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事录】这世界有那么个人》爱吃肉的木乃伊

41、天宫

　　说罢，你便抬脚迅速跟了上去。
　　落下踏上登云桥的第一步时，你明显感觉到了脚下的柔软，想起这桥是人皮所搭，你不禁双腿一抖，小纸人没坐稳，差点栽下来，还埋怨了你一通。你没功夫跟它斗嘴，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往桥的那一头奔去。
　　黑暗中，你沿着桥身跑了很久，这个高度本就令你呼吸有些难受，再加上高空弥漫的大雾，你连脚下的桥面都无法看清，此种情形之下，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迷乱。但一想到符德，你便也顾不上这些多了，只知道埋头一个劲地向前冲。
　　纸灵媒也不好受，它原先是坐在你的肩上，后来你越跑越快，迎面的风也越来越疾劲，它便乔不做声地钻进了你的袖口，这样既能保证视物，又能保证安全。
　　在你跑跑停停，越喘越厉害的时候，你终于看到了前方若隐若现的建筑。那是一栋飘在半空的宫殿，你又往前跑了些许，它便更清晰了些。
　　站在桥上遥望这座空中大殿，所带来的感觉是震撼的。登云桥一路向上，牵引你到了极高的半空，即便是这样，你也要仰望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你驻足殿外，久久地凝视着它，忽然间，你福至心灵，明白了些什么。
　　不管是蓬莱村的名字，还是这三大奇景，但从外表来看，这里真的像是一座世外桃源。蓬莱这两个字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本就意指仙境。如果不是符德那一张符纸的威力，你甚至无法想象在这一派美丽静谧如人间仙境的表皮下，竟是所有绝望和痛苦的根源。
　　“你说，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执着于打造这样的一个仙境呢？”
　　你低声自语。
　　纸灵媒自然也是听到了你的疑问，但它无法给出回答。不过你也没指望它能知道就是了。
　　你定了定心神，踏进了那座宫殿。
　　殿内并未如你所想那般供奉了什么仙尊佛像之类，也不如一般寻常大殿设有金銮座椅之流，只有满目的五彩绸缎。这些绸缎都是自上而下如月华流水倾泻而下，端的是晶莹剔透，焕彩流光。最让人诧异的是，这些绸缎还会自行幻化位置，仿佛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仙女手执彩缎，凌空而舞，变化出曼妙的姿态。
　　看得人双眼迷离，如痴如醉。
　　你刚欲伸出手去扯这些绸缎，却被纸灵媒厉声喝止：“小心！这些绸缎走的是八卦阵法图！”
　　你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啥？八卦阵？”
　　这个话一出，别说手了，你腿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虽然你不是很懂五行八卦，但是从以往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里可以总结出这玩意儿一旦走错了方位，你俩今天都得交代在这。
　　你苦着一张脸，心想要是符德在就好了。这种事一听就是他的业务范畴。
　　然后转念又一想，果然离了符德，你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思及至此，你更悲伤了。
　　“你这是啥表情？”纸灵媒的语气有些不爽，“虽然我现在只是张纸，但我好歹跟着符德大人修行了这么多年，这玩意儿我也是懂一点的好吧？”
　　“咦？”你确实是没想到这张只会打嘴炮的纸居然还点了这个技能，可能是你的表情太过诧异，纸灵媒的脸更臭了，你这才清咳了一声，问道，“那请问这个是什么阵法？”
　　纸灵媒也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而后道：“你知道咱们聿城有个护城阵法吗？”
　　“不知道。”你老实答道。
　　“……”纸灵媒一噎，然后略带挫败地说道，“行吧行吧，你还知道啥？咱们聿城是得朱雀之佑的城市，护城阵法也是引朱雀之灵为阵心而形成的朱雀临霄阵。有言道鸷鸟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你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正侃侃而谈的小纸人：“说人话。”
　　正欲表现一番却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的纸灵媒：“……。”
　　“行吧行吧，”它再一次无力地重复了这句话，“四象你总知道吧？除朱雀外，还有青龙，白虎，玄武三圣。此地的阵法就是引白虎之灵为阵心而形成的白虎双翼阵。此阵威力极强，你刚刚要是把那彩缎给扯下来了，阵法就会强制启动，到时候能不能再见到符德大人不好说，但黑白无常一定是能见到的了。”
　　“……”你看着这所谓的“幻彩仙缎”，心想这是奇景吗？这分明是陷阱！
　　“说了这么多，你会解吗？”你瞥了一眼纸灵媒。
　　纸灵媒不服道：“所有的八卦阵法都是开门进，生门出。你只要能找到这两个地方，破阵就很容易。此阵布局和聿城的护城阵法是一样的，主防护，这阵后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被保护起来的。你只要找到了那样东西并毁了它，符德大人就能脱身了。”
　　好的，有动力了。
　　“东西南北认识吧？左走三步，上前五步，正北方向的开门瞅见了吗？进。右走八步，上走四步，右走两步，过西南方向的休门。下走六步，左走一步，正东方向就是生门，出。”
　　你正随着纸灵媒的话从生门踏出，便听到耳边“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某处机关被启动，震得地面都抖了两抖，再抬起头，眼前的场景已然变了样。
　　天宫不见了。连带着宫殿里的仙缎都已消失了干净。
　　你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入目皆是碎石岩壁。整个空间的
　　正中心烧着一盏微弱的灯，灯下漂浮着一具冰棺。冰棺中似是躺了个人，但你看不真切。
　　“咦？”纸灵媒从你袖口爬了出来，望向了那盏灯。
　　“怎么了？”
　　“这灯看着很眼熟啊，”小纸人用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忽然双掌一拍，“这不是聚魂灯吗？”
　　“聚魂……灯？”明明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你却莫名觉得耳熟。
　　“对啊，符德大人当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及时地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你一听“符德”两个字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眯了眯眼：“符德怎么了？”
　　小纸人头摆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符德大人很好，非常好！”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这么轻易就能打发了的人吗？”你阴恻恻地说道。
　　小纸人这一回异常地有骨气，无论你这么追问就是打死不再开口。直到末了才受不了地说道：“符德大人不想告诉你的事，我要是跟你说了，我肯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与其为难我这张无辜的纸，不如自己去问符德大人好了。”
　　你自知无法再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先把此事暂且放了一边，转头琢磨起另一件事来。
　　“你刚刚说要毁了那件被保护起来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个冰棺里的人？”你的面色有些为难，“毁人尸身不好吧？”
　　“聚魂灯的作用是帮助凝聚精魂，修养阴魄，想来此人应是离魂飞魄散不远了。你只要灭了聚魂灯就行。”
　　你认真地思考了纸灵媒的这番话：“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害人性命？”
　　“害个屁的性命啊，”纸灵媒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这人吸了那么多生人的血肉残魂，这要是让他醒来，不成鬼也得堕魔！你这是为民除害知道吗？”
　　“行吧。”想通了这一层后，你便熟练地运起了灵气，将手中那一团红色的光晕朝聚魂灯直直打去。
　　伴随着聚魂灯灭的，是顷刻间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和扑面而来的飞沙走石，你被脚下强烈的震动惊得差一点就要摔下这巨石下的无底深渊。却听纸灵媒忽地大叫道：“跑！赶紧跑！”
　　你也很懵，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往哪跑？”
　　你们是一瞬间被转移到这里来的，你压根不知道这地方的出口在哪，显然纸灵媒也忘记了这一点。就在你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刻，你脚下的地面忽然碎裂开来，你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直直地掉了下去。
　　飞速降落的感觉你已来不及回想，你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了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忽然闯入的那四个人的身影上。为首的那人你最熟悉，是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