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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求援 ...

  •   禹梦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似有枚锋利的石子砸在心口,又惊又痛。
      菏泽行事向来稳重,凤允瞧他面带急色,想必事情重大便没计较方才的过错,问,“纵偶门出了何事?”

      菏泽躬身,“纵偶门派来弟子求援,说是……泽祗攻上了黄子岛。”
      凤允淡淡瞄了眼禹梦,继而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前殿。”

      待菏泽走后,凤允转向禹梦,“你去不去。”
      禹梦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一脸怔然的看向凤允,嘴唇动了动,垂下头,低声道,“我……不去。”

      凤允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禹梦忽而扯着湿淋淋的衣裳爬上岸,一把拉住凤允的衣袖,神色莫名无比坚定,“我去!我跟三师兄去。”
      凤允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只瞧了眼她湿透的衣衫,道,“先换身衣裳吧。”

      ◇◇◇◇

      禹梦与凤允赶到荣堂时,弟子们早已候在那里。鹤水生座下坐了一名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但瞅那衣裳的款式和腰间一把白玉短笛便知,这定是纵偶门派来的弟子了。
      那女弟子喝了口压惊茶,勉强褪分了惊慌,才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禹梦听了个大概,大致清楚,这泽祗自从夺了五大门派中四个门派的镇派之宝后,终于将视线转向剩下的纵偶门。纵偶门有一面水鎏镜,曾闻这宝贝能反射施术者的术法,且能张开一种特殊的结界,能使携带之人不受术法袭击,乃一护身的至宝。
      然而,水鎏镜的真正价值不仅限于此……

      那女弟子说到后处,情绪变得无比激愤,猛的一摔茶盏,恨声道,“那歹人不仅觊觎我门至宝,且伤门下弟子无数,为偷得水鎏镜,竟不顾礼义廉耻夜闯大师姐闺房重伤了大师姐,以至于大师姐仍躺在床上无法下地!”
      站在角落的碧函闻言一惊,猛的前踏两步,“你是说浮生被泽祗……”

      女弟子眼儿瞪的溜圆,愤愤道,“师父将水鎏镜送给大师姐保管,那歹人自然是冲着大师姐去了,可恨我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水鎏镜虽然保住了,可大师姐却受了重伤。”
      碧函紧张的问,“浮生……有没有……有没有被……”

      女弟子气道,“自然是被伤着了,那泽祗的剑好厉害,连水鎏镜的结界都能破,幸得水鎏镜能反射他的术法,大师姐虽受了伤,却勉强保住了性命。”
      碧函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忽而又几分羞恼,泽祗为人狠厉却不屑于做那等苟且之事,暗骂自己关心则乱,一时失了方寸。

      女弟子朝鹤水生深深作揖,“鹤门主,泽祗三番两次扰我们五大门派,夺至宝,伤门人,其心可诛,现在纵偶门有难,我们五大门派应当同仇敌忾,不能放任此歹人为非作歹下去,否则,五大门派实力俱损,人间界将不得安宁,为了苍生泰和,望聚魂阁能伸出援助之手,助我纵偶门。”
      她这话说的深明大义,让人想拒绝都难,可是泽祗这人不好对付,旁人若是有私心,定会先想方设法保留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去参合这种亏本的买卖。

      鹤水生捋着他的山羊胡,沉吟片刻,缓声道,“末兰无须担心,聚魂阁与纵偶门交好多年,纵偶门有难聚魂阁定是会帮,明日我便派弟子随你下山。”
      那名叫末兰的女弟子得了鹤水生的承诺,紧皱的眉头终是舒展,颔首朝鹤水生恭敬道,“鹤门主深明大义,如此,末兰及纵偶门众门人紧记聚魂阁恩德。”

      鹤水生一招手,唤来身旁一名小弟子,“末兰奔波数日,先在阁中休息一日吧。”
      末兰道了声谢,朝众人有礼一拜,跟着小弟子出了荣堂。

      待两人走远,鹤水生看向座下站立的弟子,此时碧函一步踏在鹤水生面前,拱手沉声道,“大弟子碧函请命前往纵偶门。”
      鹤水生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回师门之前狼韩山的事情还未办完,纵偶门这一遭定要耗费好些时日,你打算放着狼韩山的魔物不管?”

      碧函被问的噎了半刻,心有不愿却不敢忤逆师父的话语,站在原地干着急,突然一名二十左右的男子上前一步,朝鹤水生躬身道,“师父,弟子们上山之前已探清那魔物的虚实,否则不敢丢下它赶回聚魂阁参加试剑会,所以,狼韩山的事情有我和六师弟便能解决,师父不如将大师兄派去纵偶门,以解纵偶门燃眉之急。”
      碧函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男子回以一笑。禹梦琢磨片刻,看来此人便是她不曾见面的四师兄了,那摸样到是个亲和之人。

      鹤水生却不肯松口,端起手边茶盏饮了一口,慢悠悠道,“既然狼韩山的事情如此简单,待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赶去纵偶门也不迟。”
      碧函闻言表情整个僵住了,终是带了分急切道,“师父,师父……”师父了许久,又不知该说什么来劝服他。

      鹤水生缓缓瞄了他一眼,十指交叠放于腹上,慢吞吞道,“碧函,你为我大弟子,跟了我有好些年了吧。”
      碧函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点点头,老实答道,“弟子自拜师以来,跟着师父有两百一十二年了。”

      鹤水生点点头,不着边际道,“你这个孩子老实忠厚,勤学苦练,这两百年一门心思放在降妖除魔上,我与几名长老都说你这个孩子虽然乖觉,却乖觉得有些过了。我聚魂阁虽为修仙门派,严苛与术法,却不严苛门下弟子,你二师弟与四师弟都已成家立业,你这做大师兄的却不见半点动静,许是你没这想法,又或许是没碰见可心的女子。”
      说罢别有深意望了眼碧函,此时碧函脸都红透了,身侧的两手抓捏着衣袍,很是局促。鹤水生笑了笑,一摆手,“我瞧浮生是个不错的姑娘,待事情解决了,你便向容门主提亲吧。”

      碧函呆了几秒,忽然激动的一扯鹤水生衣袖,不可置信道,“师父……您说的是真的?”
      鹤水生“哈哈”笑着,用力一拍他肩膀,“为师何曾骗过你。”

      碧函的手有些抖,满脸喜不自胜,他望着鹤水生怔了许久,得他再次肯定一点头,猛然跪倒下来,磕了一头道,“谢师父成全。”
      鹤水生扶住他,笑道,“纵偶门那边都没消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瞧你乐的。”

      提到纵偶门,碧函终是反应过来,拉回话题,“那……师父……”
      鹤水生终于收了玩闹的心思,道,“你如此紧张她,为师还能不答应你吗?”

      碧函听了又感激的磕下一头,字字掷地有声,“谢师父。”
      鹤水生扶起他,敛了笑意,一回归正题瞬间恢复方才的威严之态,目光在几名弟子之间逡巡片刻,道,“峦樟与尘合先前往狼韩山,剩下六人……白杵,夜迟。”

      白杵与夜迟闻言,上前一步,“弟子在。”
      “你们明日跟末兰前往纵偶门。”

      “弟子领命。”
      鹤水生沉默片刻,又道,“凤允。”
      凤允上前一步,躬身道,“弟子在。”

      鹤水生看着凤允,又将目光转向禹梦,道,“禹梦这丫头在山上呆了这么久,也该下山历练一番了,明日你便带着她,加上白杵,碧函与夜迟五人赶往纵偶门。”
      “是。”

      禹梦自鹤水生让碧函去给浮生提亲时便发起了怔,现在听见鹤水生让她去纵偶门,终是回过神来,一想到鹤水生让她去纵偶门,一想到泽祗,心里突然发起了慌。
      身边的二师兄奉水见她不动,轻轻一拉她,“该去师父那领命了。”

      奉水没怎么用力,却拉得禹梦整个人软倒下来,奉水忙扶住她,忽见她脸色变得一片煞白,不由问,“小师妹怎么了?”
      禹梦怔怔望着奉水,扯了扯嘴角,道,“昨日没睡好,脑袋发了下晕。”躲开奉水担忧的目光,行到鹤水生面前,低头领命,“弟子禹梦领命。”

      鹤水生看着她目光柔和几许,声音也低了半个调子,“上次你与泽祗交手,为师知道你至今心有余悸,但你总不能躲着他一辈子,这次有凤允从旁照顾,你无须担心。”
      禹梦低垂着脑袋,鹤水生的话擦耳而过,并为放进心里。试剑会那次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以为泽祗是为伤她而强将灌灵力与她,孰不知其中却另有复杂隐情。

      禹梦知道,泽祗于她是友非敌,而于旁人却是敌非友,禹梦也知道,泽祗当是与佢业有所交易,去纵偶门定是为了她的天魂。
      泽祗得了她的天魂,她三魂便全,可是……

      禹梦扯了扯嘴角,艰涩的笑了,不管她愿不愿去面对,纵偶门都必须去。
      鹤水生见她笑的如此难看,又劝了一句,“容门主是我多年至交,她定会保你周全的。”

      保她周全……虽然这句承诺里,更多的是为了保她用以对付泽祗,孰不知,泽祗也是为了她攻上黄子岛,其中的曲折,她又能与谁说?
      禹梦脸上的笑终是挂不住了,匆匆行了个礼,低声道,“弟子明白,谢师父。”这声明白,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

      出了荣堂,禹梦跟在凤允身后向振翅行去。她望着脚下方方正正的石块,一步一步,避开石块衔接而成的细线,默数着步子。
      以前在山下,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便躺在草地上数徜徉而过的云朵,一朵,两朵……老乞丐说只要你数满一百朵,不管多少不开心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聚魂阁的围墙太高,围出来的一方天空太过狭小,她便低着脑袋数步子,等她数满一百,那些纷纷扰扰……

      禹梦缓缓停下脚步。
      那些纷纷扰扰,终是无法抛却。

      凤允未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回首望去,见禹梦一个人呆立在长廊中央。正午的骄阳穿廊而过,在她身上洒下碎碎金芒,光影交织,却衬得她整个人犹如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似给光斑碎成了千百块。
      凤允顿住,静静望着她。清风过处,卷得落叶细细轻响。

      禹梦凝视着他,琉璃黑瞳似被搅乱一般,骤然模糊凌乱,一滴水珠自眼角晕出,滑过鼻翼,滑过嘴角,滑出一条水痕,炸裂在石板之上。
      “三师兄……我该怎么办……”

      ◇◇◇◇

      纵偶门不仅擅长纵偶之术,还掌握了一手出色的驾云之法。
      末兰领着鹤水生钦点的五名徒弟,一路纵云而过,禹梦坐在云团上,却不似往常那边好奇心喜。她望着天边越靠越近的黄子岛,渐渐出神。

      除了末兰与聚魂阁的五名弟子之外,夜迟还带了名随侍,上回与佢业交手夜迟身负重伤,虽然伤已痊愈,然而佢业这人心性狡诈,难免不多留了一心眼,鹤水生便准她带了一名随侍前往照顾。
      这名随侍乃夜迟手下的弟子,名为晚一一,是个清秀文静的女子,许是入门不久,仍带了分豆蔻女子好奇的心性,路上便问起泽祗的情况。

      夜迟听见泽祗秀眉轻皱,却是好耐心回道,“泽祗这人最先出现于五百年前,无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又要做什么。自他现世,鬼界便给他翻了个底朝天,后又来到人界抢夺各种至宝,本以为他是想用法宝提升自身的修为,但纵观六界,能与他匹敌的对手屈指可数,若是说要提升修为,他每每寻着宝物都给毁了,那模样到像是故意削弱人间界的力量。”
      晚一一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禹梦身体顿时僵硬起来,低头摩挲着腰间的湛念,掩饰自己的异样。
      夜迟笑了笑,“这倒不知了,泽祗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想什么,没人知道他干什么,且听闻他性格阴冷嗜杀……”

      晚一一听到此处抢言道,“都说魔界之人疯癫嗜血,这么一说,他当是魔界的人吧。”
      夜迟皱起眉头不确定道,“该是魔,却未听闻他与魔界有过任何往来。”

      前方的末兰恨恨道,“管他是魔不是魔,他杀了众多无辜生灵,犯下如此重罪,即便不是魔也当杀!”
      禹梦将湛念抱得愈发紧,目光瞟向他处,装哑巴装聋。忽而身上罩下一件披风,回首便见白杵笑吟吟的看着她,“身子都哆嗦了,冷了吧。”

      禹梦想说不是,又怕他人察觉有异,“哈哈”的点头,目光扫向凤允,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紧忙将头撇开,回想起昨日的冲动,心里顿时一阵懊恼。
      昨日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凤允那么聪明,定是要起疑的。

      禹梦望着万里碧空长叹一声,最近这是怎么了,整个人跟个小娇娘似的,碰一下就一悲一泣的,不做那伤春悲秋的佳人才子真是可惜了。
      “到了。”云团忽然降了下来,禹梦心一紧,抱着湛念的手愈发用力。

      末兰方踩下云朵,脸上顿时闪过惊喜,只见她一溜烟的向前跑去,嘴上嗔怪道,“大师姐怎么不呆屋里养伤,出来作甚?”
      浮生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衣裙,将她苍白的脸色衬得肤如凝脂。她朝这边望了又望,瞅见前方的碧函顿时笑靥如花,提着裙子便朝这奔来,跑了两步,脚步突然顿住。

      禹梦将披风裹了又裹,脑袋垂的死低,整个人都藏在凤允身后,忽然听见身前响起一声笑言,弄得她全身一震,“呀,这不是禹梦姑娘吗?”
      禹梦顿时糊涂了,上回两人分别时,她明明半是恳求半是愤恨的与她说话,可是这句话听起来却友好而温和。

      禹梦好半晌才抬起头,前方一名蓝衣女子面含微笑看着她,面色虽有些苍白,仍不掩俏丽容姿。
      浮生缓缓行到她身前,如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拉起禹梦的手,禹梦觉得那双手透心的冷,眼前之人虽带着笑,眼神却似噬骨的刀,一刀一刀扎进胸口。

      “自那日一别,本以为今生今世都见不到禹梦姑娘了,不想你我有幸还能重逢,”
      浮生展颜一笑,宛若乍然而开的花盏,刹那芳华。

      “这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运难违?禹梦,你还是来了,我真高兴,真高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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