鹏，叫了声：“万哥。”他要带着编辑部开会，随手指了指桌上一堆文件：“都在那里了，你先去看看吧。待会来找我。”
　　我用了一个小时，仔仔细细看完后，头更大了。事情果然不会那么顺利，胡老大再怎么装逼，也不可能把一只羊吹成雄狮——优立影视的洽谈意向书，哪是我们年轻气盛满嘴嚷嚷的“合作”，他们分明就是想大鱼吃虾米！
　　我闭上眼睛，不管怎么说，我们双方实力悬殊，被收购都是对胡风的高看一眼，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就是不知道胡老大怎么想。我又想起前些日子，我还试探过他“是要自立门户，还是要入职优立”，看这情形，难道他真动摇了？
　　我敲响了万鹏的门，他抬头看到我：“看完了？”我点点头。
　　万鹏笑道：“那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咱们去找他聊聊吧。”他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我说：“小路，胡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做什么决定也很少跟我们商量，这么多年，大家都服他。”
　　我笑道：“万哥，上回出差，老大还跟我说，他这些年创业，不管是新媒体还是狗仔队，多亏了有你这个大总管替他镇守大本营呢。”
　　万鹏也笑了，他是那种忠厚长者的长相，笑起来一点都不用力：“我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做狗仔，胡哥开了这条道之后，兄弟们才赚到了钱。”
　　我懂，原始积累嘛，没什么可丢人的。胡老大固然志向远大，极力想施展拳脚，但他也是务实的人。
　　我笑道：“那我可真是赶巧，刚来做狗仔老大就志不在此了，哥哥们赚了钱，也别忘带我们新人飞起呀。”
　　万鹏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小机灵鬼，走吧，多给老大出出主意。”
　　胡建新依然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看起来可不像需要人出主意的样子。我们打过招呼，在沙发上坐定，胡建新劈头就问我：“你平时看什么电影电视，或者综艺吗？”
　　“电影多一些，国产电视剧基本没怎么看，综艺就更少了。”
　　“什么类型的电影？”
　　“什么都看一些吧，纯粹个人爱好，打发时间。”路鹤芷是个电影发烧友，从小跟我爸看警匪片，跟我妈看文艺片，小学我沉迷追星时，她就开始写小说，武侠言情玛丽苏，梦想着拍一部前无古人的电影。我印象最深的，当时她给我推荐了一部古装武侠电影《天若有情》，导演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女主角是15岁毫无表演经验的新人陶成蹊。
　　胡建新还在刨根究底：“网大呢？”
　　“粗制滥造的就算了吧，有一些还不错，偶尔也看看。”
　　胡建新皱紧了眉头：“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打份电影榜单，这周你都看一看，还有桌上这些案例，拿回去好好研究。”
　　“老大，你直接告诉我任务不行吗？”
　　“这就是你的任务，好好学习！”
　　我忙点头：“学，我肯定学！老大，你该不会是想踹了优立，咱们自己拍电影吧？那我报名男主角！”
　　万鹏笑道：“我也想呢，可咱拿什么拍，又没人又没钱的。”
　　胡建新也笑了：“还别说，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呢。你的男主角我记下了，别到时候赖账。”他又说：“一会儿你就搬去策划部，万鹏，给他腾个位置，多安排点活儿。”
　　万鹏笑道：“好咧！”
　　我抱起一堆案例文件：“这些不都是吗？”
　　胡建新冲我一笑：“那你就多辛苦吧！”
　　我叹口气：“老大，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啊。”
　　万鹏开口道：“优立自制了一部电影，小成本，流量线，下周的看片会，咱们要过去一趟，找个机会好好谈谈。”
　　胡建新说：“第一口肉，总得吃出个态度。”又转向我，“熟悉宣发流程，摸透营销的套路，这些也不用我教你，给你一周的时间，足够了吧？下周看片会你跟我一起去，后面的宣发商讨和招商会上，咱们得拿得出干货来。”
　　我笑道：“这叫赶鸭子上架啊。老大，你不怕我给你搞砸了？”
　　胡建新笑道：“你放心，我用人不疑。”
　　我嗯了一声，又问：“那优立并购的事呢？”
　　他笑道：“大丈夫，岂能仰人鼻息？老子是他们能收买的吗？”
　　我甚少见他说这样硬气的话，大概是跟优立的谈判受了不少气。万鹏接道：“对，大不了就谈崩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小门小户的随便折腾，总能活下去。”
　　我点点头，没有表态，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个小作坊的氛围，一旦入了优立，我们这些人，大概都会成为那个庞大机器上的螺丝钉，从此失去话语权，再也没有声音。但是胡老大不同，他若是入职优立，以他的人脉和能力，未必不能混到高管。但路是他自己的。
　　胡建新很平静：“一步步来，机会多的是。连优立都是在试水，何况我们？”
　　万鹏迟疑道：“老大，我不是反对，我只是担心，影视早就是一片红海，我们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险呢？”
　　我看着胡建新，没有说话，这几年，他脚步不停，搭桥牵线，怕是心里早就有这个夙愿。而今与优立牵扯不清，也是向庞大资本靠拢，尽力为自己争取一点资源。他是营销出身，自然清楚目前内娱的形势，只要时机成熟，什么红海蓝海，就是火海，他也敢去试试水。
　　胡建新拍拍万鹏的肩膀：“老万，你就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打过没准备的仗。11月份平城有个电影节，咱们也去看看。到时候你俩谁有兴趣？”
　　万鹏点点头：“老大，我们当然都信你！电影的事儿就交给小路吧，你们放心出去闯，我守着咱家。”
　　这话说得煽情无比，我都要感动死了。我们想做优立的宣发，上桌分猪肉，人家看不上，只肯给碗汤，现在胡老大一脚飞来，去你妈的！老子要自己去杀猪！我简直太感动了！
　　胡建新闻言看我一眼：“是不是鼻子酸酸的特想哭？是不是特想为了咱的家奋发图强好好学习？”
　　他打开办公室的书柜，又给了我一抱子电影电视剧资料：“快回去吧，加油，努力！”
　　我他妈都要感动到痛哭流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