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记事录】这世界有那么个人》爱吃肉的木乃伊

10、邪术

　　闹够了，你便清了清嗓子，同符德说起了今日探听到的消息和你的猜测。
　　符德点头：“这样看来，我便没有猜错。今日我去的地方便是周子夜的府上。有传言他最近新纳的夫人怀有身孕，却在前几日无故失踪。按常理来看，这么大个活人不见了，还是身怀六甲的知县夫人，寻常人都是要想尽办法去搜寻的。但奇怪的是，周子夜好像并不希望此事太过声张，我也并没有见他展开什么大肆的寻人动作，只命人寻来聿城几个颇有名望的风水先生，暗地里施法寻人。故我今日稍作改装去周府探了探情况，本想我只是想弄清楚他那个失踪了的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未曾想到却在周府后院追踪到了些许诡异的痕迹，细看之下，竟发现有人在暗地里使用邪术。”
　　难怪他今天是这副模样，你了然。听完了这番话后，你觉得此事越发捉摸不透了。
　　“能看出是什么邪术吗？”
　　符德微微思索了会：“周子夜很警觉，我没能待很久。但是，从现场留下的残物来看，这邪术，很可能是用来召唤亡魂的。”
　　你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反问：“你知道长乐公主吗？”
　　符德诧异地看了你一眼：“看来姑娘也知晓这些事？”
　　咳，总不能说是去妓院偷听来的吧。
　　你故作高深莫测：“当然。”
　　“那想来姑娘应该也意识到周子夜想招的当是长乐公主的魂。”
　　你不免疑惑：“招魂……需要杀人吗？”
　　符德淡笑：“招魂不需要。但重塑肉身需要。”
　　你知他大抵已想明白此间细况，便又问：“是要给长乐公主重塑肉身？”
　　符合颔首：“想来是的。”
　　但你仍有疑问：“但是……说不通啊……”你想起那个什么陈少爷说的话，从他的话里，可以看出这个周子夜和公主的感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好，而且你又想起了今天翠娘的母亲和李承修之间的对话，如果你没有理解错的话，老太太的意思是家里三条人命都是公主害死的，若此事当真，由此可见，这个公主决计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对并不恩爱的夫妻。
　　一个心肠歹毒的公主。
　　是什么让周子夜费尽心机也要将她重新再带到这个世上来呢？
　　你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你的疑问说与符德听。
　　符德斟酌了半晌，方说：“坊间虽传闻这位公主品行不端，德行有失，但从我与周子夜昨日周旋的情况来看，似乎另有隐情。你要知道，这种邪术极为阴邪，有违天道，乃禁术之一。施术条件极为严苛不说，其反噬性也极强，稍有不慎，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得赔进去。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实施此法，由此可见，他与公主并不如传闻中那般毫无真情，貌合神离。”
　　你只知长乐公主“别有所爱，婚前失贞”，这还是从那个陈少爷嘴里说出来的。且不论真假，他一个商贾之子都能知道这些，那么这位公主的事在民间应该就不算秘密，此刻符德又言传闻中的她“品行不端，德行有失”，看来在民间，这位公主是真的声名狼藉，名誉扫地。
　　想了想，你还是问了出来：“这个品行不端，德行有失指的是什么？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符德的神色顿时有些奇怪，他避而不答：“姑娘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现在轮到你噎了一下。
　　你又不是万事通，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再说了，你就去了那么一回群芳院，还能尽知天下事吗！
　　你沉默不语，就直直地盯着符德瞧。
　　符德似是感受到了面前这团雾气散发的怨念，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而后微微转头，别开你的视线，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传闻这位长乐郡主……极好男色，府中男宠百位之多，多是她从民间掠夺而来，故而她在民间声名极差。”
　　好家伙，一瞬间你想到了大名鼎鼎的山阴公主。
　　你又重新理了理目前现有的线索。好消息是，你们总算查到了整件事里的诡异之处。
　　坏消息是，这件事仍旧扑朔迷离，你仍有很多问题想不通。比如周子夜那个夫人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是什么？老太太认为是公主害死了翠娘是不是因为她也知道了邪术的事？可她一个眼盲老妇是从何处得知这些？那天夜里见到的那个浑身鲜血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周子夜的夫人？究竟翠娘是不是她杀的？
　　你越想越头痛，恨不得立马摆烂。
　　但仍旧打起精神，询问符德：“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符德又朝城内的某个方向望去，轻笑道：“自然是去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啊？”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就这么去问，他会说吗？”
　　符德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是胸有成竹的笃定：“他必然会说，因为整个聿城，能帮他达成心愿的，只有我。”
　　这一回你是光明正大地同符德从周府的大门进去的。
　　刚入府中正堂，符德便开门见山，冷声质问道：“大人可知夫人失踪不过几日，已有无辜百姓命丧她手。大人身为聿城知县，纵容内眷伤人性命，到底意欲何为？。”
　　周子夜猝不及防听着这厉声责问，脸色变得惨白，动作僵了僵，却仍嘴硬：“不知先生所言何意？”
　　符德冷笑：“周子夜，我不跟你兜圈子。你擅用禁术，使那下作手段害人性命，你可知受害的女子已怀有四个月身孕？一尸两命，你可真是歹毒至极！”
　　周子夜身形一晃，脸色更为难看，他双唇颤抖：“不可能的……阿茹她不会杀人的……”
　　符德唇角一勾，讥讽道：“大人说的阿茹应该不是尊夫人吧？”
　　周子夜倏然停止喃喃自语，双唇紧闭，并没有回答符德的问题。
　　符德也不在乎，继续说道：“既不是尊夫人，那便是尊夫人肚子的那个死胎了？”
　　周子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居然能如此咄咄逼人。他想起昨日这人主动寻上门来，说自己是风水先生，可帮忙寻自己要找之人。他起初见此人，堪堪十八九岁的模样，看着实在不像个此间高手，因此并未抱太大希望。谁料今日再次相见，这人便将自己的秘密一语道破，想来他做的这些事，已全然被此人知晓。
　　但他仍不打算承认。
　　堂间此刻极为安静。你看着周子夜打死不认的样子，感叹此人实在是定力很好。符德倒是不疾不徐的模样，他既然已将此事捅破，便做好了与周子夜慢慢周旋的准备。
　　他盯着周子夜，字字掷地有声：“这世间人各有命，生死皆有定数。你试图强行迫已死之人重返阳间，本就有违天道。加之你所使用的法子乃是阴毒至极的秘术，若想重塑已死之人的肉身，需完整的刚从母体内剥离的胎儿的血肉为引，肉身重塑后，还需得一个载体供其吸取阳寿，不然它何以降临到这个世间来？等母体的阳寿将尽之时，便是鬼胎降临之时。周子夜，你杀人取胎，私养鬼子，简直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这一番话听得你是目瞪口呆。
　　把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割肉放血来塑胎，再把胚胎放进一个成年女性的肚子里，不断吸取她的阳寿。直至油尽灯枯。试想谁能忍受一个鬼胎在自己的肚子里一天天地吸取自己的生命力呢……想想就寒毛直竖。
　　这也太恶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