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奇缘12 花招X过去X血食
那一份被广发天下的“邀请函”,实则内有乾坤。
不过是一点被埋在函中的小花招,只需要输入一定的妖力或者灵力,就能够轻易地看破这份邀请函上书的真正信息:
是祭典,妖族极为重要的千年祭典;是大家共聚一处,比武玩乐结束,再筛选出之后一千年祭司的盛会。
什么,时间对不上?胡说什么呢,今年先有犬神大人显圣,后又有少主降世,桩桩件件皆是大吉之兆!祭典为此提前个一两百年怎么了?
更别说这还是经过了少主本狗同意的。
而限制只有一个,或者说是唯一的一个,即——祭司司春不可见。
说到这个损招的时候,池春山抚掌大笑,多好破解的小玩意儿啊?但凡那个男人多问别人一句,或者有谁主动跟他聊起,这点小花招就会不攻自破。
但是他会吗?他不会。
一想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木头阴差阳错被这样一个简单的小花招戏弄了去,池春山当场就忍不住拍桌子狂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生起气来,若非他是这么个倔驴脾气,他们之间哪里用得上磋磨这么些光阴?
这口狗肉,她早八百年前就能吃上了。
哼,真是越想越气。
不错,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故事,有的只是属于某些人的回忆。
——关于这一点,她和他彼此都心知肚明。
至于结局?哈,作为当年的“人族少女”,现在的妖族大妖,池春山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只是清楚与她有关的那部分结局。
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所有的人草花族人都经历过的故事罢了。
作为人类的她,的确是死去了,毫无疑问。
之后便是回到族中圣地,作为一株毫无记忆的妖草长起,平平无奇地百年进入成熟期——本来她应当也和其他族人无二,化形即为成年形态,却遇到了和池含玉类似的问题——她竟也是只能够化成小女孩的模样!
而她和池含玉的情况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她当年只是本体少部分残缺,现下她那傻乎乎的小侄女却是情况更为复杂的魂魄不全。
这就造成了池春山尚且可以咬牙切齿地通过翻倍的努力修炼进境,而她那个可怜的小侄女则如同一个漏水的容器一般,光是维持着目前的金丹化形不退步就需要竭尽全力了。
所以说,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以那般枝叶残缺的形态回归妖族呢?
池春山目光幽深,黑色雾气在眼眸中翻涌不休,瞳孔中仿佛另有生命一般、也在不断地收缩扭曲着形状——若是知道了自己当年没有参与的那另一半结局,想必也可以顺带知道那丑狗这么多年都躲着自己、不愿与自己坦诚相见的原因了吧?
浓雾逐渐散去,画境缓缓铺开,结界面向其唯一的观众,展示早已作古的零碎灰霾。
原来那条丑狗一路跟着少女,感情早已非同一般;他看着她从懵懂幼童到逐渐张开,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上,只有眼中神采不曾彻底衰败。
……可她也快要撑不住了,她已然在那样的冷静中发了疯,才会向它这样一个人不像人、狗不像狗、妖不像妖的怪物求助。
但是分辨一个人真正的想法,对于一只实则还处于幼年期的犬妖来说实在是太难太难,所以,它想要知晓她的真心。
[你想让我把他们通通撕碎为你家人报仇吗?]
大妖形态的池春山锦衣玉带、美艳绝伦,她隔着近万年的光阴和那个闭着眼睛、衣不遮体的枯瘦少女相对而立。
她听着那幼年的犬妖懵懂发问,看着少女沉默许久泪水落得悄然无声、在那脏兮兮的小脸上洗出两道清澈的水痕。
[他们……也曾是我的家人,]少女哽咽着声音,哪怕此时并非清醒状态,但是承认这一点也显然让她痛苦万分,[大家都痛恨生……却不甘死……所以……]
她的泪水没有停止,声音却已经有了一种决然的锋利:
[让我们一起去死吧。]
大妖垂眸去看,伸出手虚虚地去抚触摸着少女的脸庞,眼中似有悲悯——
一个十几岁、无人引导的小女孩,哪怕识得几个字、看过几本书,又哪里能懂得这个世道为何会变得如此残酷不堪呢?她不懂为什么亲人会吃亲人,不懂得自己又和那些吃人的人、和那条像人的狗有何区别。
所以她愤怒又迷茫,勇敢又胆怯,一腔怨恨说得轰轰烈烈,长长的刀尖却是先穿过自己,再冲向他人。
看着少女的脸,池春山记忆最深处的、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某种感情逐渐苏醒了。
[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都是怪物,我们都不该生存于世——所以,逃走就好了。]
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身体,逃离身边一切不能理解的怪诞之物。
作为早已阅尽世间百态的大妖,池春山看着曾经的自己时,是心怀怜惜的。
她知道她不该那样做的,她正在走向一条毁灭的路——这并不单单指作为人类时的躯体,更是指她那尚未苏醒的、属于未来大妖的神魂。
在修炼遇到瓶颈时、在进阶天雷加身时,此时这个看似坚定的选择会一遍遍地拷问她的神魂,最后成为她的枷锁、她的心魔——但是很显然,她之后并未为其所累——并不单单是因为她没有这段记忆的缘故。
所以,是那只傻狗做了什么吗?池春山继续看了下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之所以没有走上那条肉眼可见的末路,恰恰是因为那条傻狗什么都没做。
大妖那张明艳无双的精致脸庞上一扫方才的些许沉重,浮现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她看着那只化形都勉强的傻狗,笨拙地化成了一个佝偻着身躯的人型,依旧是似人又似狗、脸上毛发丛生说的怪模怪样,一双没有眼白的圆眼睛总是垂着,尽量不对上醒来的少女那可能饱含失望和怨恨的目光。
它、或许现在可以称之为他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漂亮的解决方案:
一方面他的人类小姑娘想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死光光;一方面她又无意识地哭得那般惨,分明是还在挣扎着,不想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死去的。
而他自己、他自然也有私心:虽然人类时光短暂,他却不愿意现在就和小姑娘道“永别”。
人类真的太复杂了,到底什么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呢?
他还是一只普通的犬妖幼崽,又不是经常被长辈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人草花一族的聪明幼崽”,所以最后他穷尽毕生的脑汁,也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反正人生短暂,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么多活十几年再死和现在马上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妖怪的时间观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且双标。
所以少女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自家丑狗“软禁”了。
他带着她,一路远远地跟着那群人,一路上不敢靠近她又不敢远离她。
有几次她看不见他的影子了还试着自残,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的血珠子刚渗出来不过几息,他就迅速地出现在了他身边,像只真正的狗一样,一边掉眼泪一边用那张圆溜溜的黑眼睛哀求地看着他,她气急了试图惹怒他,踹他几脚叱骂他是丑狗是怪物让他滚开,也只换来他压低了声音的呜咽罢了。
他也只有这种时候会看着她的眼睛,当那张丑陋的毛脸不再刻意伪装时,一对招子简直清澈明亮得如同夏夜晚间的银河,而那双落满星辰的清澈双眸则总是在哀哀地恳求着她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里面映出她挣扎的模样,倒显得她丑得离奇了。
犬妖不知道少女的想法,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人类是多么脆弱的一种生物,他们不但寿命短暂,还很容易受伤和生病,风刮得猛烈一点他们都可能染上风寒进而病逝。
本来他一直都是简单地重复着观察那群人类以及给他家小姑娘找食物、保护她的安全这样单调的日常,但是经过几次她尝试伤害自己的行为,他好似有了些许变化。
他开始变得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就如鬼魂一般轻盈地出现在少女的视线内。
很快、没几天,在一次照常和少女汇报那些人里又死了多少人的时候,他悄悄抬头看向满脸都写着不想听的少女,他看着少女那被他精心养着养出了一些肉感的精巧下颌,莫名恶向胆边生——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偷偷摸摸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并将其融入了少女的食物之中。
妖修的心头血,一身血肉精华所在,非但毫无无腥膻之味,反而清香异常,就力量纯度而言,幼崽以及高阶妖修的心头血都属于上好的补品。
他怀着不为人知的、自认为卑劣的窃喜,忍受着锥心取血之痛,在每次力量稍有富余的时候就抽出一滴血来,看少女面无表情地吃下去——其实一开始她也是不愿意吃的,被他逼着灌了几次食水便放弃抵抗了。
他欣慰地想,她现在无所谓他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