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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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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江免刚回到家就听到江笙说辰北操场大概再过两天就彻底好了。
江免滞了片刻,说:“原来已经快十月了啊。”
这一个月短促又漫长,让她恍惚。
她差点认为她可以天天都在校园里看到他。
江笙窝在沙发上,直起身从盘子里拿了颗苹果,递到江免身前问她吃吗,江免摇头,他就收回手咬了一口苹果。
他不知道江免心里所想,只说:“对啊,国庆我们学校举办运动会,你要来吗。”
林斯北那家伙自从知道要开运动会之后就老烦他,让他把江免叫来学校玩。
只听江免说:“好啊。”
国庆第一天,江免和江笙一起出门。
这是第二次踏进他的校园,江免心里隐隐期待着,手揣进衣兜里捏紧了里面东西的一角。
江笙带着她去了班级所在的位置,刚一坐下,就有一抹橙黄凑了过来,连带着响起的是一道熟悉的姐姐。
江免看着林斯北的脸,笑起来:“林斯北。”
林斯北笑着跟她说:“姐姐,我报了一千米,你到时要在终点线等我哦,我跑奖牌给你。”
江免属于那种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人,每次跑八百米都累得够呛,闻言有些诧异:“你好厉害啊。”
又说:“你赢下的奖牌,怎么能给我呢。”
林斯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有很多了嘛。”
话落,一旁的江笙突然不合时宜的“呵”了一声,充满了嘲讽意味。
江免和林斯北纷纷看过去,一脸疑惑。
林斯北:“你干嘛,嗓子不舒服?”
说完白了他一眼。
太阳升至头顶。
江免头上顶着江笙的帽子,在一旁笑着看江笙和林斯北他们凑在一起打闹。
林斯北买的水她喝掉了半瓶,突然有些想上厕所,江笙给她指了指厕所的位置。
她就要走的时候林斯北叫住她,江免看他,少年的眼里是温柔与期待:“姐姐,你要快点哦,我马上就要比赛了。”
江免笑着说:“好,加油,我一定在终点等你。”
江免穿过人群往厕所走,穿过校医室的梧桐树,意外瞥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往她的反方向,朝着教学楼走去。
江免愣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远去,抬脚继续往厕所走去。
从厕所出来时,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抬起步子。
紧张的心绪盖过了一切,以至于她没有听到广播里播报的一千米开始检录的通知。
她一层楼一层楼的找,到三楼也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江免心想或许他已经走了,又或许根本没来教学楼,她这样想着,还是不甘心,上了四楼。
在四楼拐角处,听到了一个女孩的笑声,她看过去。
站在走廊的背靠栏杆站着的,是身形修长的少年和及他肩膀的少女。
女孩的嘴巴不停歇的张合着,男孩眉眼带笑看着她,听她说话,时不时抬手摸摸她的发顶。
太阳光穿过树,走廊,稀稀散散的映在他们身上。
美的像幅画。
江免却觉得很刺目,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手不停摩挲兜里的东西,那一角划得她手生疼,她也不以为然。
像是提线木偶,就那样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衣兜。
直到画中的少年低头听少女在耳畔低语,依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转头看过来,木偶才大梦初醒,在他视线过来前落荒而逃,消失在了拐角。
林斯北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江免正抱膝坐在台阶上,林斯北叫她,她像是听不到,没有反应。
林斯北又叫了一声:“江免。”
边叫边轻轻拍了她一下。
江免这才抬头看他,看到林斯北的时候她愣了一瞬,然后扬起唇角对他笑:“你怎么在这,不是要比赛了吗。”
林斯北皱了皱眉:“比完了。”
江免诧异道:“这么快。”
她急忙站起来,林斯北站在比她低几节的台阶上,站起来以后,她比林斯北高了一些。
林斯北直起身抬头看她,说:“对啊,结束得有好一会了。”
闻言,江免看着他,说:“对不起啊,我……”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说她看到了周池屿,因为找周池屿所以忘记了他要比赛了这件事?
怎么可能这样说。
林斯北看着她这幅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但仅是一瞬,他就又笑起来:“没关系,我不在意。”
说完,他转过头不再看她,看向别处,继续说:“走吧,同学们还等着为我庆祝呢。”
“你真拿第一了?”
“对,但是这次一千米没有个人奖牌了,变成班级奖状了。”
林斯北想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在意或者其他的情绪,但她还是笑的温和,不以为然的样子。
“没事,奖状也很好呀,成了班级荣誉。”
却刺痛了林斯北的眼睛,她果然还是不在意。
其实他看到了那一幕。
比赛结束,他拿了第一,可终点线站着的人群里,并没有他想看到的人,他找同学问了问,一个同学说恰巧有看到她,朝着教学楼方向走了,走到四楼,他看到了江免愣在原地,也看到她目光投掷的地方站着的人。
回想之前去江免家里的时候总能看到周池屿抓的那只丑兔子,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江免喜欢,现在才发觉,原来是因为抓它的人是周池屿。
他心里泛着涩,江免和同龄人不同,她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她的眼睛总是清澈的,但清澈背后又写着很多,这些无疑都吸引着他,于是他一直都渴望能够多了解江免一些,希望两人的距离能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撞破了江免的秘密,但他并不开心。
因为这个秘密,会让他难过,让他想退缩。
两人回去的路上不少有人看到林斯北,然后送上一句“恭喜”或者“刚才表现不错”的。
林斯北也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江免看他这样,以为他刚比赛完不舒服,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林斯北摇头,淡淡对她一笑:“没。”
两人快走到班里,人多了起来,江免还想说什么,转头看他:“你……”
话刚从口中出来,有人匆忙跑过,肩膀撞了她胳膊一下。
欲绊倒时,林斯北眼疾手快的拦腰扶住她。
江免望进他的眼睛,里面写了很多东西,有担心,有委屈,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撞了她的那人回过头说了声“抱歉”,看她没事就跑走了。
林斯北虚揽着的手握了下,放开。
他才十四岁,那被撞破的秘密,他还不懂要怎么面对。
江免有些不解,想问又怕太冒昧,也就没再过问。
回到班里以后,林斯北声称自己有些累了,跟班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江笙疑惑的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林斯北,又转头看一旁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免,问:“你俩咋了。”
江免抬头:“恩?没怎么啊。”
“那他怎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还有你,你也是。”江笙仰着下巴睨她,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的表情。
“可能是生气了吧,外加上比赛累了。”江免回他。
这会换江笙疑惑了:“恩?生气?生什么气了。”
“我没去看他比赛。”江免不再强忍着情绪,话出口的语气都染上了悲怆,她说,“江笙,我们也回家吧,我也有点累了。”
尽管江笙好奇,但看到她这模样也就点点头没再过问,说:“我去跟人说一声。”
“好。”
江免脑子里全是在走廊的那一幕,身材高挑的男生女生,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们真的好相配啊,江免不停地想,心里有些悲凉。
她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她哪里是不要结局,不过一直都是自我欺骗罢了。
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她也是会难过的。
江免坐在床上,手摸到衣兜,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和他一起回家的那天晚上,她写下了一封信。
信封是上次在那家叫做“枯青”的店里买的那个,有玫瑰,星星和月亮的。
把信打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池鱼:
你好,我是派对动物。
望展信舒颜。
你应该是不缺收到信件的,但如果能给几分薄面打开这封信我想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实我们的第一面并不是在两校友谊赛时,而是偶然一次辰北的操场上,你误以为我是你朋友的女朋友。想来挺奇妙的,我从弟弟那里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才发现你和我喜欢同样的歌手,听同样的歌,我当时真的开心了好久。我大概是个很奇怪的人,和你聊天的时候我总是很紧张,希望没有说什么无脑的话才好。
我恨不得天天都跟你聊天,但我又实在想不到什么话题。
你问我是不是讨厌你,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讨厌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在你知道我是派对动物之后我很慌,我怕被你发现我那些心思,那样的话再见到你我想我会羞愧难当。
其实我时常会想,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做网名,是因为谐音梗?不管出于哪种原因,我都觉得池鱼是个不太好的词,我爱自由,我想你也应该是自由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应该像你本身的名字一样,见山见水,享尽世间无数,才是周池屿。
说这些或许有些冒昧,如若介意还请见谅。
不知你会不会觉得打球时的自己是鲜活的,连血液都滚烫,那大概就是热爱的力量吧,我希望你永远就着这条路走下去,迎风破浪,功不唐捐。
信写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周池屿,我是江免,我喜欢你。
——派对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