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迦耶柏格（3） ...
-
凯普之子梅伊斯统治着泰隆，他有十个儿子与十个女儿，各个都有弗摩族混血的特征。
其中，年纪最小的女儿格兰卡生得貌美如花，才华与见识都不俗，一双危险的金色细长眼曈。在格兰卡前头的兄长、姐姐因故去世后，身心具疲的梅伊斯提前结束了自己的领主生涯，将权力交付给小女儿。
...
格兰卡有一只能驯服魔兽的魔法哨子，哨子唯有在水中才会起作用，当她进到海中吹响哨子，哨子的底端后飘出大颗大颗的气泡，里头包裹只有魔兽才能听见的催眠之声，他们一旦听见哨声，便会根据吹哨者的意志行动。
这珍贵的宝物是她从一位神秘弗摩族手中得到，二人彼此相爱，弗摩族化为人形陪伴了少女，她也为其生下了一对儿女。
弗摩战士对格兰卡的爱无庸置疑，从不吝惜将奇珍异宝尽数赠与，也总能满足她的所有愿望，除了他的真实身分是禁忌。
直到相伴的第五年，格兰卡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不安，她对爱人说：“我想见你真实容貌，想知道你的名字。”
弗摩族忧伤摇头，“你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我必须离开你了。”
“我不知你从何处来，比起你们无止尽的岁月，我只是一介渺小人类，随时会因年华老去被你弃厌，那么由我来选择分别的时间吧。”格兰卡下定决心。
他便告诉少女，他是弗摩族的首领战士斯伦。
斯伦，无人不知他的事迹，在达奴、弗摩两族大战中，他便是弗摩阵营的军事领袖之一。
至于他弗摩族的真实外貌，有如圣山高耸庄严，面孔苍白冰冷，他的一个小指头就比格兰卡的头要大，弹指就能撼动山丘，掌心舀起就能令一面湖枯竭。
斯伦与格兰卡做了最后的道别，并问她还有什么需要，他将尽其所能完成。
格兰卡说：“你已经给了我无数金银财宝，往后我会将他们传给我们的孩子，但我只是我父亲眼里最不起眼的女儿，没有军队也没有力量，在你离开后，我无法保护你所留下的任何东西，埃林人也讨厌着流下弗摩血脉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斯伦思索片刻应允了，他将昔日与异界海神马南南打赌所得的宝物深渊海兽赠与格兰卡，并告知她海兽的身躯可以容下所有宝物，以及她的兄弟姐妹们，“你用这只口哨就可以轻易驱使牠。”
格兰卡在一个夜里把她的手足们骗进海里并召来巨兽张口吞噬。
如此一来，除了她的金银财宝，宝库的最深处还遗留着因格兰卡那因饥饿痛苦死去的亲族骸骨。
而她也成了领主父亲唯一的子女，理所应当的继承了泰隆的一切。
格兰卡坐拥财富、军队，她统治了泰隆五年，贫困的村落在她手中搭建起城墙、堡垒，发展起了商业。
格兰卡野心随逐渐强大的泰隆也日益高涨，与无数出生北部的贵族女子一样，格兰卡幻想一天如玛夏女王一般登基至高王宝座。
因此她高举叛旗，宣布将不再臣服于阿恩斯特的恩雅及位在塔拉的康马克，因为塔拉的王座以及埃林的一切都将归于她所有。
若不是她因病猝逝、子女又过于年幼，她势必给王室带来不小的威胁。
而随着她的离世，深海宝库的秘密、迦耶柏格的去向原先也将被带入亡者之境，不为世人所知。
***
找寻迦耶柏格并不困难，丽芙与奥斯卡推门进入宝库，满山满谷的金银珠宝与传世武器的光华照亮了暗室。
这金山中，一串串硕大饱满的珍珠项链、青金石手镯、三指宽的纯金编织纹项圈...品项眼花撩乱，除了迦耶柏格，没有什么值得丽芙多看一眼，她随手就把一件件珍品扔在角落，然后直奔堆放在最高处的猩红色长.枪。
“肯定是它，迦耶柏格！”丽芙惊喜。
没有人会忽视它，它的光彩夺目，散发着危险胆寒的气势，枪身上繁复的古老达奴、弗摩族咒语交织，是丽芙不曾见过只存在于传说中能震天撼地的魔法，她在奥斯卡紧张的警告声中小心翼翼伸出手。
“嘶嘶嘶——”空气传来撕裂声。
她距离半步远，探出的指尖处血液夹裹着尖利刺痛感一路蔓延到胸口，丽芙叫了一声抱着手臂后退。
“你没事吧？”奥斯卡问，他责备：“我早说了不能轻易触碰。”
“我知道，”丽芙不服气，“只是测试他的威力！”
他们在宝物堆中找到了蛇皮背袋，将迦耶柏格收进其中，丽芙问：“你知道该如何出去吗？”
奥斯卡摇头，“西昂有写信告诉你吗？”他们出了宝库，巨兽紧闭着嘴，他们找了一天一夜，确信巨兽庞大身躯内搭建的魔法空间唯有嘴巴一个出口。
他们被困在海兽的肚子里！
“西昂什么都没告诉我！”丽芙叫，“我们要与那些骸骨作伴了，他们一定也是饿死的！”她打量倒在地上一具具散落的遗骨，有些死者的身上挂满了一串串的金饰，金饰完好无损，但佩戴者的大腿骨少了一根，头颅也破了大洞。“要这些东西何用？完全不能填饱肚子。”
“别怕，我们会想到办法。”奥斯卡安慰。
可雪上加霜的是，一种具有腐蚀性的透明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丽芙和奥斯卡都赤脚，脚底被液体灼伤，“快进宝库！”奥斯卡想到遗骨身上完好无损的金饰，他拉着丽芙爬上宝物小山，好在那腐蚀液体高度只到了半山腰就停止涌现，如果他们还在下方恐怕也被淹没了。
“我们可以选择被饿死，或者跳下去测试我皮肤厚度。”丽芙无助的坐在山顶瞪着腐蚀液。
他们已被困在金银珠宝堆砌的小山许久，恐怕又过了半天。
“你的脚在流血，别开玩笑了。”
“除了开玩笑我什么也做不了！”丽芙气呼呼地朝四周扔了好几个攻击咒语，但咒语无声没入墙面，什么也没发生。“我从没想到我会死在一头大鱼的肚子。”
“我认识的丽芙可不是这样容易灰心丧志的，”奥斯卡不解。“你在博因宫、在军营为战士们疗伤时都是这么自信勇敢，便是你的前辈也平和地聆听你的指挥呢。”
“那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丽芙重重的倒在金币上，小声补充：“而且我饿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在大厅里填饱肚子。”
奥斯卡拿出袋子里的口粮拿到丽芙面前。
丽芙惊喜的抓住，干硬的面包此刻也如此美味，“若是再来杯葡萄酒润口就好了。”她一面吃一面感叹。
“再等一会你就能喝了。”
“为什么？”
奥斯卡没有正面回答她，“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他等丽芙吃完面包，问：“你的双手还因为饥饿颤抖吗？”丽芙摇头。
奥斯卡翻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我需要你的帮忙。”
丽芙坐起身震惊瞪着他，她还来不及阻止，奥斯卡就拿匕首往自己胸口扎进去，“你在做什么！？嫌自己死太慢吗？”
奥斯卡痛苦的放缓呼吸，“我需要你的帮忙，你的刀法更好。”他指着心脏的位置，“手法得拿捏好，往这个位置再深一点...”
“疯子！我只懂药草不是专业巫医啊。”丽芙被奥斯卡强迫着握着匕首，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双手在颤抖。
“听着...我的母亲在我的心脏置入了一种守护的宝物，”奥斯卡紧握住丽芙的手制止她施法给自己疗伤，“若我进入濒死状态，那东西就会将我送到她身边，你把它挖出来吧。”
丽芙咬牙，“我尽力。”
“别怕，我是神族后裔，心脏没有被贯穿能撑个半天。”奥斯卡因为失血，嘴唇都是白色的。
“真是个好消息。”丽芙表现的比奥斯卡本人更像伤患，面容惨白、额头都是冷汗，指尖僵硬迟钝，可求生焕发出莫大勇气与超常发挥，又有奥斯卡一旁不断鼓励，她总算在跳动的心脏上找到了一枚珠光粉白的鳞片形状一样的东西，“成了...奥斯卡、你别闭眼啊！”她满手是血，紧抓着东西，一面轻轻摇晃奥斯卡。并没有注意到掌心的鳞片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大。
奥斯卡勉强睁眼，挤出笑容，“我忘了跟你说，这东西只能送一个人走。”
“什么！？”丽芙正要骂人，她周身已被掌心炸开的光束包覆，在被送离宝库前，只听到奥斯卡还有兴致同她玩笑，“想道谢的话，到时顺便赏我一个吻吧。”
“蠢货！”丽芙的大吼恐怕奥斯卡什么也没听见了。
***
在异界海神马南南宫殿研习的女神以坦正与数名神族女子与仙女在书库阅读，当数千里外奥斯卡以匕首插.入自己胸口，以坦顿时感应到爱子的危险，不安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不多久她的身边金光闪现。
待光芒散去，出现在女神眼前的却是一身狼狈慌慌张张的丽芙。
“我儿呢？”
“你是奥斯卡的母亲吗，他现在很危险！”丽芙说。
女神已经收起了失态，扶着丽芙的肩膀安抚，“孩子，不要惊慌，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丽芙语无伦次地说：“我和奥斯卡在泰隆的海底，我们被困在一只巨大魔兽的腹部里，里头除了藏有金银珠宝还有腐蚀性的液体差点把我们吞没...”
伊坦皱眉，“我不曾听说过有这种海兽，但我能感应到奥斯卡人在北方。我现在就出发。”女神也急着离开，转身要请托熟人替自己告假，“我的孩子身受重伤，我得去救他，替我告诉海神我必须离宫数日。”
“以坦，等一下，位在泰隆的巨大海怪我可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坦的朋友曼妮丝忽然开口。曼妮丝是海神马南南的女儿，她知道不少海神父亲的奇珍异宝，其中也听说过这么一样东西。“我父亲曾有一只海底宠物阿格西，腹部能收纳比起牠的身躯大上数百倍的东西。每逢满月，牠胃部也会分泌出腐蚀性的酸液。若你的孩子被困在阿格斯腹中，只需我父亲出手就行。”
海神马南南聆听了几人的诉求后也给了肯定答案，“我将阿格西赠与了弗摩族的斯伦，后来他将小家伙留在他人族伴侣那儿，是在泰隆不错。我们这就出发吧。”话是这么说，他却阻止丽芙参与，“孩子，我记得你是安格斯的女儿吧，你这一路辛苦了。”海神转而命人给丽芙安排房间，“好好休息，否则安格斯要怪罪我了。”
“我想跟着——”
以坦打断丽芙，“你浑身是伤。先去疗伤吧。”
丽芙摇头，“这些都是奥斯卡的血。”
“奥斯卡将你的安危置于他自己之前啊。”以坦说：“你不好好养伤我没办法向他交代。”
“有我父亲在呢，你只管等好消息。”曼妮丝也劝阻。
丽芙只得在仆人的指引下来到客房，后者为她准备了干净的热水与衣物，她这才注意到，奥斯卡心脏嵌入的那枚奇怪鳞片还在自己手中，且她握得非常用力，掌心都在流血了。
有海神在呢，奥斯卡又是神族混血，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反覆告诉自己。
可直到疗伤、饱餐一顿，躺在柔软干净床铺上的丽芙却是心烦意乱，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怎么也睡不着。
“我哪可能睡得着！”丽芙找到了理由，被扔在客房角落的蛇皮袋格外扎眼，“一定是因为我还没将魔枪交给雷伊。”
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她这么告诉自己。
马南南不愧是世间魔法至尊者，整座宫殿乃至曼岛都笼罩在他强大守护魔法下，因此深夜并没有多少战士驻守，再加上丽芙也不是囚犯，而是海神的座上宾，因此她轻而易举的离开了曼岛，还顺带拿走了一套海神神官服。
在人界生活的这段不算长的时日，丽芙也认识到了神官身分的便利之处。
她乘船后马不停蹄，如愿来到了塔拉山腰的凯尔斯圆堡。
从曼岛出发前，丽芙便写信告知了西昂自己的动向，此时这名德鲁伊已在圆堡等候。
“我哥哥呢？”丽芙问。
“他正在都柏林处理领主纠纷。至少三五日才会回来。”
西昂的回答令丽芙有些失望，她将迦耶柏格交给西昂，“我听说魔枪很危险，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公主。”西昂自信满满。又问：“王子也很想念你，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的吗？”
丽芙犹豫下，摇头，“无妨，我之后要当面告诉他。”她草草告别动身离去。
...
上一次离开塔拉，丽芙的脑海是雷伊、是爱人与乌娜公主的婚礼、是阻挠他们的亲族...所有的所有都在牵制她的步伐，令她无数次的却步，无数次不甘。
可这次，她走得是这么干脆也全然不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迦耶柏格（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