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自己的情敌》酒濡纸醉

12、死且无避

　　此事哪怕是郁清都有些手足无措，顾淮却知道等不了。
　　“郁总管！现在必须给陛下接生。”顾淮扶着马车壁站起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上前走到楚钰身边：“陛下，你现在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楚钰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顾淮，微微点了点头。
　　“郁主管你帮我扶着陛下躺下来。”顾淮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上辈子，他仍是那位铁血帝王，他的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只是郁清现在注意力全在楚钰身上，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变化。
　　两人将楚钰扶着平躺在马车地板上，好在皇辇足够宽敞躺下一个楚钰绰绰有余，顾淮拿了马车上备着的靠背和毯子垫在了楚钰的后背，让他的上半身尽量抬高些。郁清则要更加忙碌，他不仅要照顾楚钰，还要防范马车外随时可能会射进来的暗箭。
　　“郁主管，你将陛下的裤子解了。”顾淮继续命令着。
　　郁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命令，只是脱的时候用衣袍稍作遮掩，但是场面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只见褪下的白色亵裤已经湿透，上面还染了些淡红，两条白生生的腿白得毫无血色，上边还沾染了些血渍，很明显楚钰已经出血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陛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顾淮半抱着楚钰问道。
　　“……”楚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勉强说道：“有些，涨痛”
　　忽的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几只箭射了进来，索性都被郁清阻下射在了马车车板上，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几下颠簸，震得几人的身体都腾空了几下，楚钰更是满脸痛苦之色。索幸的是马车颠簸几下就停了下来，外边是一片兵戈交接之声，但郁清和顾淮都清楚，此事停下来才是最危险的，不容顾淮再多考虑，多年的皇帝经验让他迅速计算出最佳的出路。
　　顾淮迅速的脱下楚钰的外套，郁清一瞬也明白了什么，看了他一眼，也开始拆下楚钰的冠冕，顾淮脱下外套，穿上楚钰玄色的皇袍，郁清也给他戴上九帘冠冕，顾淮弄乱了头发，让乱发遮盖住一些他那张引人注目的面孔，又在左肩的伤口上抹了些血在脸上。
　　“你想好了？”郁清本不该这么问，可是他一瞬间竟觉得顾淮和自己的陛下很相似，话语脱口而出。
　　顾淮看了他一眼，郁清一直是一个衷心的手下，也是他至亲的亲人，只是在这个世界他是顾淮，不再是他疼爱守护的小陛下了，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楚钰怀孕生子的事情暴露在万民之下，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丝毫的闪失。
　　“保护好他。”顾淮撇下一句话，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冲了出去。
　　帘子外边已经战作一团，刺客穿的和己方士兵一样，这也导致了现在战在一起的乱像，顾淮分不清哪边是自己人哪边是刺客，他一出来便有不少暗箭射向他，幸而他近日拾起了君子六艺，且在武艺上颇有造诣，灵巧的身手让他躲过了大部分箭疾，却还是有两只射中了他的手臂和大腿，好再他还是跃上了一匹黑色的烈马，烈马的主人大约已经死了，坐骑上有一片血迹。
　　顾淮一夹马腹，黑色的烈马开始疾驰，后边还是有不少箭疾飞驰而来，又有几只箭射中了了他，好在出发时顾淮换上了骑射装，骑射装里有轻便的锁子甲，这也是御赐之物，以防猎物时被误伤，大多数贵族穿的都是竹片串的，而他的确实金石打造。也亏得这件锁子甲让顾淮现在还不至于受重伤，黑马一骑绝尘，很快远远的甩开了后边的追兵，顾淮心中并没有把握，他只能赌一把，这条命本也是赚得，折在这里也不算亏。
　　最近的援兵在东京郊外两里地，距离这里不远，只要信号弹一发不用半个时辰就会很快赶过来，那是顾淮最信任的一支军队，也是楚钰的救命稻草，而顾淮也只能靠本能的往援军的方向赶。这次的刺客大概也是想打这个时间差，他们大概准备好速战速决，这也是为什么顾淮要出逃引开刺客的原因。
　　马后背又中了几箭烈马嘶鸣着加快了速度，但顾淮知道，他的这股劲再冲一段时间就会很快衰退，这匹烈马很可能会体力透视而虚脱。
　　后面的追兵也渐渐减少，因为有禁卫军在不停的阻杀，顾淮分不清身后的是敌是友，他只能不停的往前冲，一边冲一遍环顾四周的环境，寻找掩护体，最后他驾着马冲进了一片密林，密林里没有人迹，驾马并不好走，这对顾淮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他骑着马在树与树之间绕来绕去，后边的追兵明显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顾淮知道这时候不能再犹豫了，他一翻身翻滚进了一片草丛里，那匹黑色的烈马依旧横冲直撞着消失在了密林里。
　　顾淮躺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因为滚下来的缘故，后背的几支箭几乎穿透了他的肩膀，他感觉半边身体都无法动弹，但他还是勉力往灌木丛深处爬了爬，以确保自己完全隐藏在灌木丛里。直到他听到一阵马蹄声踏过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又爬了回去，把自己掉下的痕迹遮了遮，虽然不甚完美但能有些掩饰效果便很好，但愿能瞒过那群急切的追兵吧。
　　做完这些顾淮继续往灌木深处挪动着，他的腿中了两箭，肩膀中了三箭，更不妙的是箭伤好似还抹了毒，他只觉得受伤的地方麻木中带着火烧般的疼痛，这样大量使用的毒药一般不会立即致命，传闻中那种见血封喉的毒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昂贵且稀少，那价格可比黄金还贵，且受到严格管控，也幸而如此，不然顾淮也挺不到现在。
　　顾淮一直往前爬着，他还不想死，好不容易活一次，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怎么可以死在这里？顾淮在灌木丛里找到一株解毒草，他也不管那么多，拔了几根就往嘴里塞，他嚼了嚼，嚼出了些青草涩味来，他咽了咽，含着草药继续往深处爬去，手指被碎石和草叶扎破，早已血肉模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淮忽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靠近，他立即停下了动作，安静得像是一只蛰伏的毒蛇，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善茬，他的手摸向了自己腰间那柄未曾拿出来更多的是为了做装饰的匕首。
　　果然马蹄声很慢，像是在仔细搜寻着，顾淮几乎可以断定来人是那批刺客，对方显然耐心不足，顾淮听见有兵戈扑打灌木的声音，开始还在远处，渐渐的越来越近，越是这时顾淮心中越是平静，他大约是什么也做不了，可他任抽出了那柄匕首，就像是掉进山洞的人抬头只有一方天地，只能往上爬，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顾淮头顶的灌木被兵戈划开，顾淮看见一张平凡无波的脸孔，对方脸上看不到兴奋也看不到喜悦，只有冷漠的看见死物的眼神，这就是死士，犹如提线木偶般，专为杀人而存在。
　　死士举起刀就要砍下，顾淮也尽力一滚，手中的匕首划向对方。只是他虽然练过武力，但和专为杀人而培养的死士相比便差了太多，他没有伤到那个死士，死士的刀却划开了他的锁子甲，甚至划开了他胸口的血肉，更多的死士上前来，兵戈参差不齐的刺向他，顾淮险险又躲过一击，但他知道他大约是再躲不过下一次了。
　　他手里紧紧攥着匕首，看着劈来的刀却只能无力的闭上眼睛，大腿一痛，是被刀剑刺入的声音，但顾淮还是又些疑惑，因为之前他看到刺来的刀剑可是对着他的头脸的，他睁开眼睛，只见离他最近的几个刺客已经倒下，喉间或头部都被箭穿透，见血封喉。
　　只是还有一个伤了腿的漏网之鱼还试图提剑刺来，顾淮解了围困之苦，立即将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匕首刺进了漏网之鱼的眼睛，尔后又是见血封喉，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脖子。
　　最后一名刺客倒下，顾淮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站着一个戎装男人，那男子身高颀长，皮肤黝黑，五官英朗而又坚毅。正是自己提拔的少年将军，褚听白，驻扎在京城外的褚听白！
　　褚听白看着眼前的少年很快明白了什么，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放松了些，一跃从树上跃了下来，打量了下顾淮突出了几个字：“你不错。”
　　“能先给我止血吗，不然我恐怕是支撑不到陛下赏赐了。”顾淮扯了扯嘴角说道，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
　　褚听白也不磨蹭，上前迅速的帮他拔了那几支箭，用随身用的伤药和衣服上撕下的布条止了血，但是那两道刀伤却是有些麻烦，褚听白皱了皱眉：“刀伤有剧毒，你忍一下。”
　　只见褚听白的手在他的伤口上挤压几下，一股股黑血冒出后见了红血他才作罢，抹上药包扎好就算是紧急处理：“回去还需大夫诊治。”
　　他的嘴里听不到什么废话，褚听白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一提顾淮的衣领，往后背一甩，背着人就往回飞驰，他是先赶到回朝队伍听到陛下骑马冲出了包围圈才赶过来的，既然这个跑出来的不是陛下，那陛下应该还在大队里。
　　“褚将军，陛下那里恐怕还有奸人，还请回去时莫要暴露了我的身份。”顾淮看到褚听白就知道郁清和楚钰还没有暴露，估计还没有出马车，他现在只能尽力帮忙掩饰。
　　“嗯。”褚听白应了一声，背着顾淮上了一匹马，骑上马便向来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