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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往事 ...

  •   雨夜,胤禛自梦中惊醒,额间还冒着冷汗。

      梦中,似乎又回到了承乾宫内。

      那时候,佟佳氏还是贵妃,而他,明明是大清朝尊贵无比的四阿哥,可是在佟佳氏的面前,在这承乾宫内,他却连一只猫、狗都不如。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佟佳氏的亲生儿子,所以,小小的他,心里总是有着大大的疑惑,为何额娘不爱他,明明他没有犯错,额娘却总是动不动地就要罚他。

      后来,是听谁说的来着,已经忘却了,但是话的内容他听清楚了,那人说,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才是他的亲额娘,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可是后来,佟佳氏的身子不好了,总是病恹恹地,皇阿玛查问太医,却遍寻无果。

      再后来,钦天监的人说,四阿哥与贵妃娘娘命里相克,这些年来,早就将贵妃娘娘的身子拖垮了,于是,皇阿玛想都没想地就将他送到了永和宫里头,叫德妃照料着他。

      他才恍然惊觉,原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他记的很清楚,他进了永和宫的第一夜,六弟哭了一场,闹着让他离开,不想和他分享额娘。

      德妃呢?
      她为了哄六弟,让底下的太监将他送去了永和宫里最偏的房间。

      他睡在冰凉的榻上,彻夜未眠。
      那天夜里的雨,就像今夜一样,雨水不多,却令人甚感沉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翌日,德妃来劝他,说六弟身子不好,连带着脾气也不好,他是哥哥,理应让着六弟。

      他看着眼前这个说不上陌生,可也说不上熟悉的女人,心里却似针扎一般,她许是忘了,他呢,也不过比六弟大了两岁而已,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罢了。

      养母不待见他,皇阿玛听了一句命缘相克就将他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养着,如今,他的亲额娘也疼爱弟弟多些。

      他苦笑,也无奈,不过七岁的孩子,却已经尝出了生活的苦,也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

      后来如何了?
      哦,后来六弟突然病重,开了年,只熬过了春日,就没了。

      他想,这下额娘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儿子了,她该疼爱自己的吧。

      可是,额娘没有。

      额娘说,是他克死了六弟。

      还说,他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当初走了,就不该再回来,他是承乾宫的孩子。

      甚至说,承乾宫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就算了,现如今却还要让她的儿子来折磨自己的儿子。

      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剜在他的心头。

      木鸢劝慰。
      六阿哥走了,娘娘痛心疾首,胡乱言语了些,叫他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是亲母子,怎么会不疼他呢,可他,已然不信了。

      后来,他禀了皇阿玛,去了阿哥所。
      现在想来,在阿哥所里待着的那段时光,竟是他生命里最畅快、最惬意的时光。

      再后来,他长大了些,可以办事了,便跟着大阿哥和太子爷办事,皇阿玛封他做了贝勒,他便出宫开了府。

      自那以后,他便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但是,他也知道,佟佳氏和德妃两个人,在名义上,都是他的额娘,有些关系,是斩不断的,有些事情,也是理不清的。

      红玉端了热水进屋,时兰正等在外间,接了水盆就进了里面,瞧见床上的人醒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愣愣地盯着上方。

      “你可算是醒了。”时兰坐在床边,用热乎乎的帕子擦去他额头的汗。

      胤禛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他的嗓子哑着,若不是病着,时兰还真就觉得有那么一丝情.趣在里面。

      “你病了。”

      时兰也略有些无奈,想着他毕竟是个几十岁的人了,不舒服都不知道请大夫,确实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胤禛退了烧,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虚弱,精神头儿也不好,动了一下想要起身,却觉得虚乏无力,又滑落进了被窝里。

      “你刚好点儿,就别折腾了。”时兰将手里的帕子扔进盆中,给他掖紧了被子,随后又起身去端茶水。

      胤禛喝了水后,嗓子舒适了一些,问她:“什么时辰了?怎么还点着灯?”

      “你睡糊涂了,现在才丑时三刻了。”

      时兰放下杯子后重新坐回床边,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着,想着,也不知道刚才他在梦中看见什么了,一直额娘、额娘的叫着,有些可怜。

      胤禛将胳膊从被窝里探出来,覆在她的手上,觉得冰凉的很。

      “你陪着爷一起睡吧。”
      刚才她给他擦汗的时候,他就瞧见了,她有些憔悴,许是守着自己,熬着了。

      时兰还在犹豫着。
      她的身子凉,这一进被窝,不是给他添了寒气吗,好不容易才退烧的。

      但是胤禛却是主动将被子一掀,说道:“爷觉得夜里有些凉了,多个人也暖和些。”

      时兰白了他一眼,这话也就骗骗看不着的小鬼儿们了。

      可是他敞着被子,有一种她不进去,他也冻着的意思,时兰没办法,只好褪了衣衫,躺在他身边。

      屋内红烛摇曳,细微的“噼啪”声响着,胤禛搂过她的身子,又睡了过去,时兰也是困得不行,反抱着他,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明。

      大清早,胤禛是被女子和小孩儿的嬉笑声吵醒的,他正要起床,就见珠帘一掀,红玉端着热水进来了。

      “主子爷醒了。”

      “嗯。”

      红玉到了跟前,将他扶了起来,又在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夫人在外间陪着钮祜禄格格和四阿哥,奴婢这就去叫夫人来。”

      胤禛没看她,又是闷着答了一声“嗯。”

      时兰端着杯子进来,先是将杯子放在桌上,随后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温度正常,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整个过程中,胤禛都没有动,任由着她动作着。

      “不烫了就好,林大夫说了,过了昨夜,就没事儿了。”

      她说着,正要起身去拿杯子,却被胤禛拉住了胳膊,接着就是一个用力,她便猝不及防地倒在了他怀里。

      “爷病了,你不陪着,却在外间和别的人说说笑笑的,该当何罪,嗯?”

      时兰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爷惯会开玩笑,难不成昨夜伺候你到半夜的是田螺姑娘吗?”

      胤禛刮她的鼻子,笑道:“真是一句玩笑也说不得。”

      时兰起身,轻哼了一声,问道:“爷要喝水吗?”

      胤禛点头。

      时兰起身去端桌子上的茶杯递给他,只喝了一口,他就无奈地笑了。

      “蜂蜜?”

      “嗯,蜂蜜水润喉,爷喝着正合适。”时兰道。

      胤禛心中无奈更甚,他以前是最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的,可跟她一起待着,总是随处可见这些。

      喝了水,时兰才说:“钮祜禄格格听说爷病着,带着四阿哥来探望,有一会儿了。”

      胤禛点头,蓦地,想起那年时疫,是钮祜禄氏照料着他直到大好的。

      他精神好了些,表情也丰富了起来,时兰看他听说钮祜禄氏来了,像是有些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心里就有些失落了。

      他身边呢,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昨夜的事儿若是换了一个人,是不是也行?

      胤禛正穿着衣裳,就见小丫头有些闷闷的,全然不似刚才在外间逗四阿哥时那样欢喜。

      于是,穿好衣裳后,便将在他腰间摸索着给他束腰带的手一把抓住,问道:“怎么了?还在为昨个儿的事儿烦心?”

      他还以为,她还在为昨天说的小乌拉那拉氏的事儿烦忧,可是他不是解释过了吗,难道他说出的话就这么不值得信?

      “不是。”
      她说不是,可是眼神里的落寞却显而易见。

      “乌雅氏和周氏来的时候,你也不似昨日那般。”

      他记得,那时她也有不满,但是还是规矩的,虽然在床榻之上埋怨了一声,可后来倒也没再闹过脾气,如今的反应确实大了些。

      时兰将手抽出来,重新摆好腰带,一边给他束好,一边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夜里偷偷哭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虽然她确实不愿和其他女人同时分享他,可是她不是傻子,要一个古代的男子为自己变成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太难了。所以,她只能忍着,可是忍的久了,难免还是心生怨气。

      胤禛皱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略微发红的眼睛,不知道是昨夜熬的,还是此刻心里委屈着。

      “哭过?”他问,真心实意的问。

      时兰听着他认真询问的语气,心中一动,拉下他的手,然后紧靠在他的怀中,回道:“嗯。”

      “爷去别人那儿,你难过?”他揽住她,又问。

      “你不来的时候,我难过,就会吃很多很多甜的东西,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吃甜的也不管用,吃得再多,也还是难受。”

      胤禛的眉心锁的更紧了,因为,在他的思维模式里,宅院里的妇人们,是不能说这样的话的,这叫善妒。

      可是此刻,他却不想责怪她不规矩,反而是抚着怀中的娇小身躯,一点点地收紧手臂。

      力道越来越紧,像是要将人箍进血肉里。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钮祜禄氏还在等着。

      “给爷请安。”钮祜禄氏福身道。

      胤禛“嗯”了一声,掠过她去到了软榻上坐着,时兰则是到了软榻的另一边坐着。

      屋内的地上铺着软毯,弘历正在软毯上爬着,他正在学走路,所以让他在地上多爬爬也是好的。

      “既然爷好些了,那妾身也就回去了,四阿哥想必也是累了的,该回去歇歇。”

      钮祜禄氏始终是笑着的,和煦的很,丝毫瞧不出她美丽皮囊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蛇蝎心肠。

      “嗯。天冷了些,弘历就留在你院里照顾着,等开年迎春了,再送回前院里吧。”

      “是,多谢四爷。”

      钮祜禄氏带着弘历离开后,还没来得及和时兰说上话,苏培盛就过来了,说是外面来人了,是户部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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