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自己的情敌》酒濡纸醉

22、三年之约

　　顾淮是翻墙出来的，他本想带着几个小太监从后门出去，却没想到，后门被英国公府的管家安排人手给守住了，无奈之下，君子也只能行些小人之事。

　　至于英国公，他还在尤自纠结着顾淮和他说的天大的秘密呢，顾淮告诉他，当朝大皇子，皇帝唯一的子嗣是他和那已逝的皇贵妃生的，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一旦暴露那可不仅是九族，就是十八族也给你夷了。

　　英国公琢磨了半夜，寝食难安之际忽的琢磨过味来，不对啊，那妃子是九月生的皇子，顾淮可是六月才入的宫，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皇子？英国公仔细一算日子，怎么都没法把顾淮和大皇子扯上关系，这才一拍大腿，大呵一声：“那逆子误我！”

　　待他去寻，哪还有顾淮的影子啊。

　　此时顾淮刚刚安顿在一家客栈里，本来是有些累了，被英国公那么一追他倒是精神得有些睡不着。

　　京城是有夜市的，夜市里热闹非凡，万家灯火，游船丝竹倒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象，顾淮两辈子都没有半夜出游过，自然也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顾淮甩开了那几个小太监自己开始逛起来这个繁华的夜市，不过为了防止别人认出他戴上了帏帽，遮盖了他那让人侧目的容貌。在这闹市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小姐也带着帷帽倒也并不突兀。

　　顾淮难得这么放松，其实他倒不是怕英国公，只是占了人家儿子的身子，又不能尽到身为人子的责任，实在是受之有愧。况且在英国公身上他体会到了一个寻常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这是他身为楚钰时从未体会到的，他享受这样的父爱，可是在享受的同时他也越来越愧疚，有时顾淮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英国公。

　　想到这里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竟觉得有几分哀戚。

　　“香酥鸭咧，香喷喷的香酥烤鸭，百年传承老手艺！香喷喷的香酥鸭！……”只见前方有好几人围着一个摊位，一阵阵香味熏得人口水直流，恨不得马上买一只咬上一口才过瘾。

　　他上辈子吃过这个，那是刚登基之时池清秋偷偷带进宫给他尝尝鲜，要知道宫里的御膳大多是要放到冷才给皇帝吃的，且为了让皇帝不沉迷于食欲大多刻意做得没滋没味，这也是为什么后宫很多娘娘都私设小厨房的缘故。

　　那时池清秋怕烤鸭冷了不好吃，就用布袋裹着，藏进怀里，用体温保持它的温度，但自从他们因为池清秋的订婚决裂后便再也没吃过，记忆力那鸭的味道还是让人垂涎，现在闻着这香味顾淮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

　　他也上前问道：“这鸭子怎么卖？”

　　“公子，二十文一只，三十九文两只，五十文三只，多买多得。”店家是对夫妻，妻子手上麻利的忙活着，说话又快又急，听着就知道是一个能干的女人。

　　顾淮从袖口摸出一两银子递过去：“拿一只。”

　　那女人刚准备接，一看是一两银又缩回了手，讪笑着道：“公子我们这是小本生意，您这银子我可找不开。”

　　顾淮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有些可惜的收了回来，他刚想说那算了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拿两只，一只给这位公子。”

　　顾淮转头，透过薄纱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笑了笑，接过两只油纸包着的烤鸭，将其中一只递向顾淮，顾淮也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冷淡的问：“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你不在宫中怎么在这？”池清秋反问。

　　“陛下开恩，容许我回家探望。”顾淮不冷不热的回答着。

　　“这京城的夜市繁华，想来你应该没有逛过吧，我带你逛逛如何？”池清秋的态度好像是在对待一个许久不见的友人。

　　“说笑了，曾经常来，就不劳你带路了。”顾淮转身就往回走去，却不想一回头他就看见了英国公府上的老管家，那管家身后还带着一众拿着杖棍的家丁，顾淮额角跳了跳，看来这次自己的老父亲是真的火大了，连外面都不打算给他留面子。

　　顾淮默默转过身，强笑道：“池兄可有什么推荐，现在就去吧，太久没逛都有些陌生了。”

　　池清秋也一眼也瞧见了那些追来的家丁，他自然认得英国公府的管家，因为顾淮的缘故，他还曾拜访过英国公。一瞧那情形大约也猜到了几分，很自然的伸手抓住了顾淮的手臂：“跟我来。”

　　顾淮就被他拉着穿过了几条街，挤进了人群最多的一条件。

　　“来这做甚？”

　　“大隐隐于市。”池清秋的声音温和宽慰，听起来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这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的，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到，去逛逛么？”

　　顾淮虽然不待见池清秋，但也对这京城最繁华的夜市街道很感兴趣，入眼是各色各样的行人，眼花缭乱的商品，五光十色的灯光，那些烛火被各色的灯罩罩着，散发着和皇宫里古板一色的灯光有这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顾淮被他抓着手臂拉行着上前，心神却被这繁华的一切吸引，也顾不上在意池清秋还抓着他的手臂了。

　　“哎！”顾淮惊呼一声，他的帷帽被行人挤掉，转眼就不知道被挤去了哪里。

　　“莫找了，在这里没人会在意。”池清秋将他拽到一个角落，这才说道：“这里虽繁华，可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财务，梁上君子可是有不少的。”

　　顾淮听他这话这才注意到自己怀里的烤鸭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袖子里的几辆银子也不见了踪影。

　　“我这还有。”池清秋把手里的烤鸭递过去。

　　“我与你非亲非故的，就不劳烦了。”顾淮有些不客气。

　　“既为同僚，你又对此地不熟，我这也算是半个东道主，自然要尽地主之宜。”池清秋，打开了那烤鸭，此时也不管什么君子之风，直接撕了一直鸭腿递到了顾淮的嘴边。顾淮看着眼前烤鸭，也只能接过。

　　池清秋也撕了一只，不顾形象的咬了一口：“我也许久没吃了，不过他们家的烤鸭总是能做到十年如一日。”

　　顾淮也咬了一口，焦蘇的脆皮和软化的酥肉融为一体，再加上那香辣的香料已熏入肌理，好吃得让人拍案叫绝。

　　原本是情敌的两人竟然在这人群熙攘的角落不顾形象的将一只烤鸭吃得差不多，顾淮的手都抓得油乎乎的，池清秋也妥帖的递上一块手帕，顾淮此时也顾不得看他顺不顺眼了，接过手帕擦了擦就还给了他，池清秋也不嫌脏，将那手帕叠好塞进袖中。

　　“那边还有一个卖糕点的，他家的醒狮酥也是京城一绝。”池清秋又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这次顾淮也没在说什么拒绝的话，跟着他便往那处走。

　　池清秋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东道主，带着他在夜市里转了个遍，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看得顾淮眼花缭乱，不觉间手中多了好几个包裹，最后包裹太多不得已雇了几个伙夫帮忙抬着，在这样人挤人的地方雇马车可是走不动的。

　　待到深夜两人才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到了顾淮的客栈。

　　“今日多谢池兄款待，这是借你的银子。”顾淮从客栈里拿了银子递给池清秋，池清秋也没拒绝，收下了银子。

　　“顾兄可否帮在下一个忙？”池清秋忽然说道。

　　“何事？”顾淮挑了挑眉。

　　“我想见小殿下。”

　　“池侍中，能不能让你见小殿下是陛下决定的事，下官可帮不了忙。”顾淮直接拒绝了。

　　“……是吗。”池清秋看着他，转而一笑：“是我唐突了，今日夜色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慢走不送。”顾淮也礼貌的笑着。

　　池清秋转身离去，顾淮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叹口气，心中也有了猜测，以池清秋的聪慧，又经过近两年的局势观测，他大约猜测到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只要他不说破，就陪他演这场戏又如何，他从来也没有打算刻意隐瞒什么。他倒是更好奇池清秋在两个‘楚钰’之间又该如何抉择？

　　顾淮第二日一早就从皇宫的一个侧门悄悄的回了宫，至于为何不走正门，那是因为他大概能猜到气坏了的英国公大概会在正门的路上堵着，他猜的没错，英国公也确实在正门必经之路上堵着。

　　顾淮带着昨晚的战利品带进了皇宫，让楚钰也尝了尝鲜。只是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英国公的决心，他竟在下午求见楚钰，请楚钰放顾淮归家，且还自请要削了顾淮的官位。楚钰本想拖一拖，却不想英国公此次极为坚持不仅要帮顾淮辞职，自己也要辞职。这显然也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陛下，微臣只有这一个独子，他的能力微臣清楚，实在难堪大任，微臣不求他能有什么大作为，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早日为我顾家开枝散叶，这也是亡妻对他的期盼……”英国公白发苍苍，再加上这般恳切的模样一时让楚钰好似看到了当初的池太傅。

　　竟又是如此。

　　顾淮昨天之所以躲着英国公也是因为深知英国公的性子，他一向是大家主做派，自家的孩子怎么不好也只能自己教训，自家的丑事无论如何也不会闹得下不来台面，他笃定英国公不会把这家事闹到朝堂上，但也没想到他虽没闹到朝堂上，但却还是把这憋了两年的事情剖开了。

　　楚钰自知是有愧的，虽然他和顾准还没有什么实质关系，两人就像是隔了一层纸，双方都明百对方的心意，可都没有明确的说出。面对英国公隐隐的质问，他确实私心里不愿意放顾准离开。

　　正待他还想说什么，却见顾淮走进了御书房，看见跪在地上的英国公也跪了下来：“陛下，请让微臣和国公说吧。”

　　楚钰微松了口气，同意了他的请求，就先移步后殿.让父子两自己沟通。待皇帝走了，其余宫人也退了下去后。顾淮就连忙上前去扶老父亲，英国公却脸色铁青的甩开他的手:“你有骨气，有能耐，老子我还没老到起不来的地步。”

　　“爹，是儿子错了。”

　　“你别说话！”顾淮见他那爽快的模样更来气了：“你那张嘴也不知道随了谁，哪次不是认错快，你认错你倒是给老子该啊，你说你那诓骗人的劲头怎么不住读书上使使?你今天什么也别说，必须和我回去！否则我没你这个儿子！”

　　英国公那个气啊，他今天在宫门口等了足定两个时辰，顾准的鬼影子都没见一个，结果转头就听说自家儿子已经入宫了。

　　“儿子有苦衷……”顾淮试图狡辩。

　　“你少来，有什么苦衷?你是丞相还是内阁大臣？有什么国家大事非你顾淮不可?”说着英国公压低了嗓音质问:“你老实和我交代你和皇帝到底怎么回事，你死活不回家，皇帝被群臣天天劝谏也不纳妃，你们两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淮在他的质问下稍许沉默：“爹，能给儿子三年时间吗？儿子保证三年后一定听您的话，您说东我绝不往西。”

　　“你还有信誉可言吗？”英国公已经对他没有信任了。

　　“儿子以母亲的名义起誓，三年后我会听您的话，做一个您期望的儿子。”顾淮抬起手起誓，神色是难得的认真，这让一向疼爱顾淮的英国公有些犹疑，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是他与最爱之人的骨血，但从小因为公务的缘故从未亲自叫教养过，于儿子他一向觉得多有亏欠。

　　“淮儿，我与你娘就你这一个儿子没你若走上邪路，九泉之下我如何向你娘交代？”英国公也沉下声音，声音中难得带上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老态。

　　“儿子知道。”顾淮上前握住那只长满老茧的手：“请您再给儿子一点时间好吗？”

　　“……”英国公看着他，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淮儿，爹知道爹从小对你多有亏欠，才将你养成这样，原本去年爹还觉得你有所成长，颇为欣慰，却不想你是长进了，但……”

　　“是儿子不孝。”

　　“……”英国公看着他这老实诚恳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他的我都随你，但你一定要和我回家住，好歹…也挽回点名声，你和陛下闹出这样的丑闻，吃亏的只会是你，被被人戳脊梁骨的也是你，你何苦与他纠缠不清？”

　　“……”顾淮没接话，再辩解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就这么离不开他？我们家自认对得起他皇家，也不是贪权牟利之辈，你这又是何苦来？你要是实在喜欢男人，你私下里豢养些又如何，何必……”

　　“爹，不要再说了，我与您回家，但是您不能再强行把我关在府上。”顾淮何尝不体谅他慈父的心情。

　　“那三年后你会乖乖听我的话？”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