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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身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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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也恢复了轻快的语气,同他说了你刚刚所见:“翠娘的肚子上有一道约两指长的伤口,被人缝了起来,虽然当时屋内灯光较为昏暗,但不难看出,那个伤口的边缘狰狞可怖,看着……像是……”你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像是被人生生撕裂的?”符德的声音听似平静无波,但你能听出他平静的语气之下隐隐的怒火。
你犹豫着,点了点头,看来你猜测得没错。
你们俩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如今的符德不比在现世,现世的他活了八百多年,见过太多的冤魂索命,邪魔作祟,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求而不得。他见证过一代代聿城人漫长的一生,等到认识你的时候,他已然是一个游刃有余,处事不惊的土地爷。在这悠长的八百多年的岁月中,他摒弃了年少时的轻狂,冲动,偏执,而把他性格中最宝贵的品性——温柔和坚韧一直存留至今,带着这样完美的一面走到了你的面前。
但现在的符德还没有长成那个样子。
现在的他,仍拥有少年人的肆意和轻狂,同时,他也会为这个世间的不平和苦难而感到愤怒和悲伤。
他有一颗这么柔软的心。
你想到了昨夜见到的那个女鬼肚子上的伤口,试探着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你说,翠娘有没有可能……已有身孕?”
显然你的猜测符德也想到了,他并没有驳斥你的想法:“很有可能。可惜今夜的探查过于匆忙,我们掌握到的信息不多。”
你想了想:“不然我明日再来打听打听好了。村子里的那些妇人,平时还挺喜欢八卦的。说不定能从她们的嘴里得到些消息。”见符德担忧地欲言又止,你宽慰他道,“放心啦,我这个样子,凡人也看不见。大事做不了,打探打探消息还是可以的。”
如此,符德便点了点头:“正好我明日也要去另一处做一番调查。如此便不能陪同姑娘一起了。届时姑娘请务必小心,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千万不可鲁莽,你只要发动身上的灵力,我便能感应到姑娘,我自会来救你。在此之前,烦请姑娘一定要找个地方躲好。务必要保证好自身安全。”
你应下,又问道:“你明日要去哪里?”
符德微微摇头:“我只是恰好想到了一件事,不确定与此事有没有关系。所以明日要去确认一下,若真有了进展,到时再与姑娘说。”
说话间,你们二人已经走到了离郊外那一片田不远的地方,你看着这附近稀稀落落的房屋,好奇地问道:“你在此也有住所吗?”
符德点点头:“当然,这样我便能时刻关注着田里粮食的丰收情况,好庇佑大家年年都有收成。”
你兴奋地问道:“是那种宽敞的四合院吗?”
你记得此前有一次,机缘巧合,你回到了一百多年前,那个时候的符德就住在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里。
符德奇怪地看着你:“我是土地,又不是土匪。我哪儿来那么多银子造那么好的房子。”
说的也是。
你看着面前这一间简陋的砖瓦房,心里颇有些复杂。
想不到聿城堂堂的土地爷,居然住着这么寒酸的房子。看着甚至还没有你在现代租的小房子通透明亮。
许是从你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懂了你心里所想,符德也有些赧然:“我初初化形,这阵子只顾钻研术法。也没花什么时间去研究凡人赚钱的那些法子,故只得这么一处住所,难免……稍显简陋……”
“我倒不是嫌弃你啦!”你想起现代那个嗜财如命的土地大人,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你……你是不是很喜欢钱啊?”
“啊……”符德显然是没想到你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表情呆得有些可爱,而后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便道:“钱财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人活在世,衣食住行无一不需要用到此物。且如果在保障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外尚有存余,便也能做些行善积德的好事。这样想来,”他笑得人畜无害,“我应该是喜欢的。”
……把贪财说得好清新好不做作跟其他的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思来想去,你还是把那句“如果有一天我和银子一起掉进了河里,你会先救谁”这个问题给咽了回去。
可能……会先救你吧。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你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符德回到了住处后,稍作休整,便出发了。至于你就更不需要吃饭喝水休息了,于是你俩前后脚出门。他去调查,你继续去打探消息。
不知是不是你运气好,你回到李家时,发现翠娘的生母也寻来了。因她年老眼盲,便是由好心邻居搀扶着一路走来。她先是与翠娘的公公,也就是李承修的父亲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李承修就从里间走了出来,他双眼布满血丝,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翠娘的母亲痛失爱女,自然是悲从心生,哀恸不已。她倚在棺材旁,面色戚戚,老泪纵横。李家父子也是强撑着作了好一番安慰。
令你感到奇怪的是,照理说,在大多数人看来,翠娘是因为发现了李承修那令人难堪的私情之后,悲痛欲绝,自尽而亡。这老太太理应对李承修恨之入骨才对。但你看着眼前几人含泪交谈,互相抚慰的情景,恐怕她与李家父子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
得利于他们看不见你的优势,你干脆直接飘进了内堂里,好听得更清楚些。
李承修看着悲伤难抑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此事都怪我……都怪我……”
老太太摇摇头,她面带悲伤地抚摸着棺材的边缘处:“我不怪你,翠娘……也不怪你……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不对?”
她转向李承修,神色逐渐变得坚定:“别人不知道,但老身我是知道的……要不是你,翠娘早该是这黄土下的一抹冤魂,你的事,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她都只会支持你,不会因此责怪你,更不会……一气之下,自寻死路!”
李承修不语,他怔怔地盯着棺材。
老太太又忍不住哽咽:“老身就这一个女儿,她自小命苦,年幼时便没有了父亲,连阿佑也……要不是你当年保住了她,她早就活不过今天。我本不该来强求你,你也是被我儿拖累的命苦之人!如今翠娘走了,我也没几年可活了!可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将死的老太太吧!”说到最后,她竟直直地朝着李承修跪了下去。
父子二人手忙脚乱地搀扶起她,李承修更是惶恐:“娘!您这是做什么!你这是……你这是
……”片刻间他又红了眼眶,闭了闭眼,终是没忍住,附身在老太太耳边,低声道:“翠娘她……她已有身孕,”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算算时间,应是四月有余。”
说完,他便别开脸,像是不忍再看向面前的老人。
仿若一道惊雷直直地劈了下来,老太太立即呆住了,她想着李承修的话,嘴里喃喃道:“四个月……那不是……”忽然间,她爆发了一句震天的哭喊:“作孽啊!作孽啊!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她又趴在棺材上哭得好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