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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神明不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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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果然跟着英国公回去了,临走之前也和楚钰解释了一番,楚钰什么也没说,只问了句:“住多久?”
“一段时间。”
“好。”
顾淮住回了国公府,国公爷也确实没有食言,但是却有其他的要求。
“你可以出去,但是你要做到应该做的。”国公爷一脸正气的说道。
至于什么是应该做的自然是成为一个合格的世家公子哥,标准么也有现成的,就按照池清秋的标准。这个标准对于顾淮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难事,毕竟他和池清秋可以说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都是被池太傅调教出来的,学识什么的虽又不如可也在伯仲之间,老国公的算盘算是打错了。
当他拿着顾淮写出来的几大叶纸的策论事就有些傻眼,他是一个武夫,学问什么也就能识字看书,但是看着这篇策论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它是篇佳品,且字迹翩然宛如游龙。
“这…这是你写的?!”老国公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淡定的顾淮。
“这可是您看着我写的。”顾淮挑眉回答。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这些长篇大论的东西吗?”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你莫不是抄了别人的?”
“爹—”这可不兴说。
“……”国公爷还是一脸幻灭的神情看着这篇策论,他儿子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用这样的方法逼迫,却没想到正中下怀。
正在此时,门外有小厮来报:“老爷,池侍郎在门口邀少爷出行。”
“池家小子?”国公爷有些不明白了,他儿子和这位池侍郎可是没什么交情的。
“啊,对了,上次我和池侍郎约了要一起出行的,爹,您慢慢看,我先出去了。”顾淮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说着就要往外走。
“……”国公爷看着他家好大儿迫不急待的往外遛,过了一会才想到什么般:“你给老子站住!”
“爹,还有什么事?”顾淮有些尴尬的停住脚步。
老国公看了看周围,见到周围的仆役都离得远远的这才耳提面命的说道:“你和陛下的事情我暂且不管,你可不能把人家池小子带坏了!”
“……”已经把人带坏的顾淮。
“听到了没有。”
“明白明白。”顾淮讪讪的答应着。
国公爷这才将人放了出去,他拿着那篇策论颇有些自得,心想他儿子虽然不学好,可是还是天姿聪颖的,不然也写不好这么好的文章,他拿着几张纸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却忽然想到,这么好的文章他不该敝帚自珍,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来人,备轿……”
顾淮和池清秋在马车上相对而坐,池清秋在车上还备了茶盏香炉,只是京都的道路虽然平整,可铁轱辘载着车转动间难免会有颠簸,因此马车上饮茶焚香的雅事还是颇有些没勉强,现在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这是南边的特产盐渍蜜饯,你可以试试。”池清秋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一碟蜜饯摆放在小桌子上。
“你今天总不会是凑巧路过的吧?”顾淮没有动那蜜饯。
“我听说几日前,国公爷把你从宫里带了回来,大概能猜到你的处境。”池清秋淡声说道。
“你的消息很灵通啊。”顾淮浅笑着看着他。
“陛下的事情,我向来很关心。”池清秋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是去哪?”顾淮撩开窗帘问到。
“去踏青,近日是钟鸣寺的樱花盛开之际,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今天可不是休沐的日子。”
“我告假了,反正陛下也甚少采纳我的意见,上不上朝的又有什么区别?”
“……”这天是没法聊了,顾淮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忽然想起我有件事没般,恐怕要扫了你的雅兴。”
“哦,那我到时和顾伯父说一声,免得到时他寻不到人来寻我。”池清秋轻描淡写的说道。
“……既然坐上了池兄的马车,我的事暂且缓缓也无妨。”顾淮将准备离开的坐席而挪开的屁股又挪了回来。
池清秋看着他那敷衍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浅笑:“许久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是啊。”顾淮敷衍的态度不用看他的脸也能从声音里听出来。
“你这样…很好。”池清秋说到。
“是啊。”顾淮淡声应道。
两人一阵沉默,只有车辙滚动的声音在马车内回荡着,一直到马车停到了钟鸣寺的门口两人这尴尬的氛围才得以解脱。
钟鸣寺的游人不少,还未进去便有游人的喧闹声入耳。马车停在钟鸣寺的偏僻处,两人下了马车,池清秋看了顾淮一眼轻声说道:“听说钟鸣寺的观音娘娘十分的灵验,因此上香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神鬼之说,无稽之谈而已。”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曾也是不信的。”池清秋轻声说道。
等到走了近了他才发现来上香的大多是年轻的小姑娘和妇人,鲜少有男子出现,他们二人出现就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有不少小姑娘满眼羞涩的偷偷瞄过来,扫过二人的脸便满面羞红别过脸去,只是大雍虽然民风开放,可私相授受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好在钟鸣寺够大,里边囊括了一座小山,进入后便是纷飞的花瓣,大量的樱花和少许桃花花瓣混在一起,让人迷眼。
“池侍郎,你带我来的是什么庙?要拜的又是什么佛?”顾淮问道。
“踏青,自然是来赏花游玩的,又何必在意这是什么庙?”池清秋说道。
“……”顾淮不知道他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只是跟随着他前行。
池清秋看着这满山飞舞的花瓣,好似回到了上辈子,上一世自从楚钰离世后,他得知了一切的真相,只是悔之晚矣,后来偶然得知了这处庙宇,听说上香求姻缘非常之灵验,于是他有空便会来,不求今生只求来世。
如今夙愿已成,而今是该来还愿了。
池清秋看着正无所事事的站立在树下的顾淮,却不知前路如何。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顾淮望了过来,他的眉目已然大变,就连曾经冷漠锐利的目光也变得柔和,像是完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也确实变成了另一个人。
“看我做甚?”青年的声音疏离清淡,却玉碎般清冽动听。
“今日风大,可需要再加件衣服?”
“不冷。”顾淮拒绝他的好意,他稍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池清秋伸向他的手,虽然并没有露出什么厌恶的神色,但是抗拒之态已经很明显了。
池清秋收回手,他神色不变淡声说道:“这里有一个人很灵的祈愿树,你要不要去看看?”
“既然来了那便去看看。”顾淮知道池清秋还在试探,可是那又如何?
两人一起走到了山顶,山顶上人少了许多,古韵的楼阁错落的点缀在山间,等到了最高处果然有一颗参天大树矗立在天地间,从顾淮的角度望过去竟然看不到尽头,这颗不知名的大树枝叶繁茂,遮阴避日数丈,枝叶见见不到丝毫阳光投下。【一丈=169.5m】
大树的枝干大约有五人合抱粗细,虬枝盘曲,颇有些古意。更让人注意的是树枝上挂满了铃铛红绸,风一吹满树红绸翻飞,铃铛发出清脆悦耳之声,别有一番意境。
“这是什么树?这上面又是什么?”顾淮有些好奇的看着满树红绸。
“这树名为碧螺,因四季茂盛,常绿不衰而得名,传闻这棵树是一位地仙所化,它本是妖,修炼千年成了仙,为了积攒功德便化为这颗碧螺树,只要是心诚的人在这里将心愿写于红绸上,在用红绸系了铃铛将之抛上去,若挂上了便是地仙应允了,若未挂上便是抛绸之人功德有损,还需继续行善积德。”池清秋的声音平稳温和,将典故娓娓道来。
“那…这些愿望都实现了吗?”顾淮望着满树的红绸,似乎看到了无数人的祈盼。
“或许吧。”池清秋淡声说道,他也抬头看着满树的铃铛红绸,像是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错过了便有些可惜。”
“顾侍郎,要试试吗?”池清秋转头问道。
“试什么?”
“试试地仙灵不灵。”
“怎么能说试试,那岂不是不心诚了?”
“我怕你不信。”池清秋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随后他带着顾淮绕道树后,树后有一间庙宇,供的正是地仙,庙宇内只有一位道长,而他的身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了许多的红绸和铃铛,桌子旁还有一个功德箱。
池清秋像是十分熟稔,他从袖中掏出一锭五两左右的银子放进功德箱,那位道长见状向他行了一礼,将身边的笔墨砚台端放到他的面前。
池清秋笔走蛇龙的写了些什么,写完后便将笔递向顾淮,顾淮也不客气,接过了笔。池清秋拿起自己的红绸和铃铛便出了门,留下顾淮在庙宇内写自己的心愿。
池清秋写的什么顾淮并没有注意,一是不在意,二是出于基本的礼貌。
顾淮看着红绸,迟疑了许久也没有下笔,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该许什么愿望。过了许久他终于将沾满墨汁的笔尖落在红绸之上……
等他拿着绑好红绸的铃铛出来池清秋早已等候多时。他在等他,见到顾淮出来他才笑了笑将手中的系铃红绸往树上抛去,可惜的是红绸穿过枝丫,又从枝丫中穿过,铃铛带着红绸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坠落在地。
但池清秋显然并没有气馁,他拾起红绸,再次抛起,红绸挂上树枝,但是随着铃铛的重量又将红绸带了下来,池清秋再次往复,只是三次下来红绸依旧没有挂上树。
到此池清秋便不再抛了,他握着手中的铃铛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红绸铃铛往山下抛去,他们在山巅,山下是错综复杂的乱林,离得近的树木上还挂着些许可见的红绸。
“这是做什么?”顾淮不解的问道。
“每月只能抛三次,三次不中,神明不允。”池清秋解释道。
“……”顾淮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红绸,他又望了望树木下飘荡的红绸,这些飘荡的红绸中又寄托了多少人的祈愿?这些愿望就这样轻飘飘的荡漾在这树上,又有多少愿望实现了?
手中的铃铛忽然变得沉重了些许,他看中一个间隙,手臂微用力,铃铛随着他的抛起穿过了间隙,又从另一端坠落。
“哗啦”一声,铃铛砸在了地上,顾淮也和池清秋一样再次抛起铃铛,只是三次过后,铃铛依旧没有挂在树上。
“看来,今日你我运气不佳。”池清秋倒是并不意外。
顾淮却并没有像池清秋一样将红绸凌子抛下山,他握紧了手中的铃铛,再次将它抛了出去,这一次铃铛绕过枝丫,却将红绸凌子缠绕在了枝丫上。
池清秋有些诧异的看着那抹红,然后他的视线又落在了顾淮身上,顾淮也望着自己的红绸,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笑容。
“你许了什么愿?”虽然知道他不会回答,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你许了什么愿?”顾淮反问。
“这是第四次。”池清秋提醒。
“但它挂上去了。”顾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