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曾回头》周临冬

12、第一次并肩

　　江免回到家已经七点四十，江笙已经做好了饭等她。
　　见她回来，江笙给她盛饭：“怎么这么晚。”
　　“老师叫我说师生大会演讲的事。”说完江免进屋放书包，放完去洗了下手，走到桌前坐下。
　　江笙问：“演讲？”
　　“对啊，这次大会学校让我们每个年级选一个人进行演讲。”她扶住额头，“让我们说说自己对高考的见解，我根本没有什么见解。”
　　“啧，你们校长事儿可真多，又还没到那个时候，干嘛提前让你们体验高考的可怕？”江笙夹起一口菜咬进嘴里。
　　江免一脸愁容：“不知道。”
　　“先吃饭吧。”
　　江免这才扒拉了一口饭。
　　“我们学校操场翻修了，真的是，现在上个厕所都要绕道。”江笙边吃边说。
　　原本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江免却顿了一顿：“恩？怎么回事。”
　　“好像是为了秋季运动会吧，不过修一修也是好的，我们那操场都成啥样了。”
　　“刚开始修吗，什么时候好。”
　　“说暑假就开始修了，应该得到九月底了。”
　　“哦。”江免表面淡然，心底确实一阵窃喜。
　　所以今天他出现在学校是因为辰北操场不能用，那么以后他应该也会来练球吧。
　　一个月时间，她有一个月时间看他打球。

　　晚上，江免坐在桌前，她把作业写完了，手边此时正摊着几张稿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尊敬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江免。
　　半小时过去了，她还是只写了这一行字。
　　握着笔在纸上画了画，一个字未多。
　　她不免有些烦躁，把那张纸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按掉台灯，爬上了床。
　　那只兔子依然耷拉着耳朵，她拿过来，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演讲稿要怎么写啊。”
　　过了一会，又说：“算了，你怎么会知道。”
　　“真羡慕你，没有任何烦恼。”
　　黑夜，万籁俱寂，只有月光撒进窗口，分给屋里的人一点光亮。
　　“兔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奥不对，应该说，你有没有喜欢的小动物。”
　　“他和你是同类吗，他和你走的是同一条路吗。”
　　她问了三个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一直到周五，江免也没有定好演讲主题。
　　放学后，她照旧没有早走，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走出教室，站在这两天站的走廊上。
　　六点五十分，他出现在了楼下。
　　还是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还是那颗篮球。

　　现在已是夏末，天要比暑假时凉一些，但今天突然比前几天都要热。
　　周池屿打了一会球，额头就生出密密的一层汗。
　　他撩起衣摆随意擦了一下。
　　衣摆被撩起，露出少年劲瘦的腰。
　　江免看着那段腰身，热气上了脸，血液都变得滚烫。
　　她不是一个花痴的人，但此刻也变得木然。

　　又看他打了一会，江免突然有些想上厕所。
　　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
　　想着周池屿再打一会应该就会走，于是她回到教室把书包背上下了楼，这样就不用再上楼一趟了。
　　从厕所出来后，操场已不见周池屿的身影。
　　看来他已经走了。

　　榆溪的洗手池在操场另一侧，洗手池的同侧有一个小卖部。
　　江免穿过操场去洗手池洗了下手，洗完手她侧头看了一下小卖部的方向。
　　小卖部内正对门的柜台旁，站着的正是刚才在操场独自打篮球的人。
　　他身材修长，站在那里，仅是背影，就吸取了她全部的目光。

　　江免心知这是一个很可贵的机会，于是她擦了擦手，走进了小卖部里。
　　门内的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江免来不及反应任何，顺势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周池屿点了下头，发出一个单音节：“恩。”
　　江免走到他身旁，柜台里侧却不见人。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里面没水了，阿姨去后面给我拿水了。”
　　江免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她手指捏了下掌心，说：“哦。”
　　两人不再说话，就那么站着。
　　房内空间狭小，江免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要被对方听到。

　　小卖部阿姨走了进来，乐呵呵的把一瓶水放到周池屿面前：“久等了，今天天实在太热了，里面的水都给卖光了。”
　　周池屿礼貌回应：“没事。”
　　阿姨看到一旁的江免，问：“你要什么。”
　　“给我也拿一瓶水吧，谢谢阿姨。”
　　阿姨递给她，江免接过，刚要付钱，一旁的周池屿先抬起手递了钱：“我们一块的。”

　　出了小卖部，江免把钱给他，说：“谢谢你啊，但是我有的。”
　　周池屿嗤笑起来：“行了吧，一瓶水而已。”
　　他没接，江免也就缩回手，捏着钱揣进了衣兜里。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你们不上晚自习吧。”周池屿说。
　　“不上，班主任叫我说了点事。”
　　周池屿点点头。

　　江免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主动说：“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准备要走。
　　周池屿在这时开口：“一起走吧，刚好我也得走了，还上晚自习呢。”
　　“啊好。”江免有些意外。

　　太阳下了山，天色渐暗。
　　两人绕过操场，花园，走出校门。

　　“你和江笙差几岁。”周池屿问。
　　“两岁。”江免回他。
　　周池屿点点头：“挺好的。”
　　江免笑了一下。

　　“江免，你是对我知道你是派对动物这件事有什么顾虑吗。”两人走了一段路，周池屿突然说，惹得江免有些手足无措。
　　她连忙摆手：“啊，不是的。”
　　又意识到动作有些蠢，她放下手，声音很小的说了句：“不是。”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似乎对我有点抵触，甚至是，讨厌。”周池屿依然笑着。
　　江免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想，有些讶异。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呢。

　　她皱了皱眉，思索着要如何回答他，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心思，又让他相信。
　　“没有，我没有抵触，更没有厌恶。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我不太会和人聊天，尤其是认识的人。”
　　尤其是你。
　　但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周池屿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这样啊，我还以为我被人厌恶了呢。”
　　“说实话，我还没被人讨厌过，以为你讨厌我的时候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江免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委屈。
　　周池屿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也会害怕被讨厌。
　　周池屿又说：“江免，我这人大概是得到的都太容易了，所以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不怎么细腻，但我完全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江免抬头看过去，他是在说，一开始就没有问起她姓名这件事吗。
　　他是以为，江免介意这件事。

　　“周池屿，我都知道，我不在意那些。”

　　或许是天色有些暗淡，导致的氛围，让江免有些难过。
　　她想说，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在和你有关的很多事情上才会显得十分敏感。
　　她其实不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在很多方面她都很迟钝很粗心。
　　就是因为喜欢他，她才起了那些敏感的小心思。
　　有时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情绪从何而来。

　　“你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不用去想别的，我真的不在意那些。”她语气认真。
　　周池屿笑了，说：“好。”
　　江免不愿他们之间珍贵的独处时间附满这些奇怪的思绪，她转移了话题。
　　“高三累吗。”她说。
　　周池屿用不怎么正经的语气说：“这你得问好学生，像我这种不爱学习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感受不到压力的。”
　　“哈哈哈，体育方面呢。”
　　“就那样吧，我喜欢这些，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恩，那就希望你能永远做喜欢的事。”
　　真心的。
　　“那我也同样祝愿你。”

　　周池屿觉得挺奇妙的，他说话总是不怎么认真。
　　他和身边的朋友在一块无非就是各种打嘴炮，很少交心的。
　　但江免身上总有种魔力，让人对她说话时都是极认真的态度。
　　挺好的。

　　这是江免第一次和周池屿一起走这条路，以往她都是走这条路去看他的。
　　到辰北门口的时候，高三的学生已经都陆续往学校走了。
　　周池屿站定脚步，看着她说：“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以后早点回家。”
　　江免点头：“好。”
　　虽然这样答应着，但江免知道，下次她还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关琦？”
　　夜晚的台灯下，江免正写着什么东西，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是关琦的。
　　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关琦不是应该在上晚自习吗。
　　“江免。”
　　关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一同传来的还有风声。
　　“你在哪，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江免不免有些担心。
　　好在关琦的声音还算轻快：“中途休息呀，就是做题做累了，想跟你聊聊天呗，我跟你说，我躲在花园这里哈哈哈。”
　　江免这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还带手机，也不怕被发现。”
　　“手机可是我仅存的找乐工具了，没它怎么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关琦像是开启了吐槽模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榆溪这简直是魔鬼，这才上学期，就已经抓这么紧了，我们那个秃头老师每天都在说，高考所剩无几，要怎么怎么样，我真想给他来一句高考这不还一年时间呢嘛，怎么就所剩无几了。”
　　江免听的好笑。
　　耳边关琦还在说。
　　“我都羡慕死你们了，我每次想来找你，那老师就拖堂，只给我们留一个上厕所的时间，真的要疯了。”
　　江免笑着给她说：“再一天，坚持坚持，明晚找你玩。”
　　关琦瞬间愉悦起来：“好呀好呀，那明晚见。”
　　“好，你快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挂断电话，江免笑了笑，继续低头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