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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临危望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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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很快就看到一群还在往这边赶的军队,果然是褚听白先行赶来救人,队伍行径慢就坠在后头。汇合的一群人继续往回赶,顾淮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等他回神已经到了回朝的队伍里,队伍已经恢复了秩序,还在原地修整,皇辇还在队伍最前面,由收队的禁卫军守着,但显然不是很严密,很明显,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跑出来了。
褚听白显然也是一个一点就透的明白人,他扶着重伤的顾淮往皇辇上送,他还用着一个能遮掩住顾淮面容的角度边扶边搀的将顾淮送进皇辇,果然还不等褚听白掀开帘子郁清便掀开一角,露出楚钰半张脸来。
“此次全亏了褚将军救驾有功,待朕回朝再行封赏,快将顾卿扶进来,莫叫人看出端倪。”楚钰端坐在马车上,顾淮的衣服松垮垮的披在楚钰身上,堪堪掩盖住他肚子的异样和马车上的羊水和血迹。
褚听白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答一声“是”便将顾淮送了进去,马车帘都没有进,只将顾淮递给了郁清搀扶着便退了下去。
顾淮一进马车,帘子放下,楚钰支撑不住般往后倾倒,郁清松开顾淮连忙上前搀扶,将楚钰跪坐的腿放直,背衣服遮盖的地板上已经湿乎乎的一片,沁湿了大片楠木板,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陛下,你坚持住,咱们快回宫了,您会没事的。”郁清半抱着楚钰,低声说道。
“郁总管,你现在马上出去命他们尽快赶路,再说其他,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该暴露了。”顾淮自己支着一只手臂半靠在马车壁上,喘息着说,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队伍里有没有隐藏的敌人,先不论他们,那些大臣们也会关心皇帝的伤情,虽然外面有褚听白拦着,但是他那耿直的性格可不一定能拦住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们。
“然队伍全力赶路,下令给褚将军让他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皇辇。”虽然顾淮之前和褚听白暗示了,但那人只听楚钰的,楚钰亲自下的命令他才回完全执行,所以还需郁清这位代理人亲自去下达命令。
郁清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他放下楚钰,迅速走了出去,下答了命令后又很快进了马车,他回来时再看顾淮便带着说不出深意,很明显的是审视和怀疑:“你来帮我扶着陛下。”
顾淮看着他,他自己靠在这都有些艰难,更别说去扶楚钰了,但他还是勉力挪到了楚钰的旁边,半靠半躺的挪到了楚钰旁边,现下两人半斤八两,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楚钰又些压抑的喘息着,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又些复杂。
马车又开始震动,显然是已经开始行使,顾淮看着楚钰这副模样不知道是福是祸,他也不清楚楚钰能不能撑过去,因为上辈子并没有这回事,甚至于楚钰比上辈子还要早产了十几天,他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自己未来得及疼爱的孩子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郁主管,那块布条给陛下咬着,莫让他伤了自己。”顾淮又又坐起了些身子,伸手握着楚钰的手:“陛下,现在您听我说,你先缓缓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不要太用力。”
郁清掏出块帕子,叠了叠让楚钰咬住,楚钰也听话的还是平缓了呼吸。
“郁主管,陛下现在没有足够的气力生产,您扶着他前倾半跪,这样有助于生产。”顾淮说一步郁清便做一步,他很快扶着楚钰半跪趴在马车壁前,楚钰半扶着马车壁,半趴跪着,下边撕裂下坠的痛感更加强烈了,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陛下,照着我说的做,您现在开始一吸四吐,跟着下腹疼痛的节奏呼吸。”顾淮自己生过对那次生产记忆深刻,此时才能不那么慌乱。
顾淮半扶着楚钰,看着他脸色苍白,咬着手帕的嘴已经溢出了些血迹,他跪趴在马车壁上,脸贴着车壁,汗水顺着发丝大颗大颗的往下滴,眼睫都湿成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看起来尤为可怜。
“陛下,现在还不是竭力的时候,你缓些用力。”顾淮伸手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将他隆起的肚子往下顺。
楚钰开始脸色只是难看,不一会他的脸色便从苍白变成铁青,扶着马车壁的手指尖都扣紧了车壁的木板里,严重的指甲盖都开始脱落,十指均有血丝溢出,不一会便有血滴下滑。
“陛下出血了!”郁清忽然低声惊呼。
顾淮一看马车地板上刚刚还是半透明羊水伴着丝丝血丝,现在已经是淅淅沥沥的血水不断的落,不一会就有一小摊。顾淮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往楚钰□□一抹,隐约摸到了湿乎乎的硬物,大约是孩子的头:“陛下,孩子已经露头了,你现在要开始用力,很快他就要出生了。”
“唔……”楚钰的喊叫被手帕闷在口中,但也能听出其中的压抑痛苦,血流变得更大了些,但是孩子依旧只出来了一个头顶。
顾淮看着他,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生产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半跪在宫殿里,身边只有郁清陪伴,仅从书上草草看了些生产的知识就开始生产,也是这样要将身体劈开般的疼痛,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那样死去。
他现在无法再帮助楚钰半分,也不能替他承受半分,顾淮深吸一口气,他今日失血过多,脑子里早已昏昏沉沉,但他仍伸手半抱半托的防止楚钰力竭倒下,他恳切的的看着楚钰:“楚钰,我求你,我求你一定要活下来,你和孩子一定要活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话起了些作用楚钰的身体又挺了挺,像是回了些气力,随着一声压抑在喉中的嘶吼孩子的头出来了大半,只是楚钰却已经力竭般软到在顾淮的肩膀上,喘息都渐渐小了,顾淮看着顾淮这般模样知他是再没力气生了,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他看向郁清:“现下只有一个办法了,郁清…你将陛下边划开些,把小殿下拖出来!”
郁清这次却没有听他的:“我不能让陛下有丝毫闪失。”
“再不决定陛下和孩子都会死,陛下□□已经撕裂,你只需沿着伤口再划开些,把孩子拖出来,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救!”顾淮的声音都变得冷酷寒凉:“现在容不得你犹豫,你若不做那便我来做!”
郁清还待犹豫,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听他的……”
只见在顾淮肩膀上的楚钰不知何时吐掉了帕子,声音虚弱至极的说着:“我…再没有丝毫力气了,听他的。”
“陛下……”郁清压低声音悲呼一声,楚钰已经闭上了眼睛,郁清眼中泪水盈出,他看顾淮,盈满泪水的眼睛里却有着恨意和决绝:“陛下若是有事,我定要这些愚夫为他陪葬!”
说完他从腰间除一把小刀,掀开楚钰略做遮掩的衣袍伏下了身。顾淮也闭上了眼睛生死在此一举,他只觉楚钰身体一颤,微微颤抖起来,不过一会便见郁清半托半抱的抱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楚钰的身体也完全瘫软了下去,郁清也是做过功课,很快就处理好了刚出生的婴儿,小婴儿不哭不闹,小小的比猫儿大不了多少,幸而婴儿比较小否则楚钰遭的罪还要多些。
紧接着郁清便不再管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上前扶着已经虚脱的楚钰躺下,伏下身便去处理楚钰的伤口,他也是从小医术与武术一起训练的所以处理起这个也很迅速有效,很快楚钰的下边就不再流血,郁清又从怀中掏出几颗药混着随身携带的药水囊就小心的给楚钰顺了下去,他还尚有些意识在,眼睛迷迷朦朦的无神的看着前方,喉间也在努力的吞咽。看他这样顾淮微微松了口气,他看向那个被放在一旁的孩子,上前去看看自己的玉辞,上辈子他没有好好待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没有多看几眼,这辈子他该有机会弥补了。
顾淮抱起那一团被自己外套包裹着的小肉团,他在微微的呼吸,鼻子一抽一抽,嘴微微张着,身体通红又皱巴巴的,丑陋得像是一只被扒了皮的猫,这个孩子不健康,如果不尽快赶到皇宫他恐怕也活不过今天。
郁清把了把楚钰的脉搏,这才收拾起楚钰的衣服,他一件件帮楚钰穿好褪下的裤子,至于那条底裤便收进了衣袖里,那太脏了已经不能再穿了,他妥善的收拾好一切,知道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才又掀帘出去,不一会就有一个腹部微隆女子和他一起走了进来,那女子见马车内还有一个顾淮微微有些诧异,但她很快又恢复平静,只见她跪坐下来,看了一眼郁清,脸上露出决绝的神色伏地一拜:“还望陛下金口玉言,不要欺瞒妾。”
楚钰被郁清扶着半躺在马车一角,此时也只微微动了动半睁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郁清确实脸色一冷:“你放心,陛下乃是天子,又怎会食言,宽且你的要求对陛下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那女子这才放心,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是一棵褐色的药,,那女子再不看众人,一口将药吞了下去,不一会她的脸上就露出痛苦之色,裙襦间便有血色溢出,那女子也不顾在场其他人,自己就褪下了下衣,血一大股一大股的溢出,她不再压抑痛苦惨叫出声,果然她一惨外边便传来褚听白的询问:“陛下?”
褚听白言简意赅的两字吐出,只待稍不对劲就要提刀冲进去。
“快!快传太医,王美人早产了!”郁清脸色冷漠,可声音却很焦急,他走到顾淮身边从顾淮怀里抱起小皇子便冷眼旁观在血泊中哀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