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事录】这世界有那么个人》爱吃肉的木乃伊

40、奇景

　　你侧头看向符德，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心头再一次被震惊和恐惧填满。
　　你望着不远处的莹莹蓝光，不禁低声问道：“那蓝色的光是怎么回事？”
　　符德牵起你的手：“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树看着离你们有一段距离，但实际上你们没走几步就已经离它很近了。单用肉眼望去，它和一般的树没有太大的区别，蓝色微光是从枝丫处蔓延开来，把树叶撑起的树冠围得密不透风，驻足间，你好似在风中听到了隐约的哀嚎声。
　　符德已然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张符纸，夜色浓重，你无法看清符咒上的字，只见符德右手抬起，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黄符便牢牢地夹于指间，他双眉蹙起，符咒自他口中倾泻而出：“天清地明，圣显神灵，万鬼邪煞，万象尽现。破！”
　　凄凄寒风中，你面前的这个男人眉目冷凝，往常沁满笑意的双眸此刻锋芒立现，犀利的目光犹如一把开了刃的刀锋，直直地射向了那颗树。御寒的风衣下摆无风而动，符德整个人散发出冷厉的气场。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他手中黄符泛起金光，自行腾空而起，往巨树正中飞去。待黄符贴上后，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了样。
　　只见巨大的树冠下，密密麻麻地吊着数不清的人。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痛苦绝望的。现下你才意识到，刚刚听到的哀嚎声并不是错觉，是这些人在挣扎地嚎叫，待走近几步，你便看得清清楚楚，蓝色的荧光正是从他们的身上发出，已经有好些人的身体已经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他们身上的金色光芒也是最盛。
　　“刚刚看到那些人皮的时候，符德大人已经猜到了吧……”就连平时嘻嘻哈哈的纸灵媒此刻都是难得正经的语气。
　　符德不言，只微微颔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在开始发颤了。
　　“是万噬蚁。”纸灵媒从符德肩膀上跳了下来，爬到了你上衣的口袋里，撑着脑袋盯着那些人。没等你细问，它就继续说了下去，“顾名思义，这种蚂蚁什么都吃，但最喜人的血肉。你看到的蓝色荧光，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由木槿花提炼出的凝液。这是万噬蚁最畏惧的东西，将其涂抹于身体之上，可保皮肤完整无缺。”
　　你看着树下吊着的数不清的人，这些人或多或少身体都开始变得残缺，脸色大多泛着灰白，表皮下肉眼可见的活物密密麻麻地蠕动，凡此活物所过之处，皮肤皆软软地塌了下去，你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万噬蚁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他们的血肉，你牙齿忍不住地打颤：“符德，这些人……还有救吗？”
　　符德拧眉：“我试试。”他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符纸，而后郑重其事地同你说道：“现下背后的始作俑者仍未现身，若我们要救下这些人，必然会惊动此处的邪物，届时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如此一来，我一人便难以兼顾多方。姑娘，稍后我会破开此处的迷障之局，你趁此机会逃离此地，速去老城区古玩街头的古董铺子寻一个叫程煌的人，将此地情况同他说明，剩下的便交由他即可。”
　　你被这一大通话砸得有点晕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符德的眼神温和了些，而后便又肃然了起来，他执起一张符纸，手腕微动，冷声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敕！”
　　瞬时间，他手中黄符冷光四起，天上雷声阵阵，不时有惊雷闪过，道道白光，直劈而下，你被震得一时间忘记了动作，直到符德在你耳边大声喊道：“姑娘，速离此地！”
　　你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你回身望去，却见符德单薄的身形在一片亮眼的光芒中显得万分寂寥。你想起他那间风水铺子后面晒着的药材，即便是他没有说，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是给谁准备的。
　　“你发什么呆啊！赶紧跑啊！”纸灵媒在你口袋里大叫。
　　你咬唇，沉静下来问它：“要寻程隍，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纸人不语。
　　你的大脑此刻飞速运转，你舔了舔干燥的唇，继续说道：“肯定有的对不对。符德说过，我和聿城另外几个神仙的灵力同属本源，程隍……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聿城的城隍是不是？”
　　纸灵媒叹气：“真不知道符德大人怎么会觉得你好骗，我就说这样把你支开会被察觉的吧？”
　　果然如此。
　　你见它动摇，又坚定了几分：“是符德让你跟着我，一路护我周全是不是？”
　　纸人眼见瞒不下去，只好坦白：“你调动身上的全部灵力，凝聚于一处，不仅仅是程隍大人，河神大人和司铎大人也自能感应得到。此事符德大人先前已和他们几位有所提及，想来，不多时便能赶来。”
　　如此你便放心了。
　　见你的掌心即迅速拢起了一片淡淡的红色光芒，纸灵媒闷闷地出声：“就这样借求援之名回去不是也很好吗？你留在这里符德大人还要顾及你。”
　　你好笑地看了它一眼：“你这是关心我啊还是怕我拖后腿啊？”
　　纸人一顿，而后“哼”了一声：“关不关心你不都跟着你出来了？”
　　“难道不是符德吩咐的吗？”
　　纸灵媒不满地叫唤：“你这人也忒没良心了！”
　　你失笑，伸手在它的额头轻弹了一下：“走吧。”
　　“去哪？”
　　“看到那些人皮了吗？那些金光落进他们的身体后，他们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集体涌了去。想来这里还有我们没有深入的地方，我们可以跟过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你就不怕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况？到时候可没有第二个符德大人保护你了。”
　　“这不还有你吗？”
　　“…………”小纸人难得地禁了声，不作答了。
　　“放心吧，”你望着前路未知的方向，轻声说道，“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吗？我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跟着人皮走了大约有五分钟的路程，你便见到前方竟已到了山顶，往下望去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山间厉风刮过，漆黑如墨的夜幕此时看着竟有些阴森。
　　即便是胆大如你也不禁犯了怵：“不会是要我跳下去吧？早知道这样刚刚我不如临阵脱逃了啊……”
　　“哼。”这是纸灵媒的冷哼。
　　你愁着一张脸，正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时，便见这些人皮开始无限伸展延长，直到轻薄到上面的脉络纹理都清晰可见，便一张一张地平铺在了半空，首尾相接。从远处看，像是形成了一座通往空中的天桥，剩余的人皮便接连踏上了这座桥，慢慢地消失在了夜晚的雾中。
　　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恍惚间又想起了什么，怔怔地说道：“这个情景……难道是，三大奇景之一的登云流雾？”
　　小纸人从你的口袋里爬出来，坐在了你的肩上，语气沉沉：“看样子是了。”
　　你原本想征求它的意见，询问你们是否也要随之而上。然而下一秒你又想到，此行你本就是冲着它们来的，没道理就在此止步。
　　“怎么了？”纸灵媒见你停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你是心里畏惧，不敢再向前，便安慰道，“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去。算算时间，等你走到山脚的时候，那几位大人差不多也赶到了。”
　　你摇摇头：“我一定要上去。符德还在下面，我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