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自己的情敌》酒濡纸醉

11、烟尘犯岭

　　楚钰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这样同床共枕，因为身体有异的缘故他一向避讳这种贴身的事，自从他能生活自理后他便再也没让人伺候过他的贴身事务。
　　顾淮帮他解了外衣，两人洗漱了一番就躺进了龙帐，楚钰感觉这有些新奇，这种心情甚至将他身体上的不适都忘却了，之前他是和池清秋是睡过，不过那实在是称不上是什么太好的体验，后来和顾淮同床共枕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陛下你在想什么？”顾淮问道。
　　“朕想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急着爬上龙床，你要明白你上来了，这辈子可就出不去皇宫了。”楚钰说道。
　　“陛下待我如上宾，出不出去又有什么打紧的。”顾淮说道。
　　“陛下您冷吗？”顾淮忽然说道，说着伸手碰到了他的手，楚钰的手很凉，他的手脚移一到了秋冬季节便会变得很凉，顾淮自然是清楚地，而且房间也烧不得碳火，偏他还闻不了碳火味，真真是娇气极了。
　　楚钰一碰到对方的手下意识的就要缩回去，却被顾淮抓住：“陛下，微臣就是来暖床的，您可不能本末倒置。”
　　他说着就将对方的双手揣进怀里，隔着单薄的里衣楚钰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确实很温暖，还不等他仔细感受，顾淮又将他的脚夹进了腿间，调整了了一下他的睡姿。
　　“这样是不是舒服很多？”顾淮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尤在耳边。
　　“嗯。”楚钰应了，此时他们好像没有了身份的隔阂，就像是最最平凡的亲人。
　　“天晚了，睡吧。”顾淮说道。
　　“嗯。”楚钰应了一声，他本以为今晚会很难睡着，却没想到他很快就在这温柔的夜色里沉沉的睡去。
　　梦中的夜色也是香甜的，只是在心中任有疑问。
　　你为何而来，为何闯入这泥泞，为何污了声明，为何要与我同床共枕，你所求为何？我又能否给予你所求？
　　非我知子，子实命我；犹有鬼神，宁敢负焉？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也难得的很香，也不知道是因为顾淮替他暖手脚的缘故还是其他，第二日难得很精神的起床赴宴，他起床时，顾淮早早的就走了，作为臣子需要比皇帝更早到达宴席上，不然就是大不敬。
　　今日是回朝的日子，大家昨夜便热闹得晚了些，今日的状态便都有些萎靡，按礼用完早膳后众朝臣便开始准备轿辇收拾行李，一众男眷女眷也乘机多互相看上几眼，有些胆大的甚至偷偷交换了信物，当然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分寸的，交换的信物也都不是什么贴身之物，顶天了不过是块平常的玉佩以解相思之苦，没有哪位敢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就私定终生的。
　　顾淮虽然奸佞之命在外，可也架不住他长得实在是好看，这么说能多瞧上几眼也是好的，因此也有不少的闺阁女子托小厮婢女前来送些不痛不痒的事物，比如几个糕点，几束花，又或是秀了些花样的手帕……
　　与他有相同待遇甚至更甚的就是池清秋了，他虽然前天才被指婚，可任难掩他的光华，有些小姐甚至向父母提议想去做平妻的，做父母的自然是不会同意，但是某些庶女想的便更多了些，不做平妻做一个贵妾也是好的，只是有些家底的家庭也是不会同意的，能这般想的大都是些末流官员家的女儿了。
　　池清秋有些厌烦这些桃色礼品，奈何本朝的风俗便是不能拒绝女子倾慕的馈赠，你如果不喜欢对方可以收下礼物，自己私下销毁或是做他用都行，只要不叫那女子知道便行，如果你恰好也喜欢这个女子，你就可以回赠礼物，告知对方自己的心意，但是如果当众拒绝，那绝对是侮辱对方的行为，一个弄不好可能会导致两家结仇。
　　也因此，池清秋只能让自己的几个小厮收下那些小礼物，以至于几个小厮手上都拿满了东西，再空不出手去给他收拾随身物品，竟显得有些狼狈。
　　顾淮冷眼瞧着，他身边安排的小太监也接了不少东西，不过他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他可是皇帝的随侍人员，所用之物都是皇帝的，所以收拾的时候也是由宫侍来。
　　楚钰远远便瞧见顾淮在看池清秋，他皱了皱眉，虽然两人某种意义上算是情敌，但是楚钰还是觉得顾淮对池清秋的关注有些过多。
　　仪仗队先行出发，紧接着便是皇辇，后边便是皇亲国戚，再后边就是官员的车辇了，车队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顾淮任然骑着马跟随在皇辇左右，这样其实有些不大合规矩，不过他是奸佞嘛，倒也是不太在意，其实只要不涉及别人的利益大概率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找皇帝的不痛快，比较烦的就是言官的批斗了。
　　顾淮骑着马正慢悠悠的走着，却见一个女官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被丝巾包裹住的什么东西：“顾侍郎，请您收下。”
　　还不待顾淮说什么，那女郎便将那物什一抛，顾淮顺手就接住了，那女郎见他接住了便又匆匆的往回跑，像是深怕后头有虎狼追上似的。
　　“顾侍郎好艳福啊。”禁卫军侍卫长在旁调侃道。
　　“李长认识哪位女郎？”顾淮问道。
　　“那你可问对人了，这宫里来往的宫人我不说见过一百也见过八十，那位小女郎是十公主的陪读，乃是李太常的嫡次女。”李侍卫长回答道。
　　顾淮将那手帕包裹的东西看了看，是一个荷包，这可不是能随便送的东西，严重点可算得是定情信物了，为着保全那女子的清誉，顾淮没有当众打开手帕，囫囵着就塞进了怀里，像这种东西最好是私下还回去，省的生出是非来。
　　在后头的皇亲轿辇群里，小女郎惊慌的钻进了十公主的轿辇中，十公主还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凉甚至还未及笄，梳着垂鬓分肖髻点缀着些碎花状的发簪，看着俏皮可爱。
　　“如何如何？他可收了？”小公主急切的问道。
　　“公主下次可别再叫我去做这种事了，叫我父亲知道了少不得挨罚。”小女郎拍了拍胸口，还有些惊慌，她年纪和小公主差不多，不谙世事的眼睛里满是慌乱。
　　“你快说重点，他收了吗？”十公主显得急不可耐。
　　“收了收了，公主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挖皇上的墙角，你不怕皇上罚你吗？”小女官有些后怕的问。
　　“我皇兄才不喜欢顾侍郎呢。”十公主说着拍了拍小女官的肩膀，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皇兄喜欢的是池侍中，现在流出这种传言大概是因为池侍中要订婚了，皇兄拉顾侍郎做挡箭牌，可怜的顾侍郎。虽然是这样，可她开始其实并不想为了一个男人去惹皇兄，可是顾侍郎可太好看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顾淮也不知道自己怀里的荷包可不是什么太常嫡次女的，而是自己亲妹妹的。
　　行车的队伍走得很早，走了两个时辰也快到正午，这时也是队伍需要休息的时候了，正当队伍停下修整时，一支箭从远处射来，嗖的插进了拉皇辇的御马身上，那马嘶鸣一声，扬蹄就要奔走，连带着其他几匹御马也受了惊，一起开始骚动起来。
　　“有刺客！”有人惊呼。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叫喊和铺天盖地的箭雨，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反应迅速的拿起盾牌将众人包围保护起来。
　　顾淮离皇辇不远第一时间就御马的异常，他心头一惊，驱马上前，那几匹马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哪怕御马使再如何拉扯也阻止不了它发疯的势头，几匹马疯狂的拉着皇辇冲出了保护圈。
　　顾淮来不及做什么，驱马紧跟着马车，一手攀住马车车窗，一跃下了马，脚险险的踩到了马车底延伸出来的细细边沿，箭雨铺天盖地的射来，好在虽是出游，可随行侍卫都是铠甲披身，贵人们又都在马车里，所以没有什么伤亡，伤亡比较严重的是那些随行仆役，他们身上没什么防护，箭雨一下它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几匹马拉着皇辇横冲直撞，后边紧跟着驱马的禁卫军，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如果他们的皇帝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无事，只是……
　　顾淮皱着眉，他的肩膀上中了一箭，手臂发力有些吃力，顾淮咬了咬牙，一使劲就从马车窗子外翻了进去。
　　顾淮滚落到马车车板上，他顾不及自己的伤势，连忙爬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楚钰正脸色苍白的倚靠在马车的一角，郁清正警惕的看着他，如果进来的是刺客，想必他现在早就命丧当场，但饶是如此郁清也依旧没忘记防备他。
　　“陛下如何了?”顾淮也没有轻易上前，只是有些吃力的问，马车晃得厉害，他只能半蹲在地上保持不动。
　　“外边是什么情况？”郁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马车冲了出去，禁卫军在后边跟着，但来人不少，敌方具体人数不明。”顾淮尽量将自己知道的内容全说出来 ，说到最后他顿了顿：“你看我身上的箭，是军中上品。”
　　郁清这才将目光看向他肩膀上插着的那只箭，箭身防腐漆漆黑发亮，羽疾修剪得标准，确实不像是民间的产物。仅这只箭便暴露了无数的问题，那些背后的政治斗争且不说，现下最重要的是敌人准备充足，而他们的处境也更危险了。
　　“哼…”楚钰闷哼一声，之前他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禁闭眼睛的依靠在一角，此刻看去只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紧抠住马车壁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隐隐跳动。
　　“陛下！”郁清惊呼一声，只见马车的地板上淌出一片水渍，那片水渍里隐隐还有血丝浮动。
　　顾淮立即一时到了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楚钰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