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巫法吾天

6、第一件礼物

　　第二天，西西里照旧是被踢醒的，见她清醒后弗伦恩头也不回的上路了。

　　西西里反应过来，今天她没了坐箩筐的福利，得自己跟着走回去，旋即她麻溜爬起来，抄过身边的白团子塞进不远处掉落的小篮子里连忙小跑着跟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看“兔子”，想吃它的欲望低了很多。“兔子？”勒察罗说这是银粟貂，樵夫也认识它，可她先前忘了问勒察罗银粟貂到底是什么，但这个问题她永远不会问樵夫。

　　西西里醒过来不代表会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樵夫就是樵夫，不管他姓氏名谁，樵夫不会因为遇到任何人有所改变。

　　樵夫走的很快，即使他如今邋遢，也挡不住他约两米的身形，当他蹲在西西里面前时都极具压迫感，更不论那长腿，一个跨步便要小姑娘小跑七步，再加上他全力以赴的赶路，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小姑娘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逃跑吗？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西西里站在原地，她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山路……山，没有路，能走的才叫路，而这周围尽是比她还高的杂草。

　　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如果现在逃跑，她应该朝那个方向走能减少被捉回去的概率？樵夫走的那样快，他应该像熟悉外林一样熟悉这里，她躲不了多久的。况且，她能在这片林子里活下来吗？真是个问题。

　　魔法师。

　　西西里唯一明确的东西就是找到魔法师。

　　昨天的经历让她明白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魔法师简直异想天开，她记得萨维奇主城街道上的商馆摊铺门口都有人守着，大概所谓圣殿也不例外，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熟悉的恶意，嫌弃鄙夷一定不是欢迎她的表现。而且就算她找到了魔法师，樵夫只会比她更快找到，樵夫更有份量，在兄长面前她什么都不是，魔法师护不住她。

　　可还是要找到魔法师。

　　西西里有种直觉，只要跟着樵夫回去，她就一定还能见到魔法师。

　　况且，她记得樵夫是很厉害的人，当初那些银甲骑士的反应并没有比她强多少，樵夫应当是比银甲骑士更厉害的人。假如他根本没走远就这样看着她结果她逃跑的话……

　　西西里为这个想法打了个冷颤。

　　还是只有一条出路：回家。

　　现在问题是问题找到路回去。

　　就在此时，小篮子里的银粟貂窜出头来，用小爪子扒拉着西西里的手，发出“咕咕——”的声音。

　　“你知道路？”

　　她并不完全明白银粟貂的意思，但村子里有户猎人养狗，这种动物的鼻子应该都很灵敏，它昨天接触过樵夫，约莫可以辨认出樵夫的气味找到回家的路。

　　西西里本着试试看的心理，将银粟貂拿出来放在地上，银粟貂同闪电般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她赶忙跟上，呵～听天由命。

　　四十公里的路程，小女孩和她的貂走了整整两天。万幸，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大型野兽和奇怪的毒虫蛇蚁，而她也幸运的躲开了猎人农夫。吃小孩的不止野兽，还有同族，或者被吃和被卖就结果而言说不上那个更悲惨。

　　这两天时间西西里对银粟貂达成了初步信任，但这不妨碍她饿极了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吃点它。

　　当她看到村落的那一刻，西西里盯着怀里的银粟貂，“魔法师先生要买的银粟貂，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呢？”

　　那是魔法师先生，他肯定和她的目的不同，魔法师先生一定不是想吃银粟貂才问她要不要卖的，魔法师先生……

　　“你是跟魔法有什么关系对吗？”昨天摔的很严重，但今天起来时并没有那么严重，这是幻觉吗？不，她没有忽略手腕上多出来的印记。

　　“咕咕咕——”

　　听不懂。

　　回到家，樵夫没有任何询问和表示，仿佛有她没她生活并无差别。这简直太好了！但凡有一点不同，她都绝对无法应付这个恐怖的人。西西里亦如往常，安安静静，采蘑菇煮汤，拔草，找果子，捉鱼，捡大石头磨她那块天生跟着她的小黑石头。

　　至于银粟貂，西西里没饿死自己就不错了，她养不了它，所以每天她出门时，这小东西自己出去觅食，总之，它吃饱了自己会回来。

　　对此，西西里很不解，它似乎将她当成了主人，眼神和品味真是差的出奇，但凡有点前途的生灵，只会离她这种倒霉鬼远远的，如果那天樵夫想拿它填嘴，西西里绝不会去救的。

　　在千般掩藏的期待中，西西里归家后的第四天，魔法师果然上门了。他这一次穿着普通的棕麻衣物，这种装扮是……

　　“吟游诗人。”勒察罗道。

　　站在院子里的西西里想起来初次见面时他递给樵夫的披风，便懂了这和她害怕樵夫看出她的期待一般，是掩饰。那么樵夫害怕谁？害怕什么？如果知道他害怕的东西是否能帮助到她？

　　“吟游诗人？”全新的词汇吸引了小姑娘所有注意力。

　　“吟游诗人就是将传奇与历史播撒到世界每一处角落的人，他们博学广知，见过山川湖海，眼中有日月星辰，高傲的精灵与他们为友，贪财的矮人为他们送酒，就连讨厌人类的人鱼也愿意为他们合奏，他们善良友好，用美妙的声音吟唱动人的诗篇，回应每一个期待他们的生灵。”

　　魔法师的声音像他描述的吟游诗人一般美，美得叫一个小姑娘睁大好奇的眼睛，浮想联翩。除了翡翠皇都，除了圣殿，除了神官，除了骑士，除了魔法师，此刻，小姑娘西西里心中有了全新的期待。

　　“可是世界的角落里没有吉布村吗？我以前没有见过吟游诗人。”

　　“现在我来了。”

　　“可你是魔法师。”虽然魔法师先生的声音一定和吟游诗人一样美妙。

　　“可爱的西西里，不管是土豆还是马铃薯，它们都是洋芋，只是名字不同，就像樵夫是弗伦恩·梅卡洛兰，也可以是你的父亲，而勒察罗·梅卡洛兰是魔法师，也可以是吟游诗人，不管是那种称呼代表了社会不同的角色，但本质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是一个恒定的状态吗？”

　　“恒定只能说是部分。有变的，有不变的，但所有变得都围绕着不变的转动。”勒察罗不晓得为什么自己要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讲一些连魔法师都听不懂东西，“总之，西西里，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而万变不离其宗。”

　　“好。”她先记住，只要记住，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是给你的礼物。”

　　“礼物？我需要给您什么……”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表述，就像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明白礼物的含义。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回馈。”勒察罗弯下腰，将小袋子递给西西里，“实际上银甲骑士用利箭穿破了你的裙子，我这准确来说，算是对你补偿。”

　　西西里用手抓了抓，那是一条和吟游诗人衣服相同材质及颜色的小裙子，小姑娘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礼物。

　　就在她高兴之际，樵夫从柴房里走了出来，周身的气势表达了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你来做什么？我警告过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你是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