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巫法吾天

7、百花骑士长

　　勒察罗站起身，回答樵夫：“我愿为我看到的不公多走几次。”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如你所愿？”

　　“我当尽力。”他垂眸，看向西西里的目光充满歉意，“我力量弱小。”然后他抬起头对着樵夫朗声道：“只能用如此愚笨的办法期待您改变想法。”

　　“哼～有这份闲心，林子里的事处理完了？”

　　勒察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沉了口气，还是确定要说：“兄长，存在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找解决问题的方法，逃避不会让所有事情变得轻松，你和西西里的未来有很多可能，我们没必要选择一条没有希望的路在黑暗中一直下坠。”

　　“你觉得我在逃避？”

　　“如果不是，您总是在回避什么呢？有什么话我们之间不能摊开了讲，您知道如果您有需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助您。”

　　“帮我？凭一个被发配到萨维奇脑子还有问题的总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的大魔法师？”

　　“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您的存在举足轻重。”魔法师平和而郑重。

　　一拳打在棉花上！樵夫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他是听不懂人话吗？！一副磨磨唧唧柔柔弱弱的姿态，他是靠脸还是声音爬上大魔法师的地位，专门跑过来恶心他？樵夫冷笑道：

　　“你应该用这样的语言恭维翡翠皇都里有权的贵妇，或者巴结那个红衣主教又或者祭司的得势情人，想来她们更愿意被你招待。”

　　这话说的又脏又毒！魔法师抿了抿唇，即使他确实不招人待见，但他姓梅卡洛兰，是丽桑卓德为数不多的大魔法师，不排除心怀鬼胎的人对他有些阴私想法，可表面上所有人至少要对他保持尊重。

　　勒察罗从未想到，将这些饱含恶意的诋毁当他面说出来的竟然是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兄长。

　　不可否认，勒察罗对兄长的行为言辞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失望，这和当初记忆里名扬翡翠皇都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梅卡洛兰之矛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似乎所有的锐利都被折断，全部的锋芒都已腐朽，而面前残存的只是一摊会喘息的烂肉。

　　“我只是真心请求您给自己一个机会。”他的声音有一丝丝抖，这是西西里都能听出来的委屈，“明明您心底一直记挂光明。”

　　不愧是魔法师。

　　“呵～记挂光明？光明不是你说我有我就有，他们说我没有我就没有的，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弗伦恩·梅卡洛兰早就被光明除名了！别再跟我提这些！也不需要你做这烂好人！”真烦躁啊！樵夫听了想打人！

　　“您不朝着有光的地方走，总是自怨自艾的讲自己被光明遗弃的话，即使光明神在上，神明又如何拉的住背离神明的您呢？”

　　“呵～”樵夫气笑了，他觉得跟这脑子有问题的魔法师在这鸡同鸭讲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他以为他这样很高尚吗？愚蠢！樵夫不打算再多说，直接转头回了屋子将夜壶投掷过来，里面腥臭骚气的液体就这般直愣愣的洒在勒察罗帽子上，脸上，衣襟上，上手，裤子上。

　　“滚！”

　　然后樵夫摔门歇客。

　　……

　　西西里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柴门，又问此刻难堪至极的魔法师：

　　“您有能力，为什么不躲？”

　　“他是兄长。”

　　对于这个答案，西西里摇了摇头，不是很认可。“他是樵夫，不是弗伦恩·梅卡洛兰。”

　　那是樵夫，什么都做的出来的樵夫，没人可以在耍横与玩无赖上赢。

　　小姑娘分的很清楚。

　　“不西西里，他是弗伦恩·梅卡洛兰。”

　　小姑娘不说话了，她觉得如果再反驳的话，温柔的魔法师先生可能会哭。

　　“至少曾经是。”魔法师低落道。“他如果愿意，未来也会是。”

　　“好吧。”别为难一个伤心的人，西西里觉得魔法师先生就是太温柔了。“您可以用魔法清理吗？就之前那样的净尘术。”

　　魔法师点了点头，他用净尘术和清新术将自己和空气清理干净。

　　“他这样，会是因为我的原因造成的吗？”

　　小姑娘的话题总是出人意料，但勒察罗听得懂她的意思，想来是上次在萨维奇的谈话，西西里听进去了。

　　“不，你只是个孩子，不论以往发生了什么，这都不是你的因果。”

　　“你觉得我是无辜的？”

　　西西里记得上一次在萨维奇主城，他就是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但樵夫很生气。而对于这个提问，勒察罗感到很诧异。西西里再次摇头：

　　“没有什么是无辜的，他这样，我这样。”

　　勒察罗以为她指的是自己不被善待，但西西里摇摇头，不甚在意：“您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不可怜，我只是弱小。”

　　“如果有了力量，你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瞬间，西西里很茫然。强大、力量、神秘，是她最近才掌握的词汇，小时候顶多做做吃饱喝足不被打的美梦而已……

　　不过这个假定让她想起来前几天做的梦，梦里那个一脚就踩爆一个神明（？）的主宰（？）应该是这么称呼真让人印象深刻，事实恰恰相反，小姑娘西西里从未体会过强大。

　　西西里又将目光投向柴木屋，她盯了许久后静默的低下头，不做回答。

　　“你总会知道答案的。”

　　魔法师真会安慰人，但西西里想，如果有力量的话，她想像那个主宰（？）一样踩爆欺负她的人的狗头。“他很强大吗？弗伦恩·梅卡洛兰。”

　　“西西里听说过百花骑士吗？”

　　百花骑士？从未听过的词汇，但这个词的发音很美，能轻易勾起人的遐想。

　　“和魔法师等级测试一样，骑士的强弱也会被分开考核。”

　　勒察罗像个孜孜不倦的老师，慢慢诉说。

　　“如同喀斯特密林彼端的迈奇德尔客魔法师联合王国拥有数量最多也最强大的魔法师群体，由法塔背书的迈奇德尔客组织的魔法师公会遍布几乎大陆所有主城，他们掌握了魔法师等级考核的划分与标准，而丽桑卓德帝国背靠圣殿，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最强大的骑士团，所以大陆上骑士的划分标准与考核完全掌握在有圣殿支撑所属丽桑卓德治下的圣骑士公会。”

　　西西里明白了一个道理，个体强大+碾压数量=规则。

　　“魔法师分为十个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排列为：魔法学徒，见习魔法师，初级魔法师，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法神。”

　　魔法师竟然也是个单独等级？原来她一直喊错了，西西里记得樵夫称梅卡洛兰阁下为大魔法师！而勒察罗脾气好从未提醒过她，太失礼了，谁让她只见过这一个魔法师，不……大魔法师！

　　“与此对应的骑士等级分为：预备骑士，候补骑士，见习骑士，护卫骑士，荣誉骑士，银甲骑士，百花骑士，星辰骑士，苍穹骑士，神圣骑士。”

　　“和大魔法师一样厉害的百花骑士？”西西里敏锐的发现这两同属于第七个等级。

　　勒察罗明白小姑娘眼中的意思，她还是不明白大魔法师和百花骑士的区别，作为她见过的对照组，小姑娘其实在问：弗伦恩·梅卡洛兰和勒察罗·梅卡洛兰一样厉害吗？

　　大魔法师的目光变得飘渺而怀念，“不，弗伦恩·梅卡洛兰是大陆最年轻的百花骑士，远比勒察罗·梅卡洛兰强大。二十三岁成就百花骑士的荣耀，所有人都觉得弗伦恩的未来一定会成为苍穹骑士。”

　　“为什么不是神圣骑士？”

　　小小的西西里对这四个字没有直观的感受，勒察罗摸了摸她的头，“和每个魔法师都想成为法神一样，所有骑士都想成为神圣骑士，但不论是法神还是神圣骑士，那都是属于神的领域。”

　　“神的领域，是神明吗？”西西里抓住了关键词。

　　勒察罗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敬重崇拜：“只有像光明神那样的神袛才能被称为神明。法神或者神圣骑士还达不到这个范畴。”

　　西西里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所以能一脚踩爆一个神明的主宰（？）到底是什么级别？会不会是自己弄错名称了？神格……神格！要问这个吗？她现在想听更多的与神明有关的信息！

　　“神的领域我了解的不多，不过圣殿收藏了很多典籍，很多古老种族应该也会有相关记录，成为法神或者神圣骑士的话应该就会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境界。”

　　好吧。“那勒察罗·梅卡洛兰也打不过弗伦恩·梅卡洛兰吗？”西西里不甘心，她想变得有力量，可是待在樵夫身边，她就没办法强大。而从勒察罗的描述中不难发现，比弗伦恩·梅卡洛兰强大的人，这个大陆上可能没多少。

　　“西西里，神是公平的，神赐予的天赋如果不被珍惜，会被最快的速度收回。就像说话一样，你本身会说话，如果经常不开口，你就会逐渐失去表达能力，又或者如同吃食物一般，假如你总是吃流食，当在咀嚼稻谷时，你的牙齿和胃就会难受。世间万般皆如此。”

　　那些逐渐消失的能力想要再被找回，难如登天。

　　西西里依旧对大魔法师举这样的例子懵懵懂懂，她其实很少说话，但其实好像并不影响她和大魔法师对话，而流食？稻谷？她从小到大只吃蘑菇汤生鱼片野果子以及一些不知道算不算食物的食物。可这并不妨碍小姑娘明白大魔法师这段话的核心意思：樵夫不是百花骑士弗伦恩·梅卡洛兰，他要弱很多。

　　“今天没有结果，我明日再来。”

　　这话是对西西里说的，然后他对着柴门大声道：

　　“再锋利的宝剑不用也会生锈，再干净的死水不流通也会腐臭，即使曾经是宝剑，只要生锈便是废铁，即使曾经是净水，只要腐臭就是废水，兄长，想要重新拥抱光明，修身净己，不可懈怠。”

　　柴屋内传出一片摔打声，勒察罗担忧的看向西西里，西西里第三次摇头，她没事，已经习惯了，反而如果跑走的话问题才会严重。最后勒察罗再三确认，才无奈离开。

　　望着勒察罗的背影，西西里想着最后那段话：真有学问啊！他真的懂很多道理。

　　西西里打量着自身，大魔法师先生刚见面的时候就给自己用了净尘术，而在给自己清理时他又给她用了一次净尘术，不论什么衣着身处哪里，大魔法师先生确实都非常干净整洁，而西西里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对。

　　只是好像有什么问题忘记问了……到底什么问题……

　　这个忘记问的问题等那只银粟貂觅食回来西西里才后知后觉，不过听大魔法师的意思，他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