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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路遇“黑衣”情愁苦 ...

  •   一女子蹲坐在路边,悠悠晃晃站起身,用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朝前,空洞的眼神好像没有准心一般,空望车水马龙,且一步一个趔趄,好似要扑倒的样子。
      “你叫什么?”梅湖蹲下身子,转头问。
      “我叫黑衣。”女子说。
      梅湖看这位女子身着破旧的牛仔裤,和白条纹上衣,还操着一口不那么顺畅的粤语,好生可怜。花开春去必有谢时,来去匆匆。物欲横流,她可谓“凄凄惨惨戚戚”,将落无门,人声鼎沸,一阵迷惘,是烧烤店的一缕食物飘香弥漫上她的眉头,紧皱的眉、拿着碗兜的发颤的手,并不合身的衣服在凉风习习的寒夜里发颤。由远及近,好似一个幽怨的游魂飘飘荡荡。
      忽然,梅湖眼里浮现出鸥智措女神对世人的忠告:不要见死不救!
      如果不伸以援手,今晚的梅湖必将辗转反侧、良心不安,她心中的道德感极具迸发,逐渐在爱心这一道德束缚上加深了一层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这种爱心朦胧而暧昧地敲醒了她,旁边炉火正旺的客店真燃气熊熊斗志好像想招揽整条街上的所有顾客一般斗志昂扬地举着招牌菜单吆喝,“黑衣”女子以愁容满面示人,好像没什么世俗的妄念一样与万物相通达,正如她一步子一趔趄并不理会的装饰景点山下泉水发出的呜咽之声,潺潺流水言不尽“黑衣”女子的苦闷。究竟是为什么,无缘遇到好心机构把她养老送终。也许在她的世界里,这个时空除她以外全然无其他生命的存在一样。她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橱柜里摆放的美味佳肴样品,真正思考着“承认食物对象特有的神圣性(她在心里落得满地唾沫)、部分的神秘性和潜在的美食品鉴价值的基础上,如何窃取美味的机密信息”。
      梅湖站在原地,并没有言语,生怕惊扰了“黑衣”此刻的安定感,她独自背过身取出一台照相机,这样冷清的街景,这个“黑衣”是最独特的存在,象征着平凡群众与贫寒人士是怎样自由地和谐共生,白雾轻轻掩盖了这张照片上大部分的黑影,略显得张扬。也许,这位“黑衣”正在摒除内心的贪念和欲望。别来尘土污人衣,空留梦魂飞。这一段是旅游热门网红打卡点,游人和情侣三三两两地围上烧烤摊,另一边的“黑衣”只得空望“烟波淡荡摇空碧,楼店参差倚夕阳”。“黑衣”不住地想,偌大的一座城,这样繁华的车水马龙,再大的城池也是勾勒不出她的心思,冷清的街,剩下无边的漫漫长夜拥她入眠缠绵。
      突然,一个黑影一溜烟钻进了人流之中。一个女士的挎包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毫无遮拦地敞开着口,“黑衣”女子等待时机,见掠过的人都面无表情,便不动声色悄然用专门抠东西的一根生锈的铁条缓缓捞出钱袋来。此时的“黑衣”女子必定喜不自胜,窃喜着成功的喜悦,打算伸进皮包继续摸索什么值钱的东西的时候,梅湖不禁想到暇满人身就这样被屡屡造不净业的“黑衣”这样白白糟蹋了一生,她最后的人生大抵是用来赎罪的吧!
      顿时,一声“抓贼啊!”就像五雷轰顶一样在人群之中爆发出惊叹,人们“啧啧”地相互埋怨着挤不上红绿灯的队伍了,还推推搡搡地指责彼此怎么不看好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甚至有一位老者“神神叨叨”地念诵什么百病尽除、业障尽消的咒语,好像这样能缓解遇上老乞丐女人所受到的惊吓一样。然而风中的大榕树稀稀落落洒满了一地的黄绿叶子。
      然后,女乞丐扑倒在地上,脏兮兮的头发被一个强壮的男子紧紧攥着不放,他一手握着她黑漆漆的头毛一手提着手提包,众人好奇地驻足围观:“请问发生什么了?”
      “壮士!为您的侠义之举点赞!”
      “您可谓真勇士也!”
      此时,人民群众中的侠义人士帮忙报了110,派出所民警穿着象征公平理性的蓝色制服齐刷刷地下了车,把这位孤苦伶仃的女乞丐拘留上了车。
      事后,梅湖只觉得自己只身置于湖心,只见警笛长啸一声呜呼而去,别来无恙。身在江湖处,为难,身不由己。梅湖只觉得心里有一丛野花在放肆地生长,自在开放,然而朦胧的泪滴往心底那片花田溜去,化作静悄悄的细雨打湿了一片花海。雨中的野草伴随花枝的摇曳变得更加流光溢彩,她有些怅然失所,言不由衷,再多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大概是因为女乞丐实在是对生活不再抱有念想、实在走投无路、在世间已经了无热忱才会狠下心行不洁之事,有点像往自己斑驳的人生污点上再苟延残喘地涂上黑圈,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这座城市好像是弱肉强食的战场,如果没有信仰,这些冰冷的人心将了无归宿,人们四处躲避着“污秽物”,那些道德不检点的人们,都被众人讨伐。人们把“窃窃私语”的想法全都密封在内心深处,就好像把秘密放在瓶子里,酿造蜂蜜一样保存着尽可能更顺滑的甜蜜。
      嘉华音措是公认的大家闺秀,她知书达理,素来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只关心与鸥智措女神相关的东西等等。想起她皎洁的面庞,好像一瞬间具有一种沧桑,这是被时光雕刻打磨出来的印记,恍惚中,好像又听见嘉华音措姐姐在身旁轻轻一笑。如果她面对这样的场景又会怎样呢?
      嘉华音措姐姐放下女神的学术研究项目,约好于今日和梅湖在这条名叫淑华后街的文化老巷逛一逛的。嘉华音措戴着一顶鸭舌帽很酷地斜斜搭在及肩长发上,嘉华音措向来是不喜欢早到的。其实嘉华音措原是藏族女子,早年跟随父母来到成都这座城过日子。嘉华音措的家里是经商的,所以随风漂泊,也习惯了四海为家。若不是经日冕将军牵手,嘉华音措也不会和梅湖这么早认识。现在仰头想想,她俩已经认识四个月了。
      “梅湖,你年纪这么小,哪来这么多心事要想呢?不垢不净。就像一些对细胞有害的物质、病菌、病毒等等,应该把一些有害信息通过一层保护屏障隔离掉。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嘉华音措说。
      “姐姐,你会心疼乞丐吗?”梅湖用手轻轻抚了抚被冷风吹散的头发,抱着一块浓度为九十的纯正黑巧克力大口啃道。
      “乞丐啊……”嘉华音措抬头看了看树梢的一只莺歌婉转的小鸟,答非所问道,“物质世界的各种色相全是空幻不实的。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海纳百川的心性能涵盖万物色象,日月星宿,山河大地,包罗万象……在世俗生活的众多纷扰中,保持一颗清净心,摒除烦恼,抛弃一切杂念……”
      “哦……”梅湖一面嘟囔着应付嘉华音措,一边小心地啃下一小块黑巧克力。
      嘉华音措看着微胖身材的梅湖,慢悠悠地开口道:“引起青少年肥胖的主要原因有饮食不合理、偏食、缺乏体育锻炼等。青少年应该多参加体育运动,出来散散心,饮食也得合理。避免高脂肪、高糖食物的过量摄入……”
      “好啦!就这一次……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好好享受属于我的浓浓香味的黑巧克力了……”梅湖有些小小的不满,说。
      “你应该改进自己的膳食行为。这几天你的脸蛋圆润许多,发现了吗?女孩子也应该多注意自己的外表哦,可以在房间多照照镜子。”
      梅湖顾左右而言其他,低头很不高兴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然后找了一个空荡无人的座椅,就在街角的拐角处的大树下有一只可怜的但有黑白相间条纹的猫,她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体验此刻的心境。她此刻所体验的阔达、快乐和心间的宁静,被一块黑巧克力打磨得更加精炼,好像是冶炼的工匠一样。
      “我一直很好奇,这样的我,父母不曾打骂责备过。”梅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我越发没出息了吗?”
      “没出息……没人会这样觉得啊,梅湖。”嘉华音措在旁边伫立着,静静地等着梅湖的下半句。
      “我觉得我很没用。”梅湖好像在心里透露了点哭腔。
      “其实我真的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选择忘记。话说,你最近的生活有思穗陪伴,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嘉华音措问。
      “是挺好的……”梅湖有些犹豫,不敢接着往下说。
      “百种情绪忽乍起,你是不是抑郁情绪又涌上心了?”嘉华音措问。
      “确实啊。我不知道。”梅湖看起来有些难堪。吃巧克力可以缓解一些不快乐的情绪,就让它们散开吧,梅湖心想。
      “您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的饮食?还提到什么膳食纤维什么的……”梅湖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没有啦,随口说说罢了……其实你真的不算学霸,没必要把学业这么重的包袱沉沉地撩在肩膀。学习得抓紧哦!人生的黄金期其实就是这几年。青春如果不用来为了扩充知识边界,那做什么其实都是毫无意义的。你之前的人生如果说只是来体验一些未曾体验过的生活,那现在呢?你可能要从改变自己的心态开始。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嘉华音措长篇大论下来。
      “得了,每次和您约会都感觉是无形的束缚捆绑,这个绳子都是用什么所谓的‘学习’这样的枷锁……”梅湖有些疲惫地回答道。
      “梅湖,我对你现在的状态很不满意。你太容易浮躁了,不论长辈跟你说什么,你都应该虚心接受……”嘉华音措继续絮絮叨叨。
      “好啦,我明白。”
      “还有,如果对佛实在感兴趣,以及想要去拜访一些僧众的话,我完全理解。但这样的心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少年时期啊!你也知道‘嗔心’太强会导致什么后果吧?有时你的父亲已经因为你的事情焦灼到茶饭不思了。也应该为‘孝顺’这件事靠椅靠拢,明白吗?”
      “哦。”
      “说真的,我知道日冕将军有在处理一桩事,好像是一个叫做桐坞的僧人解救出来了,想去登门拜访吗?他就寄居在大文豪行智的小屋里。”
      “有道理。对人生有困惑的话,去拜访一些得道高僧也许是件好事。”
      “平静的心有如烛光,在它的庇护下,可以避开生命中的风暴,并为了接触别人,必须送出开放和积极的光芒。”
      忽然,嘉华音措的手机响起,她收到一条紧急短信,是行智转发来的,上面清清楚楚地表明:“得道高僧桐坞已经于今日在寒舍圆寂,驾鹤西去。”
      “怎么了?”梅湖见她神态有些不安的样子,紧张地问。
      嘉华音措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微微笑。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突然提到了高僧桐坞的事情,行智就发了这样一则短信。
      “我们择日拜访行智。”
      “就明天下午,好吗?”
      次日,行智在家刚刚放下茶几上的小镊子,把一杯精致的带茶叶残渣的小茶杯仔仔细细地放在开水里烫,梅湖和嘉华音措便赶到了。一到场,之间稀稀拉拉地站着有三四十人,到访的都是一些嘉华音措的熟客,准确的说都是金刚同修。
      僧人的法体已经消失,一袭藏红色的僧袍还孤零零地挂在木门后,不知道这样搁置是有什么象征。大概是行智近日心情多有不乐,遂挂在门上的。
      “您还好吗?请节哀。”梅湖关切地看向端坐在众人面前的行智,说。
      行智只是抬眼,淡淡地看着她。
      梅湖心有不安,第一次听闻僧人去世的事情,总觉得像上天安排的一起“凶杀案”。这么想来,也多有兴奋感。这种兴奋感好似分泌出不该有的“毒素”,逼迫她往下想去。
      桐坞,生于1972年,寿命短浅。但一些法师说,不应该因寿命长短论境界高低。也许桐坞受不了人间疾苦和世间人的非议,已经无意留在人间。他的一丝魂魄和气息好像还若有若无地飘飘然在空中。回想梅湖第一次见到行智的样子,是在大会堂上。那场景多美好啊,仿佛一切都是新的。好吧,以后我也会结交更多的金刚同修。也许见不到桐坞也算不得遗憾之事,只是每逢想起,总有淡淡的感伤。
      你喜欢檀香味吗,桐坞?为何你的僧袍上的袖子里有一截没燃尽的檀香?也许是行智为了拂去生死气而无意落在里面的。
      这家小木屋,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直到今年行智旅居此屋。虽然隶属宿迁行管理,一切住在此地的膳食都由行智来安排。大概五个月了吧。行智好像是一直隐居在此的隐士。行智在此之前也是云游四方的僧人,结识了许多江湖道义的金刚同修,派德博士、日冕将军和幻海好像都是他的知交。幻海的话,最近应该很忙。他已经把曾经寄居在此的埃塔带熟练了,听说他每逢参与“狼子野”的行动都非常了得,作战勇猛,行动迅速,能不能一举获得情报其实就看幻海的一声令下。不知道行智是否把僧人桐坞的“往生”之事安置妥当。不过,那个僧人为什么会喜欢吃橘子呢?总感觉桌子上送别僧人桐坞的金刚同修们都十分伤感,时不时拂袖抹泪。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一大袋水果,里面多是沉甸甸的橘子。这些瓜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供桌上,上面祭奠了僧人桐坞,他的牌位十分端庄地搁在供桌上,有一个香炉直挺挺地立着很多支香烟,缕缕淡淡渐渐浓郁,铺满了整间小木屋。这样白茫茫的烟雾萦绕着他,中间好像围出了一座空岛,这座空岛实是孤岛。只有行智孤零零地缅怀他,因为梦里不知身是客,众多金刚同修站在一旁,却无人了解桐坞生前的经历。他的一生高洁伟大,引领了许多孤苦无依的众生脱离轮回的苦海。他很节俭,僧袍中处处破烂的补丁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他的素雅淡泊。这样的人生无疑是与世无争的,然而走后也有人怀念,这也少不了行智的宣传。
      行智的小木屋外有一棵扎根大地的榕树,它牢牢地锁住了桐坞遗留人世的最后一丝残念——一本旧得发黄的、卷曲着纸张的经书斜斜地搭在一截横切了的树干上。落叶归根,是大部分中国人最朴素的念想,也是逝者在世间最后的遗愿。
      桐坞是因什么而短寿?梅湖回忆了前些阵子还在和爱素玩“梦境谈话”,或者和思穗快乐地在图书馆约会。时而在心里有隐约绞痛,难道是行智在发现桐坞身体完全无气息时才发觉他悄然离世?我也时常联想,行智在小山坡上“笛声依旧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的样子,也许是“醉中还有梦,身外已无心。明镜唯知老,青山何处深”的意境在烟雾缭绕中的晌午显得独到的感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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