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梧九棠

4、第四章

　　在前往咖啡店的路上，我亲眼目睹了一个求婚现场。
　　当时男方在广场的地上用各种各样的鲜玫瑰摆了一个爱心，周围还有气球点缀。从当时女方的反应来看，应该是非常感动的。
　　男方手捧一簇鲜花，走向站在爱心中央的女友，然后单膝跪地，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是一枚钻石戒指。
　　我当时隔得比较远，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在男方说了几句话之后，女方欣然点了点头，然后男方把戒指给女方带上，两人在周围人的祝福声中接了吻。
　　我看着这一幕，勾起嘴角笑了笑。没多停留，很快走了。
　　羡慕别人有什么好的，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这么秀。

　　我心里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知不觉中回到了那家咖啡店。
　　我走进门，看见早上的小姑娘还在那里接待客人。她显然也看见了我，冲我笑着摆了摆手。
　　我在一旁等待她把客人招待好后，才上前去，将早上借的围裙还给了她。
　　“白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看着她把围裙收回去，微笑着打趣道。
　　小姑娘明显刚毕业不久，待人处事还显得有些笨拙。她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没关系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到底还要谢谢您，这么早就把围裙换回来了。”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怎么，你们的围裙不能外借吗？借了会被罚？”
　　可能是我的猜测有点太过大胆，把小姑娘吓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没有那么严重，店长可能会口头批评几下，但还远不至于惩罚的地步。”
　　我笑着开了个玩笑:“什么？帮助客人还要被口头批评，你们店长电话是多少？”
　　我这么一说，小姑娘可能以为我想去和店长吵，已经吓得从摆手到语无伦次了。
　　“不是，不用，真的很谢谢您，但我真的——”
　　“给你一个五心好评。”我慢悠悠的把最后一句补了上来。

　　逗完了小姑娘，我打道回府。
　　老板安排给我的任务做砸了，估摸着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消息。
　　我想了一会老板知道消息后我的结局……要么是一切照旧，工资不涨，奖金也不翻倍。要么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适当克扣一些工资。最坏的结果也无外乎是被老板直接开除。
　　应该也没有严重到被直接开除的地步吧？

　　想着想着，我路过了一家花店。
　　刚巧，花店里有人推门出来。被推动的玻璃门撞响了挂着的风铃，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原本毫无心趣，但被这声音吸引，居然忍不住在上一个顾客走之后也推门进去。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花店不算很大，但里面的种类很多。花店两侧靠墙的位置摆放着高大的花架，上面缠绕着一些我不认识的绿色植物，当然还有一些常见的花卉。
　　花店的老板听见风铃的声音，从花架间走出来。
　　她很热情的问我:“您好，请问您想买些什么花？”
　　我脑海里想起来刚刚看见过的求婚现场，变说:“玫瑰，这里有吗？”
　　老板听闻，便指引着我向里走去。她带着我走到了一个比较靠里的花架前，示意我看。
　　“这里摆放的都是玫瑰，您看您要什么品种的？”
　　我看着十几种不同颜色的玫瑰，瞬间感觉整个脑袋都炸了。
　　“我……我不太懂这个，您有什么推荐的吗？我想买来送给我的爱人。”我扭捏道，脸色不经微红。
　　“哦～送给爱人是吧，我懂了。”老板一听就懂，她问，“您的爱人是男的女的？”
　　因为我刚刚还在为自己的问题而感到害羞，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老板语言里的问题。
　　我脱口而出:“女的。”
　　我:“……”

　　话出口的一瞬间，我幡然醒悟，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那一刻我很害怕，我怕老板嫌弃我们恶心。不过老板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她并没有过多的反应，甚至连打量的目光都没有。她就像在给一对普通的情侣介绍东西。
　　“嗯……如果是女朋友的话，我这边有几款比较推荐，您看一下。”
　　“白玫瑰的话，象征着纯洁的爱；香槟玫瑰则代表我只钟琴你一个；还有我们的新品蓝玫瑰，‘蓝色妖姬’，它的花语是清纯的爱和敦厚的善良，至于具体选哪一种，看您最喜欢哪一种的花语了。”
　　老板的语速很快，她大致给我讲了一下不同种类玫瑰代表的不同的意思。她讲的很好，但我却犯了难。
　　我每一种都挺喜欢的……
　　最后，我下定了决心:“要不，每一种都来一支吧！”

　　在拿到花之后，我终于明白老板刚才看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这些玫瑰单看都很好看，但加在一起却……不忍直视。
　　我嘴角抽搐的接过老板给的花，虽然心里一直在疯狂吐槽，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拿着这把花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我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在人们奇异的目光中，我强忍害羞，一步步走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我用钥匙打开了门，进去后顺手关上。我换上了拖鞋，将新买来的花做了简单的处理，插在了一个玻璃瓶中。
　　做完这一切，我坐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给小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一直到电话铃声响完自动挂掉，小雨也没有接。
　　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太放心的重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但这次却变成了“正在通话中”。
　　她不接电话，我的心就无法放下去，我等了一会，给她播了第三个电话。
　　“抱歉，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turned off. Please redial later。”
　　冰冷的机械电子女音在我耳边回响，我的心一下就跌到了谷底。
　　刚开始打不通，后来在通话中，现在直接关机了？！
　　但还没等我细想，我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我以为是小雨打来的，欣喜的按下了接听键……
　　可对面传来的却是我老板的声音。

　　他说，自己好不容易求着那个客户，终于求来了一次重新合作的机会。明天早上还是那家咖啡店，让我这次一定要拿下，否则就收拾东西滚蛋。
　　我心不在焉的把老板应付了过去，挂断电话，我靠在了沙发的靠垫上，开始回响今天发生了什么，让孙沐雨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回家。
　　我没想到的是，我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等我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起来一看，距离和客户约定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
　　我慌忙从沙发上弹起来，囫囵洗漱了一番，然后将合同什么的都装进包里，飞快的冲出家门。

　　老天保佑，我居然赶上了！
　　等我气喘吁吁的坐到咖啡店的卡座上时，我的客户也刚好来了。
　　我们和昨天一样，点了两杯咖啡。
　　滚烫的咖啡端上来，我刚拿起喝了一口，就听见我们卡座的遮阳伞上掉下来一个东西。
　　听这声音，感觉还挺大，发出了“砰”的一声，随后东西便顺着遮阳伞陨落在地上。
　　在看清掉下来的是什么后，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掉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女朋友孙沐雨。

　　此刻她躺在地上，身上的白衬衫被自己的血液染成了红色。她的骨头贯穿了她的身体，看起来好不狰狞。
　　我的眼眶红了，喉咙发出一阵阵的呜咽。
　　我不顾一旁客户的大呼小叫，冲着孙沐雨跑了过去。
　　我把她的上半身抱起来，让她的脑袋枕着我的大腿。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掉下来，打在孙沐雨的脸上。
　　我想喊120，但极度的恐惧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眼睁睁的，看着孙沐雨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故事的结尾，是她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