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妖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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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梦前脚出风弄间没两分钟，后脚又转了回去，鹤水生听完她的话，眉间皱出两道褶子。
“你速速去找夜迟，让她仔细查找门中是否有内奸，再去寻你大师兄，让他通报所有弟子，加强戒备！”
禹梦颔首领命，一迭小跑的往无香宫里赶，行到岔路口，蓦然发觉自己似乎不知道无香宫的路。眼前一名青衫小弟子正在侍弄花草，禹梦行过去问，“这位小师侄，无香宫怎么走？”
小弟子抬起头来，正是有一面之缘的东筑，他看见禹梦微微一诧，先是行了个礼，后恭敬道，“原来是小师叔，小师叔是要去无香宫吗？师侄给您领路吧。”
禹梦闻言心里欢喜，这小师侄真是乖巧聪慧，点点头道，“有劳师侄了。”
东筑腼腆的垂下脑袋，颊上两抹淡淡的红，“小师叔无须客气，应该的。”
两人一路分花拂柳，方至无香宫，禹梦忽觉腰间一抖，垂首望去，见湛念不知怎的又发了狂般不住抖动，东筑闻见声响回头一看，惊讶道，“小师叔的剑……”
禹梦也纳闷了，上次试剑会时它就响个没完，现在怎么又躁动起来？
然而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朝东筑一招手，“不管她，正事要紧，快带我去无香宫。”
东筑乖觉的“哦”了一声，又瞄了眼湛念才继续往前赶。
无香宫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宫内溢满了芬芳的花香，恰巧夜迟立在万花丛中，手持一顶白色酒坛，正采撷着晨间花露。
余雾未散，丝丝缕缕的雾气将她身影模糊的婀娜迷幻，好似花海叠出的仙子，不经人间众生百般戏赏。
如此美景佳人，看得禹梦有些熏熏然，还是夜迟察觉到她们，抱着酒坛嫣然一笑，“小师妹怎么来了？”
禹梦回神，顿觉方才有些失态，歉然道，“抱歉，刚刚失礼了。”
湛念倏地发出一声清啸，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夜迟手一抖，只听“哗啦”一声，手中的酒坛霎时掉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禹梦一愣，就见夜迟的脸色忽而白了一白，双眼死死盯着湛念。
禹梦见她神态有异，关切道，“五师姐，你怎么了？”
夜迟猛然回神，禹梦乍见她眼中闪过一抹恨色，揪得禹梦心口一慌，又见她突然变得惊惶无比，举掌向禹梦用力一击，禹梦没设防，生生受了她一掌，一下滚出十几米远。
捂着裂痛的胸口，爬起身大唤，“五师姐，你做什么？”蓦地双目圆睁，她方才所站之地竟然焦黑一团，原来夜迟不是要害她而是在帮她。
“小师妹快去找三师兄！”夜迟祭出七灵轮盘，脸面紧绷，站在她对面的，竟是领禹梦过来的东筑。此刻东筑身腾黑色烟雾，瞳泛诡异的绿光，嘴角一咧，笑的阴魅无比。
湛念似已怒到极致，阵阵不甘的叫嚣着，东筑眸光瞥来，笑如鬼魅，“哟，原来是湛念呀。”一挥袖，一只无形的大手将禹梦提至半空，东筑手一抓，湛念霎时飞到他手上。
“啧，这家伙还是这个坏脾气。”东筑伸指一弹，湛念似受了什么刺激，顿时惊叫出声。
那叫声听的禹梦很是心疼，吼道，“你是何方妖孽！快把湛念还我！”
东筑笑看禹梦，闲闲一挥左手，一团黑光罩住了欲要攻来的夜迟，这边则话家常般跟禹梦扯着，“妖孽？朝华啊，我寻寻觅觅几百年，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怎么着也该问候老朋友一声吧。”
禹梦啐了句，色厉内荏道，“问你个叫花鸡！把湛念还给我，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
东筑苦了脸，“同为你的旧友，你只疼湛念不疼我，叫我好生伤心呐。”说罢两指一捏剑叶，湛念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禹梦听得心里发酸，眼看着湛念身上的流光四处乱窜，想必是痛的紧，又看向困在黑雾里的夜迟，连五师姐都拿他无法，这人肯定大有来头，气道，“你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东筑眉目一挑，笑的甚是欢愉，“来干什么，来看看我的好朋友啊。”话语方歇，忽然一把长剑穿胸而过，霎时血花飞溅，禹梦一怔，看着东筑胸口染血的剑尖有几分眼熟，这不是……
这厢，东筑垂眸看了看胸口的长剑，挑了点剑上的鲜血，放在舌尖一舔，嘻嘻一笑，“这小子的血味道不错。”蓦地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吮吸起来，稚嫩的脸配着这邪肆的眼，道不出的诡异。
禹梦给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人……好生恐怖。
一束金光破空而出，迅猛砸向身前的东筑，霎时血滴四射喷溅，染得花丛妖冶鬼魅，眼前，一名金甲武士捏着东筑的脖子，背后一把方天画戟灼灼耀眼，手中的东筑全身淌血，面色青白，嘴唇微微张开，却已无生息。
“哟哟，聚魂阁的小子，功力不错嘛。”上空飘来一句笑言，就见一名男子呈半倚的姿势悬在空中，玄色丝光长袍半掩着纤细的身姿，腰缠红锦玉带，银色的长发纷飞浮荡，白皙的面庞艳若桃李，一双眼更是魅惑邪佞，禹梦脑子突然里蹦出两个字——妖孽。
凤允负手行来，瞥了眼半空中的禹梦，客套道，“不知魔界左隶王佢业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佢业荡至禹梦身后，两指抚上禹梦脸颊，高兴道，“会友而已，进了你们的地儿忘记知会一声了，真是不好意思。”凑到禹梦耳边，吐气如兰，“当然，朝华才不会与我计较这么多呢。”
一股电流扫过禹梦全身，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顿时怒道，“睁开你那双恶心巴拉的绿眼瞧仔细了，谁他娘的朝华，我叫禹梦！”不说她现在不是朝华，她三魂不全，连前世都没有，又怎么会是朝华？
佢业“咯咯”笑了起来，道不出的酣畅快意，一把搂紧禹梦，晶薄的唇厮磨着她的耳垂，媚声道，“也是，咱们的小朝华还没醒呢，你说，我要不要在你觉醒之前把你杀了？”
一句话敲得禹梦心口生寒，此时，鹤水生带着众位弟子冲了进来，瞧见半空的禹梦和佢业，俱是一愣，碧函瞥见东筑的尸体，面上闪过一抹悲色，猛然拔出长剑，怒道，“佢业，你擅闯聚魂阁，伤我门下弟子，今日定要将你就地正法！”
鹤水生伸手一拦，眉头紧皱，看着佢业手中的禹梦及夜迟，沉吟半晌，道，“切莫妄动，这人不好对付，看看他想干什么。”
碧函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气哼一声，显然不予认同。随后赶来的浮生瞧见这番情景，一瞥佢业手中的湛念，浑身一僵，眼底瞬间划过万千情绪，最后归为一片混沌……
这边，凤允一抖袖袍，对着佢业微微一笑，“左隶王有什么话，放了本门弟子再说不迟。”
佢业箍着禹梦，下巴搁在她肩窝里，慵懒一笑，“不要。”
凤允笑得愈发灿烂，仿佛载满了光芒，明媚似骄阳，“既然如此，在下多有得罪了。”话毕武士扛着方天画戟朝佢业奔去，快若眨眼而过的流星。佢业笑得妖娆，也不躲，忽然把禹梦往上一提。
禹梦只觉一股杀气拂面而过，全身血脉顿时凝滞，只见凤允半路急速变换了招数，提刀闪开，不然她就要葬身在凤允手下。
“小子，你本事虽有却冒进了些，要不要本王教你两招？”佢业还未笑开，忽而背后一寒，伸手一挡，霎时手臂添了条狭长的血口，抬眼一望，一只白色的巨鹏展翅在天，尖利狭长的鸟喙沾着些微血迹，眼似玛瑙，目光漠然，隐含冷意。
佢业不甚在意甩了甩手臂上的血渍，转而笑的开心，“天地二魂同时唤出，可惜啊，仍不是本王的对手。”一把掐住禹梦的脖子，食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面庞，脸颊贴着她的，柔声道，“想跟你叙叙旧都不安生，咱们去别处可好？”
禹梦想破口大骂，无奈脖子被他掐着，说不出话来，佢业见她没有反驳，满意一笑，看向下方的凤允等人，欢快道，“介于你们帮我找到了朝华，作为谢礼，今日我便留你们一条性命。不过嘛……太过心慈仁善，封绥会笑话我的。”说罢，笑念了一句咒语，浓云翻滚，一只八爪黑兽从天而降，全身满是肉瘤疙瘩，伴随着一股刺人腥鼻的恶臭，无香宫的万千花朵霎时变成焦黑。
佢业揽住禹梦，对下头笑了笑，抬手作别：“咱们走了，你们尽兴。”话刚落音，只见黑风一卷，二人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凤允脚尖一点，轻盈的落在白色巨鹏背上，淡然道，“明日未时带她回来。”巨鹏一展翅，卷起一阵狂啸的风浪，再一眨眼，已消失无踪。
◇◇◇◇
禹梦渐渐清醒过来，一睁眼，便见佢业的脸在她眼前晃荡，不大不小的将她吓了一跳，“你！”
佢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香蕉，递给她笑嘻嘻道，“饿不饿，要不要吃香蕉？”
禹梦看着佢业的笑，突然有些发怔，那笑容虽然纯良无害，禹梦却知晓这人是个疯子，一个入了魔的疯子。她奋力拍开眼前的香蕉，气呼呼道，“送我回去！”
佢业笑容不改，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猛然摁在石壁上，禹梦撞得背后生疼，耳边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送你回去？要回去也得等我们的账结清了再回去。”
禹梦一阵拳打脚踢，不停反驳着，“我说了我不是朝华，我是禹梦！”
佢业轻而易举制住她，一口咬破她的脖颈，禹梦顿觉脖间一股刺痛，听他沙哑道，“我就算不记得你的样貌，也不会弄错了血的味道。”佢业抬起头来，嘴角挂着鲜红的血，眼里不知是狂热还是愤怒，“你险些让我魂飞魄散，我就是死也不会忘记你啊。”
紧接着，五指猛然插入禹梦肩膀，禹梦痛叫一声，这灼人的痛如蚁噬心，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佢业舔着肩膀上的血，声音柔得要化开，“朝华，我多想把你杀了，可封绥非要留着你，我好不甘心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禹梦缄口不言，这家伙是个疯子，疯子！
佢业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力道之大，似要将她下巴掰断一般，眼里怒火滔天，“说！我要你说话！”
禹梦斜眼睨着他，倔强的不出声。
佢业蓦地表情转柔，身子紧紧贴着她，中指轻轻在她脸上打着圈，宛若情人间暧昧的爱抚，“朝华，莫要逼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禹梦犯起了倔脾气，死不开口，这人反复无常，鬼才能跟他沟通。
佢业见她不吭声，耐心终是消耗殆尽，一指挑着禹梦下巴，额头顶着她的轻轻摩挲，言语柔和却夹着掩盖不住的恨意，“朝华你知道吗，你那赤炎之火烧的我好痛，痛得我肉身几乎焚毁，我在万年寒冰潭里足足泡了一百年才勉强修回原身，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日子吗？日日受极热与极寒之煎熬，全身万蚁噬心的痛，却不能碰，只要一碰便前功尽弃，待我好不容易恢复肉身，由于在黑暗中待了百年，方一出洞我的眼睛又给阳光灼瞎了，幸得封绥赏了副眼睛与我，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佢业的唇贴上禹梦的脸，轻吻着她的面颊，“朝华，当时我多恨你啊，每痛一次便恨你一分，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但现在看见你，我又舍不得了，我怎么能让你死呢，我怎么能让你那么便宜的死去呢？”
佢业抱着禹梦用力一扣，霎时五指又没入她的腰腹，血水潺潺而下，染红了地面，佢业轻轻理着她的青丝，宛若恋人间呢喃，“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就如你当初没有将我杀死一样。”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在禹梦眼里却如阴曹地府的恶鬼，不，应该比恶鬼还恐怖。
一丝麻痒自腰间攀沿而上，好似钻进了一只细长的虫，顺着血液一点一点向上蠕动，禹梦一个激灵，终是恐惧道，“你……干了什么？”
佢业顽皮一笑，鼻尖磨蹭着她的眼角，似个孩童一般，“送了你个礼物，封绥与你肯定会喜欢的。”
禹梦使出仅剩的力气挣扎着，人已吓得语无伦次，“不要，不要！你放我走，放我走！”
忽然，两人所在的封闭石室晃动起来，佢业笑容一凝，抠着禹梦定定盯着上方，室顶突然裂开一条缝，且急速向四周扩散开来，佢业抓起禹梦向角落一闪，只听“轰隆”一声，房顶整个塌了下来。
尘嚣之间恍过一个朦胧的身影，禹梦还未看清，忽听佢业闷哼一声，一张脸瞬间煞白一片。
一条血色的长龙，正一口咬着他的右肩。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妖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