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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只许成功 不许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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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恐怖元素
如果没有潜存的希望,是谁来推动渺小的蝼蚁竭尽全力的挣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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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欧娜永远不会忘记典狱长给予她的恩典,身为治理官的她接触了更多状态萎靡的犯人,观测他们精神体内愈发病态的虫豸化,也拥有了更多前往圣堂的机会。
当浑身的雪花融化为冰水,又在体表上升温,她闭着虔诚的眼睛,脑海中不断祈愿。
她保留人类在神明沟通前所拥有的卑贱,却执意将所有的宇宙法则观入眼底。善与恶不应以神明的准则来判定,她希望得到来自远古洪荒也会流传于未来异日的神明认可。
当她的臆想渐入迷局时,肩膀被意外的披上了一张温暖至极的皮裘。菲欧娜回过头,典狱长正站在她的身旁,他的声音醇厚又优雅,如一位体贴的老师:“菲欧娜·吉尔曼,你认为你恒久以来的信仰,它在遵循什么?”
菲欧娜透过他的眼睛,观测到了重重梦魇,又再继续深入,深入到广袤无垠阳光充沛的蓝天。
“精与善。我追寻人类社会最原本的智慧与善良,在雪国,善良是人类的智慧之晶,三百万年以来,作为推动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一种力量,我相信它注定不会让神明失望。”
阿尔瓦肯定地点了点头,隔着皮裘衣,他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表以肯定:“我同样相信。”
就算典狱长没有说过,菲欧娜也知道,这场仪式若是失败,雪神结界会永久失控,到时候,这城邦恐将永远的被埋葬在雪层之下。
她拼命挖掘着被埋在雪泊中的两个人,手指紫肿不堪,直到那枚钥匙化做的神奇器物,轻松穿透堆砌坚硬的雪层;以边缘为反力的术法集中,冰蓝色的碎晶星星点点浮现在她的周边。祝福之力的趋势下,卢卡被轻松拖拽而起,冰野的寒风呼啸重拂面庞,随后救出的还有生死未卜的典狱长大人。
卢卡没过多久便恢复了意识,他用力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那个不停摇晃着他的冰角女人,她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卢卡说不上来,那担忧的神情中夹杂莫大的兴奋。
她强压住激动的语气,对满脸失神落魄的卢卡说道:“雪神回应了我的呼唤,现在我能感觉体内隐绕着无穷的力量,想必这场仪式已经接近成功,我们有救了。”
面对她报喜的话,卢卡却毫无反应,他伸手触过阿尔瓦胸膛下方已经血液干涸的伤口,他干瞪着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默默抹去了那眉梢旁落下的雪。
所触碰到的所有地方皆是无比冰凉,卢卡忍不住用脸贴上对方的耳朵,他不停地叫道:“阿尔瓦,阿尔瓦…你醒一醒,别装了。”
菲欧娜瞧见他的样子,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巴尔萨,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我感觉周围很奇怪,要不我们先离开。”
“别碰我!”卢卡好似完全不念恩情,猛然拍开菲欧娜的手,他把阿尔瓦固执地搂在怀里哪都不愿意去。而此刻风雪还在继续肆意。
反观卢卡的固执,菲欧娜更为执着起来,她走到侧面蹲在卢卡旁边,搂住了他的肩膀。
“卢卡…典狱长说过,我们要…守望相助。”
但她说话的语气很古怪,像一道阴凉的风飕飕地吹过他身旁,还没从悲伤里缓过神来,卢卡便浑身打了个冷颤。
“都说了让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杀你已经够不错的了!”卢卡转头便骂,却呆愣地看见菲欧娜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诡异的笑容。
她压下声音,像在说悄悄话:“卢卡·巴尔萨…我给过你机会了。”
散开的头发像无数条蛇,灵活地缠住他的脖子,生硬的恰似几根冰柱,很快他就听见骨头发出可怖的“咯咯”声响。
菲欧娜的眼睛开始向下深陷,变得空洞,血红,宛如极度可怕的梦魇,那向下流淌出红色的液体,粘稠不规则的颜色伴随腥臭的气味,是血:“为了人类更幸福的未来,奉献我的全部,可我的好心最终换来无尽的欺辱,甚至被丢到了这个鬼地方。”
菲欧娜以扭曲的姿态偏过头,她眼孔中汹涌而出的血红全部滴到了卢卡的衣领前:“我早就知道,人心都是丑陋的东西,相信别人,永远没有好果子吃…”
他伸出拳头猛然打断了那如同冰柱般的头发,虽然的确是没再伸过来,但他恐慌地向后退,没几步便撞上了另一个东西。
他回过头去,杰克友好的跟他打起招呼,他将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笑道:“嗨。”
“杰克,还好你在这,你快…”卢卡哆哆嗦嗦地爬到他脚下,他始终认为杰克是稍能信任的人选之一,下意识想要拜托对方帮他一把,至少先将阿尔瓦带回去。
可紧接着,他颤抖着瞳孔,看见那具身躯正中央裂开了一条深长的缝隙。
无数黑色的触须从那糜烂缝隙间,宛如像齿轮般蠕转,将手指没入那期间一点,他对着卢卡眨了眨笑眼,像两旁猛然撕扯,液体宛如喷泉般爆发而开,从中蹿出一条摆动着的黑色巨虫。
“蜈、蜈蚣…”未给卢卡更多喘息的时间,它尖锐的口器就冲着他的头一口咬下,求生的欲望促使卢卡拼命闪躲,他在冰面上翻了个身,先前的地方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深坑。
恐怖到令人发指的追逐在身后不断更进,蜈蚣怪异扭曲的身体不停左右摇摆,他拼了命向前跑,直到身后的声音消失了。
四周坍塌的残垣断壁,渐渐被浓雾拢聚,迷迷蒙蒙,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薇拉背对着他,慵懒地伸了个腰,就算只是穿着囚服都无法掩盖她曼妙的身材。她微妙的回眸,像是在倾诉内心小小的埋怨:“我经常对镜子审视,思考是否要对他人宽容一点。可最后了然,无论我做何许事总会遭世人嫉妒,既然他们身价低劣,那为何我要牺牲自己,来迁就他人呢。”
她塌下腰,好像只是软软地卧在了地上。
下一秒,一道如镰刀般的黝黑尾钩探了出来,胸胛俩侧紧致柔嫩的肌肤破溃而烂,八只节肢从中舒展,人类的身形变得面目全非。
那尖锐骇人的笑声,不是正常声带会发出的声响,像是喉咙里有气流经过的一排簧片。
女人的脸化作毒蝎背后的深花纹,八只速度极快的爪肢灵活地摆动,向卢卡冲刺而来。
心跳近乎疯狂的跳动快要到了极点,卢卡的呼吸急促,僵硬地往回迈开腿,他紧张地想向其他地方躲闪,脚趾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啃咬起来。锥心疼痛宛如电流般顺着脊椎爬向大脑,难忍的刺激让他顿时叫出声来。
无数蚂蚁已经攀爬上他的膝盖,剩下那如河流般密集的黑色小点组成了锅炉工诺顿·坎贝尔的容貌。密密麻麻涌动的蚁群如同浪花一般,组成无数只涌动的黑手掌朝他拍来,声响窸窸窣窣不断回荡在他脑海中。
“集体生活为蚂蚁们带来了什么?竞争,压迫,只因不够慷慨就被判定为的罪恶!”
肌肤被蚀食的痛苦让卢卡险些倒在地上,蚂蚁裹满了他的半腰,他如扑火般用袖子拍赶顽固不化的蚁群,却毫无办法,它们撕破了厚实的衣料最后全部扎进薄弱的皮肤。
毒蝎的勾针与蜈蚣的口器恍若也在震彻的嘶响中,在下一时分同时朝他扎来。他的手臂貌似已被啃食成了两句犹挂零星肉迹的骨,卢卡满脸泪水地发出绝望的惊喊。
他从未有这样恐惧过,而他苟且偷生的人生竟要这样简单的完结,以这样的死法。“簌簌”声从身后传来,他像木偶生硬地转过头,被泥泞侵染的年轻面孔死凄的瞪大了眼。
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启开又闭合,缱绻地喊了他的名字,典狱长的双眸里,担忧,羞愤,还有充溢的不解与悲伤。
对方高举起手中的权杖,不灭的烛芯像是给足了力量,皱紧的眉头像烙在他身上的疤,伴随着风的速度朝着他的方向横扫过来。
卢卡心中的琢骨之痛愈演愈烈,他颤抖不已地呐喊着,不要,不要连阿尔瓦也变成那个样子,随后无助地跪在地上捂紧了耳朵。
随着世间仿佛停顿的缄默,处于崩塌边缘的精神,却迟迟没有等到被彻底摧毁。
卢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同时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离奇的惊厥梦魇在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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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沉重感被全部击溃,蓝白色的光芒渐渐散去,摔落在地上的权杖滚转了三圈,焰芯依旧未灭。就在不远处,无论蜈蚣,毒蝎还是蚂蚁,全部变为了一滩暗色的浓血。
阿尔瓦将卢卡抱得更紧了,被温暖的安全感包裹的卢卡分不清是否为错觉,紧贴的身体还能感知到对方因激动的情绪,加快起伏的心脏。
卢卡试探性地缓缓抬手,那被咬食的皮肤完好无损,轻微与布料接触时,仿佛碰到一瞬暖流,消隐伤痕,也没了冻疮。
也许是喉咙的过分消耗让他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干渴的吞咽了几下,他抬起头,眼睛似乎从未睁的如此之大:“阿尔瓦,你还活着?”
回应他的是一只覆盖上来搓揉他脑袋的手掌,这下在对方眼里他已经不再是老鼠,还真像是完完全全的小狗了。卢卡的喉咙里发出颤抖的抽吸声,那双灰色的眼眸里水波粼粼,他在阿尔瓦的腰腹上下一通检查,没有找到伤口,反倒把对方惹的脸颊发红。
“太好了,太好了。”卢卡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将脸埋在阿尔瓦的衣襟里哭的泣不成声。阿尔瓦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对方的脆弱的哭泣傻傻地站定在了原地。
满天的风雪之精飘散而起,阿尔瓦安慰地轻拍着卢卡的背部,却有无可视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要相信眼泪,他会背叛你。”
如同被风寒侵染,阿尔瓦头突然疼起来,他忍不住想要将那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最后咬着嘴唇呻吟出来。
“怎么了?阿尔瓦…”卢卡担忧地扳过他的手臂,以免对方又脚软摔在地上,嘴里道歉的话语欲要呼之欲出;结果反倒是阿尔瓦自己蹲了下来,这下卢卡与他视线平行了。
“抱歉,阿尔瓦,我,我真的对不…唔。”平日里很会利用着操纵别人的嘴巴,在此刻却笨拙起来。阿尔瓦堵住对方语无伦次的嘴唇,转而闭上眼睛,温柔地眷舐。
他的眉头皱得像平日里给管理处开会,显然对这种事情并不熟悉,但阿尔瓦吻的很认真,就像对待每一分难得的感情。他很珍爱卢卡,珍爱到不愿意去考虑往后是否还会经历背叛,他想把自己的鲜红的心拿出来给对方看,然后告诉他,那些伤害了你,让你害怕的东西,我不会再让它出现了,我想用尽一切去弥补。
“阿尔瓦。”不知更深入吻了多久,卢卡迷离地睁开眼睛,为了再看清楚对方的脸,重新占据主导地位的卢卡只得拉开了距离。那氤氲的热气将他们的面容熏染的通红,一抹垂丝从中断了弦;同样断了弦的,还有俩滴从阿尔瓦眼睑滑落而下的泪珠。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卢卡将那滴眼泪抹去,分明是那么滚烫的存在,对方的体温看上去比以前还要冷。
“阿尔瓦,你很冷吗?”卢卡即刻便要脱衣服为对方披上,毕竟他总爱穿那张毛呼呼的披肩,他的身板这么消瘦,理应扛不住风雪。
“我不冷。我的身体非人类正常的身躯,感受不到寻常天气的寒冷。”阿尔瓦抓住他解开衣领之间铁扣的手,反而开始处理起自己的。
在这虚妄的精神幻境里,不属于神域的东西很难带的出去,所以他不是为了给卢卡遮风,而是从锁骨之下牵出一条配饰。
卢卡见过这个东西,典狱长有时会把它明摆的戴在胸前,他开始想,那也许是哪扇监狱门的钥匙,可那把做工精美的钥匙实在太好看了,最后他认为那大概只是个什么配饰。
阿尔瓦把钥匙取下,戴在他脖颈上,冰蓝色的钥匙发出隐约的流光,随后恢复平静。
“当初我在雪原里经历了一些事情,好不容易才活着走了出去,后来我发现衣服口袋里装着这把钥匙,有知晓之人告诉我,它最终会找到合适的人选,去终结并开启某些东西。”
噩梦绵长,好梦不久,阿尔瓦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边看着不远处在半空中悠然凝结成的冰晶花,一边说道:“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只凭菲欧娜的力量并不能与之抗衡,如果神明的旨意全在这钥匙里,它将是我最后的愿望。”
“你让我再去开一次那扇门?”卢卡不可置信地说道:“但你说过,只有善人才能打开它。”
阿尔瓦不作言语,只是深深凝望他的眼睛,卢卡到这里竟忽然懂了。他在胸前握紧拳头,将那枚钥匙包裹于自己的体温。
他将钥匙注定的命运堵在他身上,作为一种无条件的相信,他还记得阿尔瓦说,如果仪式失败,他会捏碎那只他生命化身的飞蛾。
“就算不能成功。卢卡,我也不怪你。”
阿尔瓦微微俯下身,这次,他虔诚地亲吻了他的左脸。
雪花形状的冰晶门,悬立在茫茫白色天地间,卢卡已经知道这里并不是现实了,但站在身旁紧握住他的手的男人,却无比真实。
“当精神力被雪渊困住的时候,会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真假,但穿过这扇门就可以回去了。”
这只是雪神恶劣的小把戏,身为雪神力量之流的阿尔瓦茫然又焦急的穿过了许多地方,才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卢卡。
此刻,他只能不舍地放开他的手,因为这扇门并不是为他而开的。
也许阿尔瓦的本意是想要笑着,跟他进行一个短暂的告别,但他眼睛里的不安情绪,都快要像湖泊的水一样溢出来了。
“卢卡…”
在卢卡向前迈出几步之后,阿尔瓦握住了他的手臂,他心底酝酿着想要表达的字眼,却又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我等你回来。”
卢卡回过头,他微张着嘴唇,无声地看了阿尔瓦几秒钟,最后扯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来:
“你真的很任性,典狱长大人,等我回来。”
冰雪不化,新的国度将不破不立,狂风夹杂雪片肆意大作,连接起这场横跨过远古与异日的神明降下的灾难。
卢卡睁开眼睛,面前是摇晃着他胳膊的菲欧娜,她的嘴唇被冻成了深紫色,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有被冰片划伤的无数口子。
“你终于醒过来了,巴尔萨先生,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走吧。”
菲欧娜气喘吁吁地向后跌到地上,她的汗水流不下来,全都被冻结在毛孔里,还是陪伴在一旁的格蕾丝将她拉了起来。
卢卡环顾四周,典狱长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像是睡着了,细密的浅色睫毛因风微荡。
他爬起来检查他的伤势,大片已流出许久的血液干涸在他衣服上,但出乎意料的,那些伤口深处覆盖着薄薄的冰晶,但大抵并不是因为天气原因。他分明记得阿尔瓦被刀穿透了,而现在已封闭的伤口没有那么夸张了。
卢卡向菲欧娜问道:“你只是打开了那扇门,为什么现在四周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所说的模样,指的是在完全淹没了广场的风雪中一片,惨状狼藉的囚犯,他无法去用言语形容现在的处境。
已经全然变为黑色的天空透不出一丝光亮,积云笼罩成层圈不停徘徊旋转,不停有冰雹像炸弹似的落下,被砸到的人脑袋开瓢,只能堪堪躲过,时而闪烁的雷鸣像铮亮的眼睛,监督塔长久以来的灯光无它半分亮度。
有的人半个身子埋在土里,剩下的那部分已经直硬了,有的只是裸露手指或头顶,如果没有菲欧娜的救助,卢卡或许已经死透了。
“我的的确确记得,我将它开启了一道细缝,但不知为何,爆发出了那些东西后它又合上了,再按天气继续这么持续下去,天上会下起冰水混合物,体积可能会把冰城都淹了。”
卢卡焦急地问:“你为什么不再去试试?”
“我试了,只要我再朝门的地方前进一步,这风就会再大一些,有冰雹针对性的袭击,我根本没法前进。”菲欧娜拿起地上剔透的冰晶雪花,卢卡认出它来,就跟梦里的一样。
他下意识摸了摸前襟,从衣领里掏出一把冰蓝色的钥匙来,原来那真的不是梦。就像阿尔瓦说的,还有希望,但这是最后的希望。
“我帮你,吉尔曼,你跟着我。”
卢卡站起身来,正巧一块冰雹直直向他的方向飞来,他握紧拳头猛然将它打裂,即便耍帅只给他换来了难言的疼痛感,他还是强忍下来,有些呲牙咧嘴地最菲欧娜说道:“你是唯一的开门人,我来保护你。”
“你?”菲欧娜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行吗?”
“别小看我!你这个…”仿佛被对方轻蔑的口吻灼伤,卢卡的心底防线被怒意点燃了,他脱口而出要骂起来,可紧接着,脑海闪烁过了在雪渊里那个恐怖的菲欧娜。
「我的好心最终换来无尽的屈辱。」
他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怒意也全部浇灭,他对菲欧娜说道:“相信我吧,吉尔曼,我从来没有祈求过神明,但在今日,我祈求你。”
“你何必这样?巴尔萨先生,即便你对我排斥异己,我也未必会抽功夫来怨恨你,但如果你对我表以诚挚,我就会对你友好相待,自古以来,人们的善意就来源于此。”
话音落下之后,菲欧娜站了起来,她单手托起掌心,那轮雪花般的冰晶环居然悬浮于空中,离她的肌肤远有十厘米的距离。
与此同时,卢卡挂在胸口的钥匙慢慢浮起,散发出与之交互辉映的光芒。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狱卒先生。”
闷于心中的阴霾渐渐消散、瓦解,他们像是平日里监狱的犯人们经常表以团结,称兄道弟那样做着——将两个拳头触碰在一起。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治理官小姐。”
卢卡的心里荡漾起复杂的涟漪,一直以来他都在以狭隘之心挤兑他人,他把自己当做是无力反抗便拼命撕咬的蚂蚁,蜈蚣,还有毒蝎,以溃烂的心神摈弃对他人的宽容理解。
他浑身似乎都在发麻,不是被什么给咬了,而是在搔挠着他,唤醒着他。
他看向菲欧娜向他做出跟上的动作,似乎还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他无比感激她从未将那些卑劣的鄙夷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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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卢卡离开雪渊的那一刻,阿尔瓦便落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想去其他人的雪渊里看看,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能拯救的落难者了,他不敢停下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阿尔瓦,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他屏住了呼吸,侧身看去,黑暗中约莫留出一片光亮,他的小狱卒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将腿缓缓伸了过来,谁知下一秒,阿尔瓦竟也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只脚掌玩味地摩挲过他的小腿,诱惑着他仔细聆听那再刻意不过的话语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很喜欢我呢?”
阿尔瓦将手掌用力按在桌面上,摇头否定道:“没有。”
“你还在骗人,典狱长大人,隔着面罩,我都听见你浓重的呼吸声了,它那么急促,是不是在等着…”
“恪守你自己的工作就好,巴尔萨!”
阿尔瓦推开那离他愈来愈近的人,他下意识抬起手腕遮住了脸,自己只是叫他来解读一下狱典的信息,怎么发展成这样;搞得现在心跳砰砰加快,宛如驱动火车前进的发动机能源。
“既然喜欢,”卢卡用食指点着下唇,他歪着脑袋,一副困惑不急的样子:“那为什么还不承认?”
“我…”阿尔瓦想要回答,却磕磕巴巴地反复道了几个“我”字,他慢慢用手指遮住脸孔,苦苦思索着抓乱额前柔顺的发梢:“我真的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东西吗?卢卡,你会不做隐瞒的告诉我你的真心吗?”
“我的真心,我最想要的就是你,阿尔瓦。”
下一秒,阿尔瓦躺在问监室的议桌上,温热的呼吸令血脉喷张不已,他的呼吸像酣甜的睡歌,如果在他怀里的自己不能得到灵魂安稳的洗涤,那事到如今,他还在追寻什么。
那双相比起自己纤细,却又在训练中变得强有力的手指托起了他的下颌,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合上了羽翼的蝴蝶,沉迷在这一刻,直到消亡:“说,我爱你,卢卡巴尔萨。”
“我爱…你,卢卡,巴尔萨。”
阿尔瓦的视线模糊不清,就像在编排一场属于俩人的制舞曲,他一字一顿地跟随对方的步调迈出节拍,沉溺在他给予的束缚中。
血液像喷薄而出的烟火,那把刀子由上至下插进他的胸膛里,他被这刺入感震彻着逼开了眼睛,卢卡低低发笑:“怪物,你这怪物!冰原哪有什么好人,是我指示他们杀了你,你居然还相信我,不可理喻——”
阿尔瓦一把抽出他手持的刀,没有阻拦的血肉中溢流而出的血污,像火红的花儿绽开,刀被他百无聊赖地丢在地上,他将卢卡的双手放在嘴唇边,闭起眼睛执拗地吻了吻,坚定不移地说道:“对,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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