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素数》我的头上长着角

4、第 4 章

　　第四章
　　鸡飞狗跳一节基训课，课上再气，下了课厉思思还得当保姆，小鸥她妈妈分外不管事，把女儿往学校里一塞，厉思思还没来得及问她手机号，她就把高跟鞋踩得飞快，眨眼没了影，一箱子行李还是小姑娘自己扛去宿舍三楼的。
　　舞校学生半天专业课，半天文化课。这天上午一节芭蕾基训，另一节是性格舞，不归厉思思管。厉思思吼了一节课，只觉得头疼，想到小鸥那个不着四六的娘，叹了口气，打算中午午休的时候去宿舍看看小鸥。小鸥跟林轻瑶一个宿舍，四人间，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安耀然，一个齐筱琴。
　　午休时候，小鸥不在，宿舍里只有林轻瑶，小鸥的箱子半敞着，很明显只收拾了一半就跑走了。厉思思只好叮嘱林轻瑶：
　　“你是班长，她年龄小，你多照顾她一点。”
　　“好的。”林轻瑶笑得甜甜。
　　一转眼一年半。第一节课把厉思思气到高血压的小姑娘，个头长了，功也长了。
　　厉思思不算个好脾气，她自己也知道。上课容易起急，越是看到学生们有条件有能力却不做出来，她越急，上课吼人摔教鞭是常事，自己也心知不好，所以白天发了脾气，等气过去了，晚功时她会特意过去安慰一下学生，所以班上学生虽然上课怕她，但事情过去了又会有点没脸没皮，还敢跟她开玩笑。不过小鸥刚来，她有点怕把小姑娘给训狠了。
　　下午文化课的时候她去教室晃了晃，小姑娘神色如常看不出有哭过，她略微放心了一点。晚功时分，她整理资料耽误了点时间，去教室时发现小鸥已经来了，林轻瑶跟她正在说些什么。小姑娘不住点头，还笑嘻嘻地回应了几句。厉思思放下心来，没去打扰她们，心想，小姑娘心态倒好。
　　如今在台下坐着，台上的学生一个赛一个的条件好，一个赛一个的精致。芭蕾界，最不缺的就是条件好能力强的年轻人，放眼望去，把杆组合正做到控腿，齐刷刷指向天空的腿中，她依旧能一眼看到绍盈醒目的高脚背。
　　条件，这无可争议的可怕条件，任谁都无法挪开眼睛。
　　很明显，授课老师也被绍盈的条件吸引，整节基训课，他单独指导绍盈的次数是最多的，在中间的慢板组合中，他甚至手把手指点了绍盈一次，又单独让绍盈再示范了一次。
　　洛桑评委们看的不是选手的技术有多好，他们看的是潜力，是学习能力，是一位舞者在老师的指点下，能进步多少。
　　各国跟拍记者与志愿者，长枪短炮对准台上选手，不停抓瞬间。中间组合的慢板做完，开始做跳转。
　　如果说用自己完美的条件和镰刀一般的大脚背，在前半场吸引了老师评委以及摄影师目光的，是绍盈，那到了跳转等技巧组合里，脱颖而出的就是小鸥。
　　厉思思没空看手机刷围脖蹲直播，孟小薰可忙着，这头放下相机，那头就掏出手机戳戳戳发围脖。企鹅平台直播间弹幕，前半程在疯狂刷屏“盈盈高脚背”，现在开始疯狂刷屏“小鸥的圈啊啊啊啊”和“小鸥的跳啊啊啊啊”。
　　平心而论，圈和跳俱佳的，日本选手里也有两三个，小鸥没有那么出众，不过自家网友当然只舔屏本国选手，有几条说某某日本选手圈好美跳好高的弹幕，被淹没其中，一闪而过。
　　第一节芭蕾基训大师课男女混上，接下来的课堂就开始男女分组。赵烁分去男班。男班里，个高腿长颜好的外国小帅哥大把大把，弹幕里很快开始舔屏各种小哥哥，之前只舔屏本国选手忽略日本妹子的网友们集体倒戈。
　　中国芭蕾舞者里，女舞者有绝佳能力技术的很多，男舞者相对来说是弱项，毕竟人种优势摆在这里，亚洲人的肌肉素质和爆发力就是比白种人和黑种人要差，黑人小哥随便一跳三丈起，滞空感好得像挂在空中，上肢力量也强，托举女演员跟抱小猫似的，中国男舞者难有这样举重若轻的能力，也不怪网友们集体倒戈。
　　再加上能力出众的男舞者，很多都在古典舞专业，或者进了军艺，分给芭蕾的好苗子实在不太多。中国芭蕾教育培养方面毕竟起步晚，又在培养和审美方面过于小众化，比不得日本全民芭蕾那样的热潮。赵烁在舞校里算是很不错的条件，17岁不到身高一米八二，但在国际大赛中泯然众人，不说那种拉美裔的爆能小男孩了，光是辽芭出来的两个男生，就能把他比下去。
　　男班女班分开之后，女班在A教室上课，男班去了B教室，厉思思分身乏术，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法指导动作，坐着干瞪眼更着急，索性劝说自己佛一点，安心当个陪赛保姆。孟小薰就辛苦了，长枪大炮跑来跑去，教室里拍比赛，走廊里跟花絮。
　　分班换教室休息间隙，区小鸥从台上跑下来，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拔开笔开始埋头猛写。小薰见状，觉得这是一条十分有趣的花絮，悄摸摸拿了小相机跟过去想拍。
　　小鸥如同狐獴一般警觉抬头，唰地把本子捂住了：“不要拍！”
　　孟小薰心想，小姑娘写武林秘籍呢。念及全体选手都开始疯狂内卷，个人有点心得体会之类的感悟想要记下来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也情有可原，就摸了摸鼻子，掉头走开了。
　　小薰一走，区小鸥继续埋头猛写。
　　小薰走不远，回头看小姑娘的背影实在太可爱了，掏出手机拍下直接发了围脖，毫不客气圈上小鸥：
　　“第一节古典芭蕾大课刚下课，有人开始写武林秘籍了，还不让我看。@专抢薯条”
　　厉思思看表，快到午餐时间了，剧院咖啡厅有提供简餐，不过选择有限，厉思思想了想，出门找快餐店给孩子们打包三明治和牛排。等餐间隙，她忍不住上了一下直播平台。
　　两个教室的课同时开始，直播平台只有一个，只能分时间段播男班女班。这时正是放到女班做最后大跳，小鸥穿一件浅绿色体服，在众多女生中每个大跳都高高抛起，跃出两百度。
　　弹幕疯了似的一条条：“弹簧小姑娘！”
　　吃饭间隙，三个男孩子围在一起，讨论下午的现代舞。下午的现代舞课授课大师是荷兰国家芭蕾舞团的前首席，这是中国舞者参与洛桑大赛的另外一大关卡。国内舞者普遍古典芭蕾能力强技术牛，进了现代舞领域就水土不服，身体控制力光能适应芭蕾要求，对现代舞的各种肌肉运用不到位，情绪不到位，感觉不到位，很难让国际大师入眼。
　　绍盈一扫早餐时候的紧张，安安静静吃手上的那份三明治。小鸥一手拿三明治，另一只手依旧猛写。
　　小薰那条围脖很快就被人围观了，由于漂亮的圈和跳，小鸥圈粉不少，有人是追洛桑好几年的老粉，跟小薰很熟，私信怂恿小薰去偷看。
　　小鸥三两下把三明治塞进嘴里，背对小薰，把写满字的纸撕了下来，对折一下藏进手心。
　　小薰无奈回复那位老粉：“不行不行，小姑娘发现我了，她把秘籍藏起来了。”
　　绍盈吃东西吃得慢，三明治里有火腿片她不爱吃，挑出来未免矫情，配的薯条她也不爱，勉强吃了几根，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抢了她一根薯条，伸手往辽芭男生打开的老干妈瓶子里蘸了一下。
　　“给你的。”小鸥偷偷把手心的纸片塞给绍盈。绍盈打开一看，愣住了。
　　她英语不行，上课时勉强够听懂组合以及简单要求，大师对她一对一指导的很多话都根本没听懂，完全是循着肢体动作和神态去模仿揣测的。在课上没有翻译，哪怕没听懂也不可能让大师再讲一遍，不管懂没懂，统统态度良好拼命点头，神色做到位，起码要给大师和评委们留一个一点即通的好印象。
　　可是小鸥听懂了。她把课堂上大师讲的所有要点，包括单独指导绍盈的部分都记了下来，一条条写好了。
　　下午现代舞大课，国内时间已经晚上。现代舞难看懂，除却一些老粉和专业人士还在死守直播间外，流量大幅度降低，早上古典大课的回播又被他们翻出来，粉丝们终于有时间挨个选手点评过来了。每届洛桑出色的苗子都很多，这届有个日本小姑娘也是跳转俱佳，虽然个头略矮，身材比例却十分优秀，那小姑娘也是A组，小鸥比她略高一点，两人在同一组，正好一前一后，无比抢眼。
　　“冈田的圈简直没得说。”
　　“这两个小姑娘真的爆能，太厉害了。”
　　“细看的话，小鸥的圈劲儿更顺，但冈田轴更直。”
　　“能在中途把歪了的轴扭正，也是一种能力。”
　　“重心真的是一种玄学。”
　　转回男班，粉丝们开始舔屏巴西长腿小哥。B组大孩子已经接近18岁，一米八八的个头，颜好条顺，脚底下干净，笑起来阳光灿烂，很快圈粉无数。赵烁与辽芭男生每组都跟在他后面，心中感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看完帅哥时间尚早，现代舞课还没结束，正好到最后的编创环节，守直播间的粉丝已经忍不住开始发弹幕：
　　“天哪，她的肢体感染力也太强了！”
　　“我被这位小妹妹感动了，虽然我不知道她跳了些什么，但是我好感动。”
　　“前面的姐妹你等等我，我也是，我莫名觉得心潮澎湃，我觉得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厉思思坐在教室最前面，小鸥刚刚把自己的编创舞段演示出来，指导她的荷兰团前首席正握住她的肩，指导她的动作。很快，小鸥点点头，又将几个动作重复了一遍，前首席满意地笑了。
　　小鸥占据语言优势，跟每个老师都能聊几句，这样的亚洲学生不多，能看出指导老师对她印象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