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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相处 ...

  •   三进正屋,卫宁儿正坐着绣一个扇面。扇面是白色丝绸质地,撑在绣绷中,上面几朵荷花或立或浮或正或斜,整个白色扇面就做了那养荷的池水,取疏影横斜水清浅之意,看着特别有神韵。

      淘春照旧端了盆泡了干花瓣的水过来,给他敷面。卫宁儿也就趁这个时候仰面靠上椅背,闭眼歇一歇。

      “还要每天都敷吗?”现在都成婚了,还这么每天装扮,实在繁琐。

      淘春一听便痛心疾首,长篇大论地意图将他即将摆烂的苗头坚决扼杀在摇篮里,“哎哟喂我的少夫人哪,敷面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停下来?这可是少夫人的门面啊,只要少夫人是少夫人一天,那就一天不能停……”

      淘春絮絮叨叨,大有说到他绝不敢再动停了敷面心思的架势。卫宁儿只好应下,“那快点,都戌时了。”

      “是,”淘春应着,知道她是担心向云松就要回来了,“少爷且得晚些回来呢,这会儿还在饭厅陪表叔老爷们喝酒,早间也说过还要去一趟二进西侧院。”

      卫宁儿当然知道,但一则向云松也就是那么一说,到底去不去他说不准,二则敷面这种事情到底还是不要被他撞见得好,不然他总感觉这是在取悦他。虽说取悦这种事情他现在悄摸地也在干,但向云松知不知情可是两码事。

      淘春到底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边仔细按着他脸上浸了干花汁水的帕子边角,一边压低声音仔细提点着,“少爷回来就回来,要是少爷看到少夫人这么仔细自己的脸面,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向着对面一撅下巴,“从前西侧屋那位,可是大少爷越是在场,她就越是涂抹哼唧得起劲的。”

      卫宁儿听她说起王氏就不想听了,他可不想成为王氏,更不想成为王氏把向云松当向云柳伺候。

      淘春到底是个人精,看她闭紧嘴唇不说话了,赶紧又往回找补,“淘春呀,只是拿眼前的人和事做个例子,少爷和少夫人当然不是从前大少爷和西侧屋那位,但是男人和女人的这个道理,还是一样的。”

      这话就又是前些日子烹人的论调了,卫宁儿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其实不止敷面,他自己也想要做些什么。不为其他,就为让这碗断头饭吃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另外,心底里到底还是存着一丝希望,有一天断头饭真的吃到头,他想要的孩子也还是会有。

      再之外,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向云松相处。除了商量家里的事情之外,他能做些什么?像早间那样给他递衣裳什么的,到底是早间做的,那晚间呢?白天呢?以后没有事情要商量的时候呢?

      总归也还是要跟他相处着的,既然要相处,就总要找事来做。

      只是记忆里搜刮来搜刮去,也就只有卫九霄说过的那些,一定要跟将来要共度一生的人相处好,喜欢他,维护他,帮助他,因为那是他这辈子的依靠,也是他的未来。

      这么笼统的话,卫宁儿翻来覆去地咀嚼,也只是得出在外面一定要给够男人面子,以他为主,为他修桥铺路架梯子这个结论。初十那天石氏拿他攻击向云松而向云松果然掣肘时,他就是想到这个才果断替他解围的。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他就一无所知了。他跟向云柳的那四年里是一点学习尝试的机会都没有。看来看去,身边唯一的模板就是向南山与秦氏。可是秦氏对他从来都是那样一种态度,他就是想学也学不来,而且向云松跟向南山也不一样。

      再之外,就只剩向云柳跟王氏了,淘春倒是一边贬斥一边还让他跟着学,可他能是王氏吗,他就是王氏,他还不愿意向云松是向云柳呢。

      卫宁儿敷着帕子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末了等淘春把脸上帕子拎开,眼睛重见光明的时候,还是决定了照着卫九霄那几句笼统的话,吸取众家之长,自己摸索。

      “去东侧屋把我那套黑瓷茶具拿来。”

      向云松走进三进院门时,看到正屋窗户里透出的暖色灯光和窗户纸上映出的人影,忽然有了种真正回家的感觉。

      从前在镖局,那些个有家有子的镖师,接镖时为抢那种事少路近钱多的镖打破头,完镖时一分了包银就急吼吼往家赶。那时候他还多少有些瞧不上他们,但此刻在前后院的小江湖打了那么些个来回后,一看到这灯火就立刻理解了那些镖师们的感受。有人在等,谁不心急?

      走到屋门前,看见檐下炉子上坐着个细颈大肚的白色瓷瓶,正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向云松脸上泛起笑容,卫宁儿这还不是空等呢。

      他一进屋,淘春喊了声“少爷回来了”,卫宁儿便放下手中的团扇面即刻起身。淘春用布巾裹了瓷瓶的手柄,提到屋里放在落地的铜茶架上,然后对着卫宁儿挤挤眼睛,小声道:“少夫人要记得少爷是从西侧院回来的啊……”言外之意是要见情。

      卫宁儿瞥她一眼,他哪会不知?淘春回头偷眼看向云松正在脱沾了酒气的外衣,忙趁着他转身的功夫又理了理卫宁儿的鬓发,将她屋内穿用的藕色常服领口扯大,衣带扯松,“少夫人好好伺候少爷,淘春这就告退喽。”昨晚没拆包,今晚必得要拆了,可别把结打得太死。

      卫宁儿打了一下她的手,飞速地又把衣襟拢回去了。这丫头真是向云松一边的无疑,见了正主就恨不得即刻把他当盘菜献上。

      向云松脱去外衣,又换上房内穿的软鞋,快速洗了把脸,走到桌边这才看到,桌面上已经摆好了一应茶具。其中茶碾和茶罗已经归拢在一边,一个黑色的小茶罐里盛着堆细腻的茶粉,显是已经碾好筛过。

      “这是要点茶?”他回头打发了向南后饶有兴趣地在桌前坐下来。没想到这么晚回来卫宁儿还给他准备着这一手。她小时候学过的那些个名门淑女必备技能,就要用到伺候他上面了。

      这么一想顿时心里头一阵热乎。抬头看卫宁儿,她已净过手,将窄袖常服的袖口卷起一截,露出细巧的手腕。

      卫宁儿来到向云松对面坐下,取过一个黑色茶盏立在茶盘中,先执起瓷瓶将茶盏里外反复冲了一下,再用茶巾擦干。而后端起茶罐用茶匙取了两勺茶末放进茶盏里,右手拎过茶器架上的瓷瓶,抬高到一定高度,对好角度,果断一斜手腕,那细颈茶瓶里此时已过了沸点的水登时如同一根银练,飞流直下,注入茶盏里。

      黑色茶盏里的绿色茶粉被银练卷起一个弧度,待冲到盏口附近约八分处又回落下去。此时卫宁儿右手短促地一抬,银练断裂。待茶盏中茶粉和茶水动静稍止,又继续注入热水。茶粉和茶水犹如后浪涌起,这回不像前次那样能一气冲到盏口八分处,而是在茶盏中来回涌动。待茶粉被茶水中的气泡卷上茶面,卫宁儿的手又是一抬,银练再次断裂,稍停之后继续注入。茶盏上的茶末最终被茶水抬高到盏口约六分处。

      卫宁儿放下瓷瓶,右手取过一个式样精致的茶筅,放入碗中使劲搅打。他手腕纤细,执着茶筅搅打的时候却特别有劲。很快,那鲜白的浮末便飘起在碗中,亲密地吻着碗壁。

      卫宁儿拎起茶瓶又注了一次水,到七分满的时候,再以茶筅较慢速地搅打了几次停下来。此时茶水面上的浮末便细了许多,也均匀了许多。他把茶筅放回茶盘,然后将茶盏置上茶托,再双手端着茶托放在向云松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倒像是欣赏了一场茶艺。

      向云松看着眼前黑色茶盏中浮着的白色细末下绿色的茶汤,心里的热乎劲下多少有些复杂。

      卫宁儿的点茶技艺是跟向老夫人和向云柳两个人学的。小时候见她一坐坐半天,学炙茶研茶筛茶也就算了,关键是练执茶瓶注水和用茶筅击拂,所费的精神劲头一点不比他舞刀弄剑少。

      身体上的力气也没少花。一茶瓶热水虽然不重,但要从两尺高的地方注入茶盏,不得将茶粉冲出一点,这用的必须是个巧劲儿。要熟能生巧,则先要举重若轻。

      卫宁儿小时候练这些没少费劲,说不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但每次府里进了新茶,她总要点上一碗送去给向老夫人和向云柳品尝一下。只是可惜了,这样勤学苦练来的一道点茶技艺,却从未得到过展现。

      想到这里话就那么说出了口,“怎么不全程来一遍?”他指着旁边的茶碾和茶筛,意思是茶粉卫宁儿事先磨好了。

      这话听在卫宁儿耳朵里等于就是在直接说他表演技艺,也就是取悦了。他有些发窘,不过好在这个问题他早就备着答案了。“全程来一遍,你这会儿还喝不上。而且,要这么隆重吗?”

      向云松笑了,这话倒是说到他心里了。他喝茶说不上牛饮,但肯定不是文人式的品茗。点茶用在他身上,别说隆重,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不过,看卫宁儿话说得随意,神情却是一脸认真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莫名有趣,不由就起了逗逗她的心思。他朝着面前一应用具和那盏茶抬了抬下巴,笑道:“你这还不够隆重吗?我都不敢下嘴了。”

      卫宁儿瞬间就脸红了,心下懊恼断头饭里这勺糖约摸是拌得太明显了,都齁到向云松了。

      怪不得淘春之前听他说去东侧屋取这套黑瓷茶具时,那表情先是发愣,然后看看窗外又看看他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特别高兴地连说了几个“好”字。但真帮他取来茶具后,却又把他交代的去取水蒸瓶的吩咐放下,先给他梳妆打扮扑香粉。敢情这是看出来他要取悦向云松了忙着给他打下手呢。

      也是没想到一来就被向云松说隆重,尴尬是真的尴尬,不过依然不是没预备好答案。卫宁儿收整了羞赧的心思,尽量自然地道:“这茶是你朋友马天舟送来的样品,上次用的是泡茶法品的,要是不用点茶法再试一遍,恐怕不能彻底弄清楚茶叶品质。”大云现在普通老百姓饮茶多用泡茶法,简单易取,但达官贵人文人墨客还是多用点茶法。

      “说的是,”这下向云松倒是立刻就接受了,“你比我细致多了,茶的品鉴这事有你,我就太放心了。”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汤细腻,茶味清香,茶末沾唇即化。虽说茶叶品相一般,但味道确实还不错。

      卫宁儿舒了口气,断头饭里拌糖又掺沙,以糖盖沙,以沙压糖的做法,可真让人心累。他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拿过那个团扇面继续绣。

      结果针拿起来没戳两下,就听向云松又开口了,“那你自己怎么不喝一下?不是要用点茶法鉴茶品吗?”

      卫宁儿登时就噎住了。

      他从小学煎茶煮茶点茶泡茶,从来都是出于献艺或者敬人的想法,学得那么勤快也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向家媳妇做准备,可压根没想过那里面也要有自己的份。刚才用鉴茶品的说辞给断头饭里掺了撮沙,勉强压过前面拌的糖,但没想到还是被向云松觉出不对来了。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把针放下,抬手将鬓边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含糊道:“我就不喝了……”

      “那不行,鉴茶品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得靠你。”向云松说着就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坐下。

      他们房里用到是方桌,两边摆两张长条凳子,每张长条凳子都能坐下两人。向云松反向坐在他身边,背靠着桌沿,左手把那杯茶举到他唇边,便如劝酒一样,“喝一口。”

      卫宁儿心又跳快起来。其实上午还在书房被他抱着亲了不知道多久,同喝一杯茶这种程度的亲密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会儿他圆不了刚才的问题,就总有些不自在,“不了,马天舟是你朋友,你觉得行就好。”

      “那不鉴了就当喝茶呗,你辛苦点的茶你自己不喝?”向云松却还是坚持,“我要是会点我就点一盏还你,那不是我不会嘛,你就就着我这盏喝吧。”

      “我还要绣扇面……”卫宁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不至于如此,但此刻他心里想法一多就乱,一时之间脑子一根筋地只想到要推却。

      还没等他把头埋进扇面里,那扇面就被向云松劈手夺过去丢到了靠墙的案几上。

      “卫宁儿。”向云松抬高了声音。

      今天这婆媳姑子三个女人个个都跟绣品杠上了,他才刚解决了郭氏那包绣品的事,头上还一脑袋包,此时看卫宁儿又要一头扎进刺绣里,就实在有些忍不住,“你这忙什么呢,这扇面有那么要紧吗非得这个时候绣?又不去卖钱,也不用养家,着什么急啊,把自己搞得跟个绣工和茶博士似的。你小时候干这些还没干够吗?”

      燕雀衔枝的铜灯下,向云松微皱的眉头下那眼神说不上来是责怪还是看穿。这眼神很熟悉,口气也很熟悉,好像一夕穿越回磕磕碰碰的年少时代。

      卫宁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片茫然中好像还有点委屈。小时候学女红也是尽心尽力,他的绣工在别人那里得到的都是夸奖,唯独向云松给的都是嗤笑和嘲讽,什么“绿头肥麻鸭”、“破伞盖”、“扑棱蛾子”。这么多年过去,他俩成婚才一天,眼瞅着这相似的情形又要上演了。

      他吐口气,轻道:“不绣那我做什么?”

      这样子算是服软了,向云松心里一松,“可做的多了,喝茶,聊天,谈心,办……”他及时咽下后面的字眼,举起手中茶盏凑到她唇边,低声道:“反正不是绣你那扇面。”

      茶盏里的细末飘在茶面上像层雪,在灯火下泛着淡淡的琥珀色。仔细看去,细小的茶末破碎时就在灯火下一闪,像一个个梦碎掉的瞬间。

      卫宁儿就着向云松的手喝了一口,清浅的茶味沾染在舌尖,慢慢晕开到整个口腔。

      的确,还从来没有这样品尝过自己点的茶,好像泡的煎的煮的也没有。

      向云松看她从慌乱躲闪到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想到什么,但毕竟两人才成婚一天,有些事还不是那么清晰,就是清晰,也不到能直接说出口的程度。

      “我不是说你学这些不好,”他放软了口气,看着眼前人白幼纤瘦一如年少时的侧脸,“但在我这,你会不会这些都没所谓。”

      卫宁儿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向云松这话好像跟那晚在紫竹丛中耳语的话异曲同工,但又似乎更加直白,只不过,他听在耳朵里,却不知是喜是忧。

      向云松举起茶盏一口气喝尽了杯中剩下的茶,冲着卫宁儿照了照碗底,“看,你辛苦点茶,自己才得喝上一口,就没了。”

      卫宁儿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夫妻之间到底怎么相处,他是真一头雾水。秦氏跟向南山的模式直接就行不通了。他记得秦氏那时候都是一边绣着一边跟向南山说话的,只不过秦氏絮叨上九句,向南山才可能会回一句。

      可是他连一句都说不出来,向云松就已经怼了他九句了,他还回不了嘴的那种。

      一时间从乱又陷入到茫然里,那张白净瓜子脸上的神色就又显出一种单纯与无辜来。向云松看她那又用过于复杂的想法把自己累得够呛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发笑,更加放柔了声音,“我是说,你就是不会点茶,不会刺绣,不会别的,我也还是想娶你。知道吗?”

      卫宁儿本来茫然的心头就又有些乱起来,这回他听明白了,向云松是说他今晚这碗断头饭里的糖白拌了。

      可是不拌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一个劲地掺沙,那还能吃吗?他自己吃不吃得下不知道,他都怕向云松会吃不下。

      向云松看他皱着眉头终于安静不动的样子,心里到底自得。卫宁儿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把清冷倔强跟温柔顺从无缝衔接到一起,有时候让他气得牙痒痒直觉被她欺压了,有时候又让他直想把她欺负到底,看她的温柔顺从到底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他想这大约就成了卫宁儿眼里十足的欺负,而秦氏和向云荷却说他总是护着卫宁儿。

      他放下茶盏,靠着桌沿左手揽过卫宁儿的腰,右手扳过她的头让她把头靠在自己左肩上。

      卫宁儿反应过来后也就不抗拒了,就那么顺从地偎在他臂膀上。向云松满意地以这个新鲜姿势抱着她,心里想法自然上升——这么单纯的一个女人,心里面却总装着那么些她根本思考不过来的复杂事,真要是让她接触到那些复杂的事,不知道她会被她的死脑筋绊成什么样。

      这么想着,就把向东海突然跳出来卖地,搅和了他请林家兄弟帮忙修祖屋一事跟她说了,只是略过听到向东海跟向云柏在去往饭厅路上的对话一段。

      末了摇摇她的身体,“你说,东海伯父这人是不是够鸡贼,我可真是没想到他能算计到这个程度。”

      没想到怀里人闷了半天,最后出口了一句,“为什么一定要孙家林家帮忙修房?不能请工匠和雇工吗?”

      向云松一愣,随即笑了,就知道卫宁儿这个死脑筋只能想到用钱解决,“请孙家林家帮忙修祖屋,自然有这样做的好处。”当下又把他打算到时给些报酬,然后到时提出请他们看顾着点茶园,以解决他这边过去路途太远鞭长莫及的打算说了。

      但卫宁儿眨了眨眼睛,从他肩膀上抬起脸,“你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向云松这下可真愣怔了,“这怎么就是我占人便宜了?”正想继续说,心里一动,又转而问道:“那祖屋修完了归咱家用,在你看来,是不是我也占了东海伯父和云柏的便宜?”

      然后他就看到,卫宁儿蹙起眉头凝神思索了一句,然后薄唇里吐出肯定的一句,“是。”

      向云松登时无语,强调道:“那祖屋是荒废的。”

      卫宁儿直起上身,“那也该两家一起修。”

      向云松瞪大眼睛,“要是他没钱修不了呢?”

      卫宁儿简单的一句,“那就都不修了。”

      “你……”向云松扶额,简直觉得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这什么破道理,他没钱修不了,我有钱也要不修,跟着他一起摆烂?”

      然而卫宁儿这会儿脑筋却是一点都不乱了,“你仗着有钱修了两家共有的祖屋归自己用,他以后有钱了想修都没机会了。”

      “难道我要等他变有钱?”

      “你可以不等,但你得把他那一半留着不修让他自己修。”

      “……你这死脑筋,我跟你说不清!”向云松左手一撇,松开卫宁儿站起身,一锤定音,“不早了,睡觉!”

      卫宁儿被他一放手,上身一晃,身上一冷,就直觉两人穿越回了年少时代。当年向云松提议两人一起离开向家的时候他就担心一言不合他会不会被他扔进什么沟里,这会儿看着果然很有可能。

      他当下心头也闷上了气。两人沉默地起身,各自洗漱上床。

      烛火熄灭,白色纱帐垂下来挡住红木雕花床栏上孩童嬉戏调皮的目光,红绿喜被裹住两个依然无言的人,不同的是这回帐内气氛不是尴尬,而是沉闷。

      过了不知道多久,向云松忽然开口,“占人便宜就占人便宜,我要跟你一样时刻死守规矩不占人便宜,咱俩睡不到这一张床上。”

      他说完了这句话,照旧拉过身边人的手,蛮横地拖进自己被窝里。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了,如果真的死守规矩不越雷池,当年就没有当年。即便向云柳后来还是会死于非命,但向云松也许早就娶了别的女子,这叔嫂成婚的结局也就根本无从发生。

      卫宁儿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软绵绵的,心里的气立刻就被心跳驱散了。他在那只宽厚的大手里小幅度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感受到那手心老茧擦过指尖的粗糙,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向云松可能会一言不合扔了他,但好像也会扔了之后再把他捡回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七十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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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情质》《情约》为江湖背景,讲述CP拆散重组,相爱相杀的爱情战争故事,如有兴趣可点作者专栏前往阅读。 请多多留言评论,您的关注和支持是我更文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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