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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收之桑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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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刚走出去没多久便碰到了在门外等着的池清秋,池清秋穿着常服很低调的等在门外,尽管低调可他还是很显眼,相信池侍中被赐婚后在殿外等待的消息很快会被那些长了顺风耳的大人们知道,指不定会怎么猜测揣度。
顾淮忽然觉得自己从前是有些被情感蒙了心,不然怎么会看不出池清秋的心,说到底他还是最看重自己的家族,最在乎自己的地位和脸面,如果他真的想和楚钰在一起,那他该和楚钰一起抗下所有的压力,当面拒绝那些婚事,而不是背后来找楚钰,将压力都推给楚钰,如果他觉得不值那就不该再招惹楚钰,就如上辈子,将两人的念想彻底断了。
难道就因为知道了楚钰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他就想和楚钰重修于好?太天真了。
顾淮可以肯定经过今天这一遭,楚钰再不会对池清秋抱有幻想,他怎么能不了解自己呢?
池清秋看着顾淮穿着一席月白的常服,玉冠簪发,越发显得清风朗月,顾淮生得好看,如画的眉眼,挺拔的身姿,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冷淡却因为似桃花又似丹凤的眼型,只稍抬眼就自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流,像是含着无限的情意……绕是不屑于顾淮此流的池清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皮相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顾侍郎请留步。”池清秋叫住了他。
顾淮转头,神色冷淡,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像是画上去的,不达眼底:“侍中有何事?”
“陛下现在如何了?”池清秋望着他的眼睛,显得很端正真诚。
“不劳侍中费心,若是不想陛下为你费神,便别做这些表面功夫了,毕竟国事就已经让陛下很费神了。”顾淮的神色冷冷清清的,加上那身月白的衣袍恍若冰雪雕砌,漂亮的眸子显得晦暗不明,明明言语温和,却像是夹杂着绵密的细针,刺的人隐隐的疼。
“侍郎若是真想为陛下分忧就不会走上此道。”池清秋虽想从顾淮口中知道楚钰的消息,但也不代表他会任由顾淮占他口头上的便宜。
“侍中说笑了,建功立业,出谋划策的人满朝文武俱是,我就不趟这滩浑水了,我只要让陛下在繁忙的国事里让他展颜,这就够了不是吗?”顾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道不同不相为谋。”池清秋冷淡的收回视线,转身就带着贴身小厮离开。
顾淮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神情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
到第二日楚钰带着妆容出席了,也是因为昨夜虽然喝了解酒茶,可是还是受到了影响,肚子不舒服了一晚上,他也一晚上没睡,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还开始长了好几颗红色的痘,那痘又大又红,再加上脸上的黑眼圈和疲惫,让他看起来丑了不少,乍一看都不太像他了,为了掩盖脸上的倦容楚钰让善易容的能人用了些手段给他修饰了一下倦容。
虽然看起来和往日无甚差别,可到底还是让楚钰心底生了芥蒂,他虽说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时楚钰还是被吓了一跳,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
这几日的狩猎楚钰也一直在忍耐着自己的无名的烦躁,他脸上的痘开始爆得很严重,到了晚上楚钰的脸上已经长了不少痘,绕是再不在意自己的脸也无法容忍断崖式下跌的颜值,他心情郁郁的主持着最后一场晚宴这场晚宴过后明日就该启程回去了,回去后还有中秋宴会要主持。
想到这些楚钰就觉得头疼,刚将手扶向额头,却不小心碰到额头上的疙瘩,疼得楚钰抽了一小口气,他这几日也是看诊了的,但是大夫说他这是孕期带的毛病,开了一堆药说是慢慢调理。说是调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正逢席间火热,朝臣们兴致正高,频频敬酒。敬酒也没什么毕竟他的酒水换成了清茶,多喝几杯也就是有些涨肚子,只是他正逢孕期,如厕总是频繁些,忍忍倒是还能撑过去,难受的是对方敬酒了还得和他说些话,而话里总带着一些政务,偶尔还要进献自己打下的猎物,楚钰作为一个英明的君主,总是不能太拒绝。
他就着这茶水和烤肉吃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喉咙也有些干涩疼痛。最后还是坚持到了休息,不过早了些,毕竟是来打猎游玩的,大家难得出来一躺,所以晚宴还在继续。
楚钰一回到寝殿就开始吐,吐得胆汁都要呕出来了,漱了漱口,嘴里一阵发苦。顾淮正好走了进来,手里拿了几个橘子。
他也不见外,上前就坐在他旁边,剥开了橘子就往楚钰嘴里递,楚钰看着他没张嘴:“你从哪里来的橘子?”
“这您就不知道了,南边到这时节有早橘,只是早了些有些酸,不过胜在稀罕,不少商人会偷偷将这些橘子进献给京城里的贵人。”顾淮耐心的解释着,有将橘子往他的嘴里递了递,楚钰这才吃了,果然很合他现在的口味。
“朕倒是不知道他们过得比朕还逍遥。”楚钰有些嘲讽的说道。
“陛下没听过一句话么?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您这阎王天高皇帝远的他们所求无门也是没法子。”顾淮说道。
“你这是又有什么良策?”楚钰问道。
“今日陛下心情不佳不说政事,陛下快把妆卸了,不然脸上这些可会更多。”顾淮说道。
“你…你还懂这些”楚钰有些不自然的将头往后躲了躲。这一动作楚钰立即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躲?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楚钰故作不经意的又坐直了身子,在他不自觉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更在意自己的形象。
“这有什么的,微臣也爱惜自己的容貌,去年微臣脸上长了一片疹子,怕被别人嘲笑,偷偷的拿丫鬟的胭脂遮掩,结果啊,越遮掩疹子越多,后来还是偷偷的找了游医大夫才治好。”顾淮神态温柔,语气温和,就像是一个温柔耐心的长辈:“更何况陛下你现在情况特殊,是该遮掩些,不过现在陛下该休息了,让微臣来给你洗漱如何?”
“没想到你还会伺候人。”楚钰不太习惯顾淮这样过分亲近的姿态。
“我只会伺候陛下。”顾淮的嘴像是抹了蜜,哄的楚钰既觉得不自在又又些享受对方的恭维。
顾淮命人打了热水,湿了毛巾,用毛巾细细的给躺在榻上的楚钰擦拭干净了脸,脸上的红色疹子越发显眼,顾淮从身上摸出一盒膏药:“陛下可要查验?”
“我信你。”楚钰安心的闭上眼睛,如果顾淮不是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安插了数十人手恐怕就要信了。
顾淮用手指沾了药膏,细细的轻柔的抹在楚钰的脸上,抹上药膏的地方一片清凉缓解了脸上的干涩疼痛。顾淮现在的角色就像是一个男宠,他是负责调剂楚钰的心情,让他缓解压力,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几乎是接替了郁清的位置。郁清也像是一个影子,有了新的接替者就开始隐没进黑暗里,变得毫无存在感。
“陛下,您可以尽情的宠幸顾侍中,只要他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他就像是您养的一个宠物,您喜欢了就尽情的宠,您不喜欢了奴也可以将他马上除掉,您尽可放心。”郁清劝告的话犹在耳边,楚钰看着近在眼前的顾淮,年少风华,英姿勃发,更让人着迷的是他的专注和深情,那双含情的眼眸像是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他真的可以肆意的纵情吗?可他不想像自己的父皇一样滥情纵欲,那样的人难堪又丑陋。如果要试试,可不可以……不行,若是又如池清秋那般又该如何?可他……全在你的掌控之中啊。
楚钰伸手抓住顾淮抹药的手,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顾淮的眼睛,像是要从哪双含情的眼眸里看到灵魂。
“陛下怎么了?”顾淮问道。
“没事,药够了,不用再抹了。”楚钰忽然松开他的手,回避了他的眼睛:“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你了。”
“陛下让微臣陪着你吧。”顾淮看着他说到。
“你说什么?”楚钰又些没明白。
“微臣担了以色侍人的名头,若是不坐实了岂不是白白挨了骂名?”顾淮调侃道,随即又正色道:“陛下放心,微臣只是怕您起夜不方便,您现在的身体有我在身边会更好,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楚钰沉默了一会,他抬眸看着他:“行,那你今晚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