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这科举不考也罢（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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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后胡乱揉搓下双眼，果真看见了一匹与鬼魂相同颜色的狼被方离不客气地拎着，陈澈惊慌地叫了一声后瑟缩着扯住余觉的长袖躲在他的身后。狼王恶狠狠瞪了眼陈澈，方离偏又在此时淡定开口：
“哎呀，你的族群似乎对你的失败感到非常愤怒，推选了一位新狼王出来呢。你这算是，被驱逐了？真是可怜。”
“新狼王？”还未等余觉做出更多反应，他的右侧便传来金属被碰撞时结结实实的一响。陈澈把盾牌高举过头顶，艰难地替余觉抵挡了一次致命的攻击。他吃力地放下盾牌，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狼王……正东方16步，很强，身上的气味特别难闻……换，换了目标，顾白系哥哥，这个，拿好！”
”余觉蹙眉，他毫不怀疑刚才陈澈的力气是自己幸运加持的效果。但是他深知运气不可能完全保护他，于是忙从陈澈抖动的纤细的手中抓过盾牌，同时用意念操纵Absolution笔直向东方刺去。陈澈的脸色猛变为死人般的煞白，指着余觉身后失声大喊：“小心后面！”
未等余觉转过头，他的后背忽被施加了一股神秘力量，不算大却因余觉没有过多防备而将他向前推了小段距离。事实上，他不消回头都知道力量的来源。很快，背后传来一个听上去略显吃力的声音：
“太慢了，陈澈。放轻松，你有通灵眼，它们不敢过分靠近你，你是我们中最安全的。”
方离也跟陈澈一样察觉到了状况，快步闪到余觉身后用佩刀接下了魔物的攻击，不过因为他左手还提着没过分挣扎的前狼王，他的实力被大幅度限制，只得拼尽全力挥刀甩开死咬着刀不放的魔物。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如脚下坚硬的土地：“专心辅助顾白系，他要是因为你的迟疑变成了另一个物种，我会逼你和我一起陪他下葬的。”
……
此话一出，陈澈和余觉都免不了愣神消化信息，毕竟他这话说得过于莫名其妙，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和他们一样意识清醒，两人已经在想办法撤退了。
方离很快投入与魔物的战斗，身处风暴中心的两位更不可能产生懈怠的念头。陈澈经过一番点拨后目光更炯炯有神，语速也快了不少：“西北方8步，5只。”
语毕，Absolution立刻飞了出去，再回到余觉手上时，剑身上已并排串着五坨红色不明物，余觉轻轻一摇便瞬间灰飞烟灭。
“好厉害……”陈澈低声慨叹后更自信地提供情报，嘴唇迅速上下闭合，“它们要包围。东南方15米的8只可以作为突破口。直接拿着剑冲，冲完绕着这小块地跑三圈，要快，这样才能把它们一网打尽。”
“得令。”余觉在确定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后深呼出一口气，握着剑朝东南方疾速跑了出去，数清楚上面串了八块狼肉后改用意念操纵，减轻负重的余觉更轻松迅速地压低重心开始跑路。
陈澈聚精会神观察余觉的动向，并及时提醒他对偷袭的狼进行躲避：“往右边挪一步。”
“左边移三步。”
“快低头！跑快点！”
“右边四步。”
“低头低头，有狼从树上跳下来……”
“不错，”在收拾个别脱离群体的孤狼的方离称赞道，“有点领导者的风范了。”
陈澈越发得意，越得意也就越认真，和余觉配合得也越发默契。第三圈还没跑完，余觉身后已缀着密密麻麻的魔物，数量比想象中还要惊人，如同一片火烧云坠入人间，却不被众人所知晓。
“方离哥，白系哥，已经搞定了，可以收网了。”陈澈兴高采烈地招呼。
“好。”余觉听后连忙刹车，胡乱喘几口粗气傲视他看不见的猎物，“剩下的全交给我们吧。”
他同从另一端不紧不慢走来的方离没有任何交流，他的长袍没沾上任何污浊。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从不同的方向冲进狼群。他们手中的武器此刻散发着从未出现的夺目光芒，在险境中为他们开路，似在警示他们不得犯定点错误。狼群此时才意识到它们落入了圈套，眼看无力回天，齐齐蹲坐在地上仰天长嚎，像在向方离手中的前狼王求助。可前狼王懒懒睨着眼，对它们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这下狼群彻底放弃了挣扎，不等余觉和方离过多攻击就化作光点，用无声无泪的微光照亮了狩猎区最后的一片寂静，也带走了它们在这世上最后的回忆。
“只要被人使用的物品制服一次，脱离物品或人的接触后魔物就会魂飞魄散啊……”方离自语，驻足凝视掩映阳光的树冠。
“不完全对。”方离提着的前狼王冷不丁答腔。
余觉：！！！
陈澈：！！！
方离含笑控制僵硬的左手松开旧狼王，旧狼王果真没有变成光点，轻捷地跳在地面上后惬意打滚，活像没什么本领的家犬，“我知道你们现在倍感诧异：为什么我会说人话，为什么魂魄没有消散，为什么没有通灵眼也能看见我、听见我说话，对吧？”
旧狼王起身，目光异常沉着，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林间的角落：“吾乃森林的眷属，早在死亡的一瞬间被森林之管理者予以重任，自然与那些野崽子不同。呵，忘恩负义的渣滓，果真受到了隐匿森林之女王的惩罚。不过关于第三个问题……说来惭愧，被人类制服过的魔物确会在凡人面前暴露行踪……”
余觉在确定自己没听漏听错任何一个字后无可奈何地询问方离：“他的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方离就没那么隐晦了，语气烦躁地警告：“要么解释一遍你刚说的那些骗术一样的东西，让它们听上去没那么像骗术；要么就把你送去陪陪那些忘恩负义的崽子，自己选。”
旧狼王听后顿感恼怒，高傲地睨视方离：“习武之人，粗鄙异常，不可雕也。也罢，就告诉你们吧——绝对不是因为屈服于你们的淫威！这整片狩猎区可都是隐匿森林之女王的地盘，很多年前，她不忍看见俞表人饥寒交迫，甚至自相残杀，特意划分了现在的狩猎区赠予俞表，让俞表人通过捕猎维持生计。不过，女王信不过人性，于是钦定一位心腹为森林之管理者，负责处理森林的各种突发事件。至于我，作为管理者认可的森林眷属，需要做的便是维护【森林的法则】，并对违反法则之人实施惩罚。”
“【森林的法则】又是什么？”余觉痛苦地想，这个世界的设定未免太多太复杂了吧？他只是一个在主线里挂掉了的小书生，真的有必要了解这些吗？
“生态平衡，优胜劣汰，劳酬相对，环境至上。此乃森林基本法则，更为复杂的只有在森林法庭上才用得着。”狼王露出机敏又高高在上的表情，接着接着自己原先的话解释下去，“维系制度仅凭我一狼毫无效果，没必要多费口舌。一日例行巡逻时，我在狩猎区边缘偶然发现一狼群，我敢打赌他们至少三天没见到任何食物了。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收留它们，它们对我心存感恩，将我推举为狼王。”
“所以鬼魂也要吃东西？”懵懂的陈澈说完后掏出一块糖，“你饿了吧？给你吃。”
“我不吃甜腻腻的东，不对，我压根不用吃东西。我收留的是濒死之狼群，它们处于生死的边缘，自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当然，那是在它们恢复之前。它们是想推举我当头儿，但因为我的‘消失’，它们只得四处寻觅。再找到我时，它们已经因俞表猎户违反【森林的法则】‘生态平衡’全部葬身猎枪之下。
“那是我发过最大的一顿脾气，我狠狠教训了那些猎人，它们也是那会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我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已经不算是它们的同类。现在看来，它们巴不得反咬我一口……”旧狼王目光暗淡下来，委屈地嘟囔了一声。
“隐匿森林之女王，森林之管理者，这些都是谁？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东西咋这么多？”方离搜了搜头发，他的思路跟被家猫弄乱的一团毛绒球一般杂乱，余觉也好不到哪去。
“世界之大，生物之多，相生相克，亦得平衡。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东西，比你想象得要多出许多，只是很大一部分不曾被公之于众罢了。”旧狼王颇为自豪地瞥了眼方离，不由得产生一种优越感，“隐匿森林之女王原是芸芸众生的平凡一员，如今可是‘五大良神’之一，是所有神中最善解人意的，神于魔物存在绝对性的压制，我们必须对他们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余觉重复了这个词，急不可耐地问，“眷属，现在外面有魔物试图摧毁南国，形势极其严峻。依你来看，这会是……谁的意思？”
“这种事，大概率是魔物自己想推翻人类吧。”
“可是，神明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止……”
“阻止？神明有阻止的必要吗？说到底，在神明眼中，人类也好，魔物也罢，不过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玩偶，坏了，再买或者再做一些出来就行。而且，我发现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余觉听后脸色骤白，回想起了那个字眼。
“就连‘五大良神’之一的隐匿森林之女王都信不过人性。”余觉和前狼王异口同声道。
“言外之意，连神都希望人类消失，然后换一批高等生命？”方离这会跟上了节奏，摆出一副放松的姿态，“呵，就这还善解人意？明明她自己以前也是个人类。”
旧狼王对于方离鄙夷自己上司的上司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慨，而是心平气和地说：“女王大人信不过人性，是因为她自己曾深受其害。但她相信世界上存在善意与正义，也尊重着所有生命，不存在‘希望人类灭绝’一说，此事她应当只是不知情，毕竟她隐匿得连我都不知道她住在何处。此外，‘五大良神’都不是看轻任何生命的神，特别是生命崇尚神，他们定是被封锁了消息，因为他们绝不会允许魔物毁灭人类。只是……我劝你们不要从隐匿森林之女王入手，我虽有办法联系森林之管理者，但女王非常讨厌被叨扰，不允许管理者主动联系她。你们没必要白费功夫。就算真找到了，女王也可能因你们的打扰驳回请求。”
前狼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余觉定不会同他背道相驰，便与前狼王告别准备离开。刚走没几步，前狼王又喊住方离：“你为什么一直不放开我，莫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它们可是魔物残存的空壳，哪怕是在人类身上留下一道简直看不见的伤痕，人的躯壳就会与灵魂分离，任它们肆意处置。
眷属狼王游荡于世间多年，从未见过仅凭听声辨位消灭魔物的人。
方离本不想理会他。继续走几步才注意到余觉和陈澈仍杵在原地。很明显，他们也想知道方离为什么选择放过狼王。
方离没辙，只得侧过身子，面色平静如无风的湖面：“因为我本就不打算让你的魂魄消失。你放过了陈澈，我再对你下手岂不太忘恩负义了？我若真放开了你，你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变成魔物吧？”
还没等候狼王的答复，方离就大踏步向狩猎区边缘走去。余觉和陈澈见状，匆忙跟上他的步伐。
狼王独坐在落叶铺染之处，微闭双眸，沐浴森林最纯粹的阳光。
他拥有的终于从同类变成了风，由喧嚣转变为净土。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这科举不考也罢（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