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
出家的深层梦
是夜。
梅湖独自一人远眺湖景，冬意绵绵。然而蜀地是南方气候，并不是指温度上的冬意，而是指“惊魂飒回飙”般的经历使梅湖对人生的意义产生了怀疑。也许她因为自己心中对桐坞僧人的一点恶念冒犯而怀疑了本性是否澄澈。有时，她多希望自己也能以“一片冰心在玉壶”来启明心智？人生如梦，是身如梦之梦，形影长寂寥，空悲切。梅湖仿佛把桐坞僧人的逝世放在心间很不起眼的位置，因为这件事使她排斥掉生活的美好。月入清风来，梅湖多想往后的日子里也是乘架一白鹤，羽衣飘飘，忽然，她萌生了一个奇怪到让她自己也疑惑这个想法是怎么凭空想出的：“想出家。”
出家当个小尼姑吗？那样的日子一定有不少闲情雅致。那然后呢？接受寺庙清规，入佛门后远离世俗，逍遥快活一辈子？但人生苦尽甘来总有属于自己的幸运吧。虽然成为一个尼姑总不免彷徨，在未断除我执、未升起无我之智慧，还未证悟以前，选择一个寺庙修行是最好不过。所谓修行也在于修心，如果这个寺院云山环绕、地处偏僻，那正合我意。可是上哪找这样一个清静的尼姑庵呢？梅湖细细地捋一捋这样的情意。
可能在于嘉华音措的交往之中，发现自己其实极具傲慢心。放到佛法术语里是因为没有仔细观察自相续造成的我慢心，
“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心底一个声音传来。
“我是谁？”梅湖轻轻地问。
“你是‘我执’。一种暂未出离轮回但是对安乐升起无穷的渴望的痛苦。这一定让你很煎熬的，梅湖？”心底的声音分辨不清，谁想是爱素先生。
“哦？”
“我已经牢牢套紧了你的心念，你有什么想法都立刻在公屏上显现出来。这个公屏存在于异世界，只有到达一定次第的人才感知得到。其实你只是在攀爬一个梯子，亲爱的梅湖。”爱素先生温柔的声音传来。
“您在哪里？我的菩萨？”梅湖小声问，心里头有个小人好像在哽咽，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想出家的渴望。
“你想出家？这不过是对你失败的过往的逃避！”爱素严厉斥责道。
“啊，你不要这样剥夺我的梦想！它丢了、被人弄丢了……”
“被人弄丢的梦想只是系上飞机溜了。速度太快，你已经追不上了！”
“把我的梦想还给我，还给我……”梅湖在心里止不住地哭泣。
“好啦，梅湖，放下吧。安心上学去。不要总想着出家，这种事情等你心胸开阔了再慢慢考虑。我知道你的心有一部分不老实，你大概妒忌过嘉华措，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心？”爱素磁性的嗓音缓缓流出，震慑了梅湖心里那颗并不完善的善心。
“一切都是无常。一切有为的、无为的功名都是无常。你说我怎么会因为羡慕你拥有这般可笑的梦想？其实我未曾羡慕你分毫。你的心灵实在很健康，但你高傲自大，好像一直看不起一些所谓关心、爱护你的人。哪怕是对可怜的已经逝世的僧人桐坞，你也心存幻想，想和他一样过上这样撒手不管的人生。不再过问，世间人对你人云亦云的评价。其实你的人生成功与否，关键在于你自己。我很认同这样的‘心灵鸡汤’，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成为符合《鸥智措女神》传记里面的女神之一，但是只要经过修行，通过人生的重重难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去。我知道你在听，加油吧，中国好青年。”爱素在心里灌输了一大堆人生大道理给她。
“我最近总是以桐坞僧人的去世为中心，慢慢从生死这个话题逐渐延伸出去，我发现最后是我自己太笨，怎么当初就没选择另一条路？但如果不接着这条路往下走，也许我确实得不到这样的感悟……”
“唔。有些云里雾里。深深的厌离心那都是针对一些不良善、无有道德观念的小孩来说的。他们和你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你对轮回的理解、对世事无常的考究，你总喜欢逼问自己的内心，判断事件的对错也许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没有绝对黑白的立场，只有不同的道德理念。套到任何事情上都一样。其实啊，我很看好你。但一样，我也不怎么看好你。我看好你写作的源动力——锻炼刚毅的性情，但我不看好的是，你在学习上不踏实，太懒惰。也许是你的思维太喜欢往外面的圈子跑，去了解什么哲学、宗教等等。你细细审问一下自己，你配合吗？你是否真心把学习知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看不起一切连人生都过不好的人去讨论什么宗教变界这样的问题。”爱素开始处于幻境，朦胧之中为梅湖开启心结。
“谁又曾小看过你的实力呢？没有人会打扰你这样‘虚无’的人生！为什么选择逃避？居然会突然有出家的念头。”爱素的声音继续从心底传来，梅湖感觉像是灵魂在与之深交。
“不曾逃避……”
“过往吗？亦或者，你把过往的一段并不高洁的你自己当成了人格上形成的道德错谬？其实人生啊，没人会真的争执对错。像我，一直是身处局外去默默窥探你的人生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朦胧的香气？真正有修为的女子都是自带花香的哦。我希望你先把心放好，再继续启程。不要成天空想，难道多看几本经书就能把世间的一切道理都涵盖了吗？难道你翻翻书就可以功成名就？这没有必要。这对于你的人生规划没有什么比较大的引导性。其实我更想劝一劝你，希望你埋头苦干时想一想周围还是很多金刚同修在默默看着你的。”爱素说。
梅湖静静地伫立在亭子中，仿佛已经只身站在孤帆之中。
“你大可不用太着急一下子就出人头地这样无端端的想法。属于你的财富，就一直定格在你现在的一分一秒的努力之中，我和你有个约定，希望你将来真的成为女神，然后走出来，从你的生活圈子里彻底摆脱抑郁这只梦魇，彻底走出来。将来，你可以勇敢地拿起利剑，斩断一切凡尘琐事，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我和你的很多朋友都在默默地等你，都在注视你的前行。”
此刻好像有一句“请继续前行”忽然从耳边冒出，绽放在梅湖悄悄从面皮子上扬起的狸窝里，好不灿烂。
“我喜欢过你，但只是从前。就此别过吗？梅湖？你好像一个人不知道想着什么。女神，走出来。每个人心中皆有佛性，整个大地上都是神的光辉，特别是华夏大地上都有女神的庇护，只要你用心思考怎样理解女神对你的安排就好。女神会对信仰她的每一个人都有具体详尽的安排，我认为你现在最合适的安排就是呆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不要高瞻远瞩，去追求所谓缥缈并不实际的梦。梦，是等有心人来摘的。你这个‘梦’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我们每个人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而且每一个梦境都可以看作你信仰中佛给你的召唤，召唤你早点回归属于你的心念，而不是出家。摆脱吧，谁会想你出家呢？大家都希望见到一个本真的你。如果你觉得自己变得虚伪了，那就问问自己，虚无的情感是属于你的吗？你本来是高洁完满的孩子，如果你一下子逃避追问本心，那你是否迷失？如果你迷失了，请来找我吧。尽量把想逃避世俗的心打开，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追逐你的时候暗示你这是一条适合你人生的路？修行若不脚踏实地，必将徒劳无功。人生也是修行，过好你现在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心安理得的美好的收获？我希望你不要感到厌倦，毕竟休学的日子确实不如你想象的那样难熬，你完全可以玩得开心点，收获你想学习的知识，或者锻炼一项本领，像擅长书法的嘉华音措一样。”
梅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尽怅惘写在紧皱的眉上。只见一只野天鹅伸长了脖颈，她羽翼丰满，似乎是胸有成足的样子，然后，在梅湖面前拍了拍清澈如绿宝石的湖面，大力舒展双翅，横空腾着气流扬长而起，起起落落间一片白色的羽毛从她的身子上脱落下来，梅湖的耳朵旁有些痒痒，大概是微量的水滴稍稍穿梭到耳边，水花激荡起时，不尽愁云在天际迎接。梅湖觉得，这只野天鹅好像是自己一样，悠悠转转，最终还会回到湖面。毕竟梦想是天际的浮云——遥不可及。没有人能知晓，未来这只野天鹅会不会向北飞去，毕竟在温暖的南方过冬，大致是她不灭的信仰。
野天鹅好像也远远地听见她的遥唤，只是有意无意地引吭高歌二声。在她心里好像不会有什么善与不善的分别念，我已经在宇宙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包含了我此刻所有的心境和心愿，希望这颗种子开花结果，最终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颗种子终将与我本人的心无关，它会有自己的想法。我要播种奇迹，这个奇迹的名字叫爱。
梅湖把自己想耕种的奇迹名为“爱的心田”，她决定每天驻守在这里，耕种、浇水，传递这样的意乐，并无有区别、无所求地利益他人。
?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