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泽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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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梦激动的伸手拔湛念，洗练石下突然炸开一声喝彩，吓的禹梦顿时缩了回去。
罗象门的弟子不知使的什么术法，身前的妖兽有如一团稀泥瘫在地上，一股诡异的黑色液体不断的从体内喷涌而出。
“用牵引术使血液逆流而亡，治病的法子拿来杀人，哼。”身边丹修派弟子不屑的赞扬，听在禹梦耳里很是有趣。
“小师妹。”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回头便见五师姐夜迟走了上来，她轻轻托起禹梦一只手，柔声道，“下个便是小师妹了，小师妹第一次上场，定是紧张吧。”
禹梦的手被她握着，师姐滑腻柔软的肌肤令她舍不得抽出来，傻傻笑着，道，“紧张也没用，紧张也得上，师父和阁中弟子们都看着呢。”
夜迟赞许一笑，“小师妹较师姐那回有胆色多了，来，师姐送你上浮岛吧。”
禹梦赶忙婉拒，“不用劳动五师姐，师妹自己上去便可。”
“小师妹何须跟师姐客套，小师妹孤军奋战，师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没见夜迟怎么用力，就将禹梦轻轻托起，顿时两个人向岛上飘去。
禹梦看她笑的温婉，客气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场地已经被清空，夜迟将禹梦送上之后便离开，临走之前象征性的说了几句鼓励话，弄的禹梦很不好意思。
开始的锣声乍然响起，禹梦立在中央定定望着地上一枚竹管，一手死死攥着湛念，严阵以待，周围喧嚣渐止，少顷，一团紫烟从管中冒了出来，浮在半空渐渐膨胀壮大，不时有刺耳的“嘶嘶”声发出。
禹梦瞳孔骤然一缩，按着剑不由得后退半步。
一个庞然大物将她笼在阴影之下，四肢伏地，爪似利刃，指甲有她手臂那么长，最骇人的是，本是脑袋的地方只有一张血盆大口，那嘴巴不断蠕动吐息，时不时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獠牙，急迫的似要找个玩意嚼成碾粉。
禹梦突然很想腹诽那制偶师，制出的偶都长得奇形怪状，不堪入目，忒没审美眼光了些。
妖兽方一成形极不安分，抬手对禹梦便是一掌，爪间夹着厉风戾气，呼啸而来。禹梦赶紧往旁边一跳，侧首回看，方才所站之地给生生划出五道沟痕。还未立稳，那家伙又一掌追来，禹梦就地一滚，险险躲过。
妖兽两击不中猛拍地面，那张狰狞的嘴不断喘着粗气，禹梦暗骂，怎么撞见一个脾气比她还暴躁的家伙！心下计较，妖兽已经攻击两轮了她仍未出招，这样被压制下去，脸都没地儿搁了。
趁着妖兽发脾气的空挡，禹梦忙暗中结印，轻声念出熟稔于心的口诀：“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开旗急召，不得稽停，五星震彩，光耀玄华，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霎时上空浓云滚滚，万鼓擂动，一条银电巨龙破云而出，呈横扫千军之势咬向妖兽，但看雷龙力拔山兮的气势，竟比第一次所唤之龙强了一倍有余。
只闻天地间一声巨响，浮岛被雷龙撼得晃了两晃。禹梦颇有些得意，五行之术中最擅长的便是雷系法术，祭出这么大条雷龙不信伤不了你！
忽而，硝烟中一只手猛然抓向禹梦，快如闪电，禹梦遂不及防，欲要躲开为时已晚，顿时左肩被利爪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一股电流顺着伤口向下延伸，痛得她左边身子整个麻了。
硝烟散去，禹梦看着眼前的妖兽，愣住了。
那妖兽竟咬着雷龙的脖子，喉间发出闷闷的低吼，周身缠绕着银光闪电，甚是凶悍，只看它用力一咬，雷龙骤然化成千缕银光，疯狂的在四周旋转。
禹梦懵了，难道……这家伙是属雷系的？
突然，腰间湛念似发了狂般不住抖动，一声尖啸之音嘹亮而出，禹梦大吓，忙用手死按住它，它这一叫若让人发现了怎办。可湛念却如中了邪般，愈发癫狂。
面前的妖兽似感应到湛念的叫声，猛喝一声全身向禹梦扑来，禹梦只得狼狈躲闪，那妖兽骤然变得无比敏捷，一掌击向禹梦的落脚处，禹梦在半空无法躲开，只能左侧着身子不让右肩受伤，否则全身麻掉她就死定了。
这一下禹梦被打出十几米远，此时也不觉痛了，只觉得无比窝囊，她都能想象凤允不漏痕迹嘲弄的表情。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她就算输，也该输的漂漂亮亮不是。
麻了左手无法捻决，那便肉搏。禹梦心一横，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取出不安颤动的湛念，顿时绯色的光芒耀亮了天地，禹梦盯着眼前的妖怪俏然一笑，既然湛念闹脾气，这个时候都不肯出鞘，那我便拿剑鞘对付你。
妖兽喉间嘶鸣，被湛念光芒一照，忽然凄声嚎叫起来，洪亮的嘶吼带着无名怒火，震得苍穹骤然色变。
禹梦长剑一指，猛然向前扑去，妖兽血口大张，吞吐出一团巨大的雷光闪电，足有它半个身子那么大，一瞬不瞬的砸向禹梦。
禹梦无处可躲只能用剑一劈，竟把那雷光劈成两半，前方又一团雷电之光追了上来，禹梦举剑再劈，忽然一个白影斜插进来，提着禹梦急速上升至半空，禹梦一愣，又见一顶金盾霎时将二人裹住，与此同时，下方传来一阵撼天动地的轰鸣之声。
回首一望，禹梦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那浮岛，不知被什么东西由上至下劈出一条巨大的口子，连带着方才的妖兽也劈成两半，血肉之中一枚绿光微微闪烁，禹梦一愣，不是说试剑会的妖兽皆为木偶，这家伙体内怎么有妖怪才有的精魄？
眼前闪过数道人影，忽见试剑会所有弟子飞至浮岛上空，整齐有序的将浮岛围成一圈，皆手握兵刃，顿成合围之势。
禹梦诧异，一拉身前之人的衣袖，“三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凤允面色严肃的盯着脚下的浮岛，周身泛着丝丝缕缕的寒气，禹梦还未听的他的回答，忽见浮岛上的口子又裂开来，里头似有一股强硬的气息，裂痕受不住冲撞不断延伸，眼见着就要将岛屿劈成两半。
鹤水生猛一扬手，众位弟子霎时冲向裂口处，忽见一团红光闪出，顿时将弟子们格开。
鹤水生一捋胡须，声如洪钟，“泽祗，你三番两次闯我聚魂阁，到底有何居心！”
一声暴喝乍然而出，顿时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岛中传来，禹梦捂着胸口，觉着自己快要窒息了，忽然一声巨响，浮岛轰然炸碎，无数碎片撞向周围之人，凤允一揽禹梦，一手抵住身前的金盾，那薄薄的金盾挡住了冲撞而来的碎石，而撞击产生的晃动闹得禹梦快要吐出来。
摇晃好一阵才平静下来，禹梦看向浮岛，顿时又是一惊。
方才她们比试用的岛屿已经不知所踪，而岛屿原本的位置，悬浮着一个黑衣男子。
禹梦描述不出他的样貌，那容颜仿佛天然雕饰而成，寻不出一丝尘埃之气，一双眼清澈而冷寒，又似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泛着深邃而悠远的光。一条血红的龙盘在身上，龙尾卷着手中一把玄玉长剑，尽显威仪之态。
禹梦看得痴了，这人就是师父口中常提的泽祗？再看那剑，与上回东林阁那人的剑一模一样。
泽祗另一手中握着一个血色的玉壶，他将玉壶提起，淡淡道，“我来取这个。”
鹤水生一见那玉壶，顿时气得面色泛白，压抑着怒气道，“你伤我门下弟子，夺我聚魂阁圣物，其心可诛！”他本将巯日壶从东林阁移到了浮岛上，放在这里，一是五大派的修仙弟子可以盖过巯日壶的灵气，二是众人视线聚焦于此，泽祗来了也能及时应对，不想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是被泽祗得手了。
泽祗将玉壶往怀里一收，不甚在意道，“可诛？以你们的话来说，除了纵偶门外，我跟你们四大派都有仇怨，照人间界的规矩，以牙还牙有仇报仇，你们就一起上吧。”
他一个人要敌五大派这么多人？禹梦对他愈发感兴趣起来，握着湛念便要跟过去，凤允一拉她，“不可妄动。”
禹梦疑惑道，“怎么？”
凤允抬眼示意，禹梦猛然发现，众人竟都杵在原地。
“你孤身奋战我不拦你，但你得看清你和他之间的差距。”
禹梦问，“我们这么多人还动不了他分毫？”
凤允语中夹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除了仙界与魔界之人，没人伤得了他。”
禹梦一愣，这人什么身份，竟可以强势到这种程度？复又想，她与他那次交手，他明明是负伤离开的啊。
凤允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没错，只有你可以伤到他。”
禹梦呆呆望着凤允，一语划破了心中的迷雾，顿时豁然开朗，近几日缠绕在心头的谜团清晰起来。为什么师父那么疼爱她，为什么要喂她无尘丹，为什么白杵说谁也不能相信，一切都是因为她可被聚魂阁拿来对付泽祗。
禹梦心口泛寒，寒得眼眶热的灼人的痛，“原来如此，既然我这么有用，怎么不挑明了跟我说，直接跟我说，我还会觉得自己有几分价值。”猛然看向凤允，“瞒着我，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亏得她傻乎乎记着所有人的好，实则都是镜花水月的幻影，迷人双眼。
凤允眼眸半垂，无甚喜怒道，“待你真也罢，对你假也罢，因为这个便否定所有人对你的好，”嘴角一勾，一声冷笑，“你若不是个半大点的孩子，何须我们这般煞费苦心。”
禹梦见不得凤允笑，更何况是冷笑，一把拉住他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最恨别人说话绕弯子，有什么给我直说了！”看他不欲多言的表情更加来气，遂补充一句，“难道你骗我还有理了？”
凤允轻轻挥开她，“我何曾骗过你，你要闹要吵尽管去，我现在无暇陪你这小丫头胡闹。”一展袖袍向泽祗飘去。
禹梦脑袋里一团乱麻，怔怔望着凤允远去的背影，猛然想起，他才折了八十年的修为，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
此刻她已无暇计较那些是非，脑袋里填满了他只身离去的身影，一握叫嚣不已的湛念，忙向凤允追去。
巯日壶到手，泽祗正欲离开，忽见眼前一个白影一拦，便听那人道，“聚魂阁弟子凤允，前来会你一会。”
泽祗面无表情，“你我之间的差距应当清楚，何必来送死？”
凤允高深莫测一笑，眼中星芒漆点，刹那芳华，“曾闻泽祗勇猛好战，逢敌便斩，今日一见却是这般温吞。”
泽祗眉头一跳，再开口，话里已带了冷意，“你既要寻死，本尊便陪你玩个痛快。”
举剑朝凤允一挥，霎时血色的红龙夹着厉风向凤允咬去。凤允负手而立，血龙来袭他也不躲，只听“吭”的一声脆响，血龙咬在一把方天画戟上，一个巨大的金甲武士挡在它身前，脸面埋在金盔之下，全身泛着冰寒的杀气。
泽祗手一扬，血龙奋力一咬，武士蓦地收了画戟，举刀砍向血龙七寸，泽祗眉头不抬，手一挑剑，血龙急速回到泽祗身边，武士的刀顿时落空。
“你的地魂到有几分能耐。”语气淡淡，不知是赞扬还是嘲弄。
凤允悠然一笑，“我虽打不赢你，但也不能轻易放你走。”
泽祗举目一望，鹤水生七名爱徒不知何时摆好阵型，将他困在了阵中，泽祗不慌不忙道，“这回又是什么阵？东峦峰那一战还没令你们罢休？”
凤允淡淡一笑，“无法伤你不表示奈何不了你。”
顿时，泽祗脚下汇成一个蓝色的图案，聚魂阁七人站在边沿设阵，将泽祗死死定在中央，泽祗忽觉全身动弹不得，不由得一愣。
突然天上降下一道雷龙，直直撞向他，泽祗微微眯眼，觉着这雷龙有些熟悉。倏地，缠在泽祗身上的血龙猛然腾起，大张着嘴，咬向头顶雷龙。两龙相撞，霎时激起一阵红银碎光。
泽祗眼眸忽凝，沉声道，“原来是你！”
禹梦破光而出，一手抓向他的胸口，泽祗大喝一声，强硬挣开束缚，举起玄玉长剑向她砍去，禹梦忙用湛念一挡，两兵交戈，乍然撞出一道绚烂的光华，白炽的光芒如声波般急速扩散开来，耀得众人被迫闭上双眼。
兵刃擦出一声轻盈的脆响，有如天籁之音，霎时回荡在天地之间，禹梦脑中忽然晃过一些画面，又如浮光掠影般飘然而逝。
一方荷塘，一盏素荷，田田荷叶，一个背影。
忽然，手腕猛的被人擒住，禹梦一个惊醒，就见眼前之人死死攥着她，平静的双眸蓦地泛起微澜，带着一分不确定及一分孱弱的希冀，“莫非你是……朝华？”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泽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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