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赴妱妱》张辛遥

11、第十一章

　　宋妱娣晚上下班，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半个西瓜，毕竟还没大量上市，价格不便宜。
　　回家后又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罩上保鲜膜放进冰箱。打开手机里的视频软件放剧听声音，用勺子舀西瓜一口口塞进嘴里。
　　她从包里拿出那本词典，前后翻页。
　　封面有些褪色，纸张边缘也有翘边，总体来说，保护的还是很新。
　　宋妱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给自己一本词典，教材试题更适合她。
　　但聪明人总归有自己的想法。

　　公主一直来闹，她先将面前的东西推推远，留出空位把猫抱上桌陪玩。
　　之前有回把宋妱娣的手背抓出印子来，一怒之下看着视频边学边给它剪指甲，后又给它进行了一翻爱的教育，好在猫也听得懂，消停不少。
　　玩了会儿，宋妱娣接着吃西瓜，公主跳上那本词典蹲坐歪头看她，她没留心，不过是小猫累了想要歇歇而已。
　　猫伸了伸懒腰，前肢朝前蹬，屁股撅起来。
　　宋妱娣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已经来不及。
　　公主这是把词典当猫抓板了。
　　她大声咆哮把它赶下去，上面被猫抓出几道痕迹，又用手指在封皮上搓了搓，印记消不下去，虽然不深但也能看出来。
　　猫咪见状早就躲进床底，任她怎么喊也喊不出来，拿猫条都哄骗不出来的那种，宋妱娣一肚子的火没处撒。
　　“气死我了，罚你一天不准吃饭！”

　　余清文特地回了趟余老头那，翻出他上学用的教材。
　　他查过pets三级和大学生四级难度差不多。
　　施女士问他好端端找这些干什么。
　　余清文没接话。
　　施女士自讨没趣，哼了一声“到时候给我收拾好。”
　　“知道了。”
　　“嘿，这回又不聋了。”
　　果然是余广雄的种，只听想听的，捡着话回答。
　　翻到最后，余清文只拿了叠卷子，其他一律没带走。
　　到公司，余清文先在购物网站上淘了一些书，买不了什么，宋妱娣自己也说了主要是口语不过关。
　　几天后，前台给余清文送来快递，是他前几天买的试题。也不避讳，拆开外包装就直接放在桌上，进来的人都纳了闷，自己领导学这个干什么。
　　余老头找他喝茶，看见那叠东西，花花绿绿的封皮，上面写着醒目的英语三级。
　　吐槽道“这么大岁数了还学这个干嘛！”

　　胡姐安排了为期四天的培训，要去上海，有六个名额。她也不偏心，总共三个班，一班去两个人，都能学到东西。
　　头疼的是没什么人自愿报名，行程紧累先不说，这个行业就是服务顾客才有钱赚，四天赚不上，除了车票住房，其他都要自己掏腰包，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
　　宋妱娣主动要了个名额，她还没去过。上海，国际大都市，景色一定很漂亮。
　　小妹也想去，但她不是技师，胡姐没答应。
　　名单要的急，隔天就要上报。
　　统计出来，张哥那边挑了两个，二班除了宋妱娣还有个刚转正不久的，说是对象在上海。
　　刘美丽那班子没有要去的，胡姐本想随便点两个，被她拦着。
　　“人家不想去，你还硬要人去，不能仗着自己岗位高就滥用职权啊。”刘美丽给周围人显摆自己刚做的美甲，一脸你能把我怎样的架势。
　　“确定没人去？”胡姐问她，也不把刚才那句话放在心上。
　　“那我也没办法呀，要去名额早就给你了。”一副为难的模样，语气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行。”胡姐懒得理她。
　　她电话拨给张哥，想要他再推个人来，对面爱莫能助。
　　胡姐在二班点了个人，是吃年夜饭与她们坐的同一车，平时不太熟，搭不上什么话。
　　还剩一个，她把小妹给写了进去。
　　小妹受宠若惊“不是不让我去吗？”她问自己小姨。
　　“理论上不行，但发的通知上没有写明只限技师，要不是没人你当我乐意写你名字？”
　　“还是小姨好。”小妹朝她撒娇发嗲，胡姐嫌恶心把她推开。
　　“放心领导，去了那里绝不丢人。”说完举起一个敬礼姿势。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我得让娣娣盯着你。”

　　宋妱娣现在每天都背着那本词典上下班，被公主给吓怕了。
　　为期四天的培训，人还没有，已经先焦虑上了。
　　她不在，就担心这两只猫该怎么办。家里那只吃食放足够就行，主要是花花。

　　小妹拉着宋妱娣去服饰商场，换季了清仓，很多衣服都打折卖，加上这次培训，也不能丢人，得要买几身上得了台面的战袍。
　　“你平常穿的那些都见不得人了？”宋妱娣打趣她。
　　“唉唉唉，别拆穿，我就是想买行了吧。”
　　款式都很新，小妹看中一身换上一身，宋妱娣也很有耐心，还不忘对暗号。
　　就这身=物美价廉。
　　还行=物美价不廉。
　　一般=性价比不高。
　　呃…=物不美价不廉。

　　小妹从一众试过的衣服里挑了两身，爽快地付了钱，只让店家抹了零，没太大砍，毕竟这个地方还是以批发为主。
　　“你怎么不买几身？”
　　“没什么机会，现在穿工作服比穿便服的频率高很多。”

　　两人逛完去吃了烤肉，是家网红店，风挺大的。
　　“这家店太坑了，随便点点几百块就没了，再也不来了。”
　　小妹平常看起来不靠谱，实际嘴上是个带门的，起码是离了店才吐槽的。
　　“你饱了吗？”
　　“还好，挺油的。”宋妱娣没吃多少，一直吃着小菜，那几块厚五花糊的她嗓子现在还有些腻腻的。

　　两人地铁站分开。
　　宋妱娣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又回到一个人的状态，也不玩手机，就是发呆、冥想。
　　电子屏幕上放着某运动品牌的广告，看起来不错。
　　她拿出手机拍照，在地图上搜索这家品牌店，离自己不远。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店员过来招待，宋妱娣指了指照片上的那款，问有没有货。
　　“女士很有眼光呢，这是新款，这两天才到的店里。”
　　店员领她到展示台，从墙上取下她要的那款，依次给她介绍鞋底鞋面。
　　“43码的有吗？”
　　“您稍等。”
　　很快，店员从库房里取出货，宋妱娣瞧不出瑕疵来，觉着没什么大问题就让人包起来。
　　她掏出手机付款，有消息，就在几分钟前发送来的。
　　“这款还有女鞋，情侣款的，您看有需要吗？”她顺着对方伸过去的手看去，摇了摇头。
　　-女款这配色怎么这么丑-

　　宋妱娣在店员的热情欢送下走出门，点开那条消息。
　　余清文发来的，问她有没有空。
　　-有的-
　　她回复过去，有些庆幸，以为自己的口语提高班就要开课了。
　　-方便帮我溜一下阿黄吗？-
　　-我还在外面应酬。-
　　余清文回得很快，以至于宋妱娣还在想为什么，他便说明了原由。

　　宋妱娣中途接了个英语培训机构电话，没回的及时。
　　-好的-
　　她回过去，正巧赶上对方发来。
　　-要是不方便那就不麻烦你了-
　　随后余清文快速把这句撤回，发来一句谢谢。

　　门锁密码发来的很迅速。
　　到他家接近九点，阿黄早在门口候着，见是她，激动地摇头甩尾，还漏了几滴尿。
　　宋妱娣知道，这是狗狗迎接的最高礼仪。
　　牵引绳就在玄关台上，她牵得很快，深怕狗憋不住尿出来。

　　阿黄今天心情不错，十分乐意的多绕了一栋楼。
　　宋妱娣看着时间，溜了有将近二十分钟才带上去。
　　她并不知道给狗擦脚的毛巾在哪，但她觉得十分有必要给它擦，哪有这么大岁数的狗了，撒完尿自己还要踩一脚进去。
　　于是翻出包里的湿巾，抓着脚挨个擦个遍。
　　不过这狗有点不太配合，只能蛮力钳制。

　　余清文出电梯门就看到自家大门敞开，阿黄闻到味见到人叫了声，宋妱娣这才转头望去。
　　宋招娣没想到会碰上他，主要还在对他的狗行凶，有点不知所措。
　　“抱歉，提早散场了，麻烦你来一趟。”
　　她擦完起身，给他让路。
　　余清文越过她进门，弯腰换鞋，看到地上放着一双新鞋，鞋盒上标着款式型号，43码。
　　“那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提起袋子，离开。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喝酒了就早些休息吧。”
　　余清文愣了下，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其实他喝的不多，身上的烟酒味都是别人传来的。

　　两人坐在后排，代驾在前面专心开车。地址是余清文翻出来的，在历史记录的第一个。
　　车内空调打的高，余清文上身只着一件浅蓝衬衫，领带刚到家的时候就被摘下，领口微敞，慵懒又恣意。
　　车内昏暗，宋妱娣侧头望去，看不太清，只觉他带着些疲态，脑袋后仰，露出脖颈上的小山丘，随着口水的拖延，上下浮动。
　　看的专心，以至于余清文什么时候偏头看她都不知道。
　　两人对视，宋妱娣先甘拜下风，被盯红了脸，装作若无其事，悄摸地缩进座位里朝外看风景，内心庆幸，索性是黑夜，他应该发现不了。

　　到达目的地，余清文让代驾下车等会，自己叫住宋妱娣。
　　“什么时候有空？”
　　“帮你溜狗吗？”宋妱娣摸不清他问的什么意思。
　　余清文被逗笑，一笑起来身上的倦意被带走几分，有那么点精神气了。
　　“我是说什么时候有空上课。”
　　“下周有四天我要出去培训，休息时间我都可以。”
　　早说是这个问题啊，害得她出洋相。
　　“去哪？”
　　“上海。”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那没事我先走了，路上注意安全。”宋妱娣道完别拿好自己的东西就要开门。
　　“给男朋友买的鞋？”余清文冷不丁冒出话来。
　　宋妱娣有些莫名其妙，认为这个问题与二人之前的谈话差距有些大，但依旧回应他。
　　“给家里人买的。”

　　宋妱娣下车，没有立刻离开，候在一旁等车发动。
　　代驾上车询问余清文是否出发。
　　“宋妱娣！”他按下车窗叫她。
　　四月早已没了寒冬的冷意，春的温暖开始蔓延，大自然趁着人们不注意，悄无声音地完成了交替。
　　余清文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宋妱娣怀疑自己嘴角是不是有饭粒，眼角是不是有眼屎，裤子拉链是不是没拉好……
　　“怎么了？”她问。
　　“晚安！”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