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仰脸

6、第 6 章

　　洞外带人巡查的泽漆，布控好周围的陷阱便回到原地。

　　阿嬷走出洞口，就见将军靠在一处碎石旁暗暗打量四周。

　　阿嬷走了过去行了下礼，“将军，不若回洞中休息吧，外头寒风凛冽风沙也大，要保重身体才行。”

　　“不必了，”泽漆冷静的打断她的话，“公主可是醒了？”

　　“已经醒了，老奴查看过已无大碍。”

　　“嗯。”

　　冷漠的回了一句，便再无其他的的话语，依旧警戒四周的动静。

　　阿嬷无法，嘴角蠕动似还有未说完的话也一并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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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到朝颜的身旁，就见她把所有衣物裹在身上，见她回来了还抱怨了一句，“阿嬷，这里好冷啊，能不能烧些柴火取取暖？”

　　阿嬷呶呶嘴没说话，又找了一件厚的给她披上，“外头不安全，怕引来野兽，所以……阿颜忍一忍，天亮了就好了。”

　　“那个冰块脸说的吗？他怎么不进来？”

　　“将军在外警戒，看看……”

　　话未说完，便听到外头一阵响声，似刀剑挥舞和兵士跑动的声音。

　　朝颜下意识往阿嬷怀里靠去，明亮的双眼好奇的往洞口的方向望去。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外头嘈杂的动静回归平静，不一会儿便听着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手中持着火把。

　　朝颜揉了揉眼睛望过去，便见到来的是陵游，只见他一手放下捡来的柴火置于一堆，另一手拿着火把点燃起来。

　　等柴火烧的稍旺一些，才站起身对朝颜行了礼，“让公主受苦了，方才将军在周围的陷阱猎到了几只小点的动物，已命人收拾了出来，看起来四周没有大型的危害，所以将军便命人燃起篝火用来取暖。”

　　朝颜乖巧的点了点头，往前凑了一点烤烤火。

　　倒是陵游冲着阿嬷做了一个请求，“收拾出来的东西大伙弄得不太仔细，阿嬷可否帮个忙一起收拾，顺便教一教他们。”

　　“那是自然，正好我还随身带了些香料没有丢。”

　　阿嬷从包袱中取出一些东西，便跟着陵游身后出去，走之前还嘱咐朝颜，“阿颜别害怕，阿嬷去去就来，回来给你带些好吃的肉来。”

　　“好，阿嬷快去吧！”

　　她一个人又往火堆旁走进了一些，顿时浑身暖和和的通身舒服。

　　而地上靠着洞壁睡着的士兵，许是感觉到了温度，睡得更加香甜。

　　朝颜呆愣愣的抱着膝盖看着他们，心里有不明所以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这一路艰难险阻又危机重重，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将士们嘴上不说，心里也还是恐慌的，毕竟护送她前往北凉原以为只是路难走一些，谁知道会是这样，敌军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那往后的路可想而知。

　　朝颜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走到这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她自小就没出过自己的宫殿，连到院中的秋千玩耍都会做小轿子，何曾走过一步的路程。

　　不过这些她都可以忍受，即使脚底磨破出血烂掉，但她万分期待外面的世界，所以并不曾真的抱怨过。

　　只隐隐让她不安的是父君给她的信，信上所说所言皆让她恐惧震撼，她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在父君的眼里是这样的存在。

　　那时她打开信件，开头便看到四个大字:父君绝笔。

　　她当场怔楞在场，目光往下移了一点，便看到一个天大的谎言。

　　信中所言:“如阿颜能看到这封信件时，说明你已逃出生天，这是父君所能为阿颜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自你出生之时，天降异色，命中带着贵重，父君便倾尽所有宠爱于你，自小到大无论你要什么父君都义无反顾的送到你的面前，只是为了那个卦师的预言，

　　得朝颜者，可得天下。

　　朝国自开朝以来就信奉神明，得此卦言城中百姓皆供奉于你，只当神女转世，而父君也从未让你出现在人前，年复一年的把你圈在自己的宫殿。

　　直到边关小国集结攻打我朝国，父君才明白这些年的愚昧，只把你当神女供奉，却忘却国事要自身勤勉训诫而诸多懈怠，可一切已经晚了，

　　朝国如今已经被包围在其中，随时都有国之卿灭的瞬间，父君早已知天命，无外乎生死，只对你一个人有万般愧疚，

　　因此父君和泽漆将军撒了一个谎，谎称北凉之地有一处我为你建造的宫殿，内藏八万士兵，用于不时之需，但进出的钥匙只有你一人知道，以此为由才诓的他答应护送你前往并保证你的安全，

　　其实哪有什么援军呢，北凉是幼时卦师为你所选之地，父君只是建了一处地方作为你避世之用，别的一无所有，

　　或许父君在你走后也已国破身亡，但只要你死守这个秘密安全到达北凉，泽漆是不会伤害你的，倒时他无论去哪你都不要阻拦，安心待在里面定会平安无事，

　　阿颜，父君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是希望你好好的，只愧疚无法再保护你，未来的路还很长，父君相信你会活的很好。”

　　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朝颜读完整篇信件，通体冰凉，五感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身处何地。

　　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连阿嬷都无法倾诉，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所有事情，还无法显露于人前。

　　直到敌军的到来，泽漆的质问砸向她的耳边，她差点没有绷住，显些漏了馅。

　　泽漆他好像隐约知道了一点东西，但没有实证，特地来套她的话，幸好她娇纵惯了，才没被发现。

　　朝颜不免心里重重叹息一声，偏过头去，却不想见到了本该在外头的泽漆。

　　她眨了眨双眼，懵了片刻没有动作，倒是这冰块脸扫了她一眼率先开口，“是你阿嬷觉得你害怕，让我来此的。”

　　那一脸的冷漠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他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想过来，更不想见到她。

　　朝颜撇了撇嘴，“哦，”得一声，便缓缓的直起身子稍显端庄起来。

　　而泽漆从头到尾未给她分毫的眼色，只凝视着烧的过分旺盛的柴火默不作声。

　　朝颜偷偷看了看他，却也不觉得尴尬，便坑头不语也跟着发呆。

　　柴火的燃烧发出“噼里啪啦”得声响，盖过外头呼啸而过的大风，而阿嬷拿着好些烤好的野味来到他们面前，率先递给泽漆，“将军先用些烤好的兔肉，剩下的还在烤，也都会分发给将士们食用。”

　　两串烤好的兔肉散发着肉香，滋滋冒油里外娇嫩，泽漆接了过来看了两眼，便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朝颜。

　　朝颜望着递到她面前的树枝，上面放着一个被烤到焦糊的还呲着牙齿的整只兔子，顿时没有多少食欲了，这么可爱的兔子，为什么要吃它。

　　见朝颜盯着那肉只看不接，便想出言劝阻，谁知阿嬷出声解围，“阿颜定是不忍食兔肉的，阿嬷还带着之前驿站买来的牛肉干，这就拿来就着汤水吃些吧！”

　　“谢谢阿嬷。”

　　朝颜小声道谢，偷瞄一眼冰块脸，只见他自然收回烤兔，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许是这些天确实累了，吃的比较快，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优雅，很快两个兔子都被他解决掉，烤的树枝都被他扔进火堆里烧了。

　　待阿嬷端着一碗汤水和一些牛肉干过来给她，她自觉的侧着身子小口吃着，生怕泽漆看到她的吃相，觉得她不太雅正。

　　阿嬷去而复返手里又拿着好些烤好的来到将军身侧，“将军可还要用一些？”

　　“不用了，分发给将士多用些。”

　　阿嬷依言给了手中的肉给洞中的兵士，便回身禀报，“所有将士们的分量都留了出来，还剩下一些老奴烤成了肉干，也已经包好给每个人都备上了，将军的也已经放进您的行囊中了。”

　　“好，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这一路您很是辛苦。”

　　“嗯。”

　　了了数字，便不再言语，见阿嬷回到朝颜身边，没有出去的打算，方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外头将士换班守护，阿嬷服侍着朝颜睡下，有专门的士兵续满柴火，整夜过来都没觉的一丝冷意。

　　竖日清晨，泽漆下令整理东西准备前进，陵游过来告知朝颜的时候，她才刚睡醒，正揉着眼睛等着阿嬷给她整理衣物。

　　见陵游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失望要出发了吗？”

　　“是的公主，您要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好了好了，我都准备好了，快走吧。”

　　“是。”

　　跟着陵游身后出去，冰块脸站在前头，依旧把他们放在中间的位置加以保护。

　　这一次朝颜像是精力很是充沛，以往都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石子埋头走路，还抱怨连连。

　　这次却还有心情欣赏两边的景色，和阿嬷边走边说着小话，丝毫不见任何疲累的模样。

　　走了大半日还是活力满满，连泽漆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见无人掉队，便让所有人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