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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黄纸 ...

  •   但沈睇一确实挺好奇那神庙的。

      县令和工人挨个失踪,看起来确实与之有关。只是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是真的死了,还是被关在了某处没了音讯,但总归是值得过去一看。什么原因导致的她不在意,她只想知道那地方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能不能弄死自己。

      沈睇一摩拳擦掌搓着手,面上又挂满了充斥着希望的微笑。

      她忽然想起青行山也是在这个方向,只不过要更远上许多。她赶忙慌的问道:“那这失踪一事,长乐门的仙长们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样,谁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恶鬼邪祟。”那人道,“再说了,张家的事儿一完他们就走了,这会儿早回去了。”

      “真的?”

      “人欻欻欻的踩着剑就飞走了,我还能看错吗?”那人极其肯定。

      沈睇一松了口气。

      埤县往西北面的山脉起伏极大,路十分不好走,沈睇一一腔热血的冲到了山脚下,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认得去那神庙的路。即使是现在找人打听,估计得到的也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答案,毕竟庙还没建成,不会有香客,再者因为有了那些失踪的传闻,也没人愿意铁着头往里面送死。

      沈睇一在城外山脉入口处足足伫立了一个时辰,经过了一番无畏的心里挣扎,最终还是垂头丧气的原路返回了。

      后院里狗子还在不厌其烦的缠着珥要和她玩抛接球,沈睇一一把抓住了飞在半空中的球:“大黑,走,出去玩。”

      大黑本来找不到玉球急的直跺脚,一听到这话,耳朵竖得比青行山颠的旗子都高,它兴冲冲的咬着沈睇一的衣服就要往外冲,沈睇一差点给它扯了个踉跄,她忽然有点儿后悔要拜托大黑找路这个决定了。

      于氏的家离杂货铺不远,走上几步就能到。那地儿在沈睇一搬来之前就已经空着了,她便从来没有留意过。

      “我就说要先来于氏家吧。”叫八里的男孩儿不服气道。木七听了,不服气的“啧”了声,但也没再反驳。

      那座武神庙毕竟是于氏经手的木头,多少应该会带上点味道。虽然那途中又转手了数余人,但大黑鼻子灵,定能从中有所发现。只不过狗子找路还需闻闻原主人的味道,所以沈睇一才得特地跑来于氏家一趟。

      宅子门前的匾额无人打理,经久风吹日晒,早已经歪斜了,还挂满了蛛网。那木门生了一条又一条的蚀痕,风一吹就开了,倒是省得沈睇一踌躇自己是不是在干擅闯民宅的罪恶行径。

      “这门是自己开的,不是我破门而入的啊。”沈睇一自言自语强调道。

      于氏家不算大,或者说,对于生意人来说,有点儿过于小了,一间正房,两间偏房,院中一颗枯死的枣树,眼珠子打个转就能看到全部,再无其他。

      这屋子诡异得很,一边还挂着尚未收起的大红彩带和灯笼,房门上贴了大大的“喜”字,枣树上也挂了好些飘带,只不过早就积满了灰尘,破败不堪;而另一边则挂满了白绫,死沉沉的,吓人极了。

      天空忽然转了阴,巨大的乌云飘来,几乎看不到边界,紧接着,雷声还未响完,瓢泼大雨已经砸了下来。

      这雨来的过于突然,突然的甚至有点儿不正常。

      埤县本就处于旱地,这会儿又是炎夏,更加不可能忽然有如此瓢泼大雨。农户们只祈求着河水别再干枯,整日拜着雨神雷神土地公,也不见得让那零星雨丝变得如此之大。

      雨水冰冷刺骨,雨丝砸下就仿佛刀子戳在皮肤,甚至还有点儿针扎的疼。沈睇一被浇了个湿透,嘴唇皮子冻得乌黑发紫,上下牙齿还不自觉的打着颤,但她倒是像个没事人,一进门就一脸好奇的东张西望。八里和木七担忧的看着她,刚想说些什么,大黑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南边的偏房狂吠不止。

      偏房的屋门关得严实,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名堂。沈睇一抄着手走去,虽然知道里头没人,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敲了敲门。房门的木头没人维护早就腐朽,轻轻一敲就敞开了。

      那里头挂满了麻布白绫。

      屋内正中放着口巨大棺材,上有白布垂下,隐约可见巨大“奠”字,和其下的漆黑灵位,写有简单四字:于无之位。这棺材里恐怕就是于氏的尸体了。

      灵位之前放着几个供盘,上面的瓜果小食早就腐烂又成了干,连臭味都闻不到了。风一吹,雨一打,加上屋门的吱呀声,这地儿阴森的有点过分渗人了。怪不得总有小孩儿兴冲冲的组队来于家探险,结果最后都一个个哭着鼻子回去了,怕是都被这屋给吓破了胆,屁滚尿流的跑了。

      大黑垂着尾巴在屋里兜了圈,对着棺材呜呜直叫。棺材是架在个石台上的,有点儿高,沈睇一左右看了看,扒拉着棺材盖,踩着石台的小斜坡才勉强站上去。

      “失敬,失敬。”沈睇一对着棺材单手祈祷拼命道歉,随后心安理得的伸指扣进了棺盖缝里,一用力,就把那沉重的实木棺盖给掀了起来。

      棺材里面的人早就化作了白骨,白骨头身分离,应当是行以斩首之刑——这方式确实对于小偷小窃来说有点儿过分了。但单看其身,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沈睇一扒着棺材边来来回回打量了几圈,挥手叫大黑上来。

      可狗子却像在怕些什么,支支吾吾的不肯过来。沈睇一纳闷,又回头看了几眼尸骨,忽地,她注意到,那白骨的嘴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于氏头骨的牙列并未完全合拢,里面隐约看得到一坨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沈睇一可不介意这个,她一手扒着棺材板,探了半个身体进去,伸手扒开头骨的下颚,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

      许是于氏死去时间过久了些,那纸上并没有残留下什么奇怪的灵鬼之气。单看纸张的话又瞧不出什么端倪,除了摸起来有些过分细腻了之外,看着似乎也与寻常无二,可它却能够在尸体都腐烂化为了白骨后,还如此完整——不,仔细瞧的话,那纸好像有些奇怪的纹理。

      可沈睇一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那是什么纹理,毕竟她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是知道些皮毛,凭着五感灵敏能勉强辨得出是灵气还是鬼气,再深一点儿的,她便不懂了。

      沈睇一靠在棺材板上撑着身体重量,小心翼翼的展开了黄纸,只见那其上有巨大黑字:冤。

      字写的不大好看,歪歪斜斜的,约莫是不懂文的人照葫芦画瓢一笔一划临摹出来的。相传黄纸黑字含于尸体口中,是以使魂魄死后得以去阴司伸冤。伸冤者冤案若了,则死者不入轮回,永世为阴司劳命。

      但传归这么传,实际上阴司压根儿不会这么干。

      尽管阴司主管鬼怪魂灵凡人生死,但他们毕竟司属三界之主,忌讳擅自影响任何凡人的命定轨迹。

      阴司的差使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想担上这破事儿,阴间鬼怪又多得很,更不会缺人手,压根不可能有谁真的眼巴巴的跑来人间帮凡人处理这些冤与罪。换言之,若他们真的来了,事儿成了,则阴司多个人手;事儿没成,也要受天界责罚亦或是因果绑缚,最后还是魂飞魄散。说直白点,这种事,没脑子的东西才会干。

      既然如此,黄纸肯定跟阴司没有半点关系,那些失踪的人也肯定不是阴差把他们直接连肉身带魂一起勾了走。可沈睇一想了又想,也没一点儿思路,或许真就跟那些妖魔鬼怪毫无关系,只是凡人自己作祟呢?

      狗子嗷呜了声,抖了抖毛,可怜巴巴。沈睇一晃了晃纸头,奇道:“你怕这个?”

      她把黄纸凑近鼻子闻了闻,但那纸张除了些雨水阴潮的味道,再无其他。大黑这时磨磨蹭蹭的踱了过来,用鼻尖蹭了蹭沈睇一的裤腿,呜了声。看它那又怕又想帮忙的样子,沈睇一笑了笑,把棺盖盖了回去,跳下了石台,揉了把狗头。

      大黑抽搭着鼻子闻了几下黄纸,再俯身在地上嗅了几圈,好似是找到了路,摇着尾巴朝外跑去。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的,明明在屋里呆着的时辰绝不会超过半柱香,但地面竟然已经干了,不仅如此,这儿甚至没有一丁点刚下完瓢泼大雨的迹象。

      “木七,八里,这雨何时停的?”沈睇一问道。

      俩小孩儿茫然的摇了摇头:“光顾着看那张破纸了,没注意到哎。”

      沈睇一耸了耸肩:“算了,停了就停了吧。”

      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雨水哪儿来的,又是怎么停的。于氏的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说不准真有怪力作祟,但具体是什么她既不清楚,也无所谓。她只想知道,大黑惧怕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能弄死自己。

      连着跑了三趟从城内到十几公里外的瞿连山脉入口处的路,纵使是那些个神仙老子来了也得觉得累。沈睇一扶着腰薅了把大黑,叫它走慢点,别那么急吼吼的。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山脚处有个茶馆,店小二已经在收拾桌子准备打烊了。他一抬头,看到驻足再入山口的沈睇一,愣了下,问:“这位客官,这么晚了还要进山啊?”

      见沈睇一没搭理他,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小跑着就过来了。小二看着年纪不大,在山口打杂,风吹日晒的,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老成。他擦了擦手,紧张的环视了圈,小声说道:“我劝你啊,姑娘家的,没事就别进去了。”

      “怎么了?山里闹鬼?”沈睇一问。

      小二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山里啊,只进人不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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