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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歌声里的他(18)(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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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的见面全靠苏戎与许董的交谈调和气氛。两人相谈甚欢,从股票到下周天气无所不谈,跟几百年没相遇的挚友一样,苏言纪的脸色从刚刚许婷染露出全貌起就不好看了,而苏若寒,或许是不屑于参与这种虚假的客套对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眺望着窗外灰蒙蒙夜色中的灯火通明慢慢品味水中的酸涩。
好在两人的聊天没有持续很久。在不同声音发出的告别声中,许婷染不服气地跟在许董身后离开了,路过余觉身边时还故意蹭了他一下。
苏若寒不动声色地讽刺道:“你和许董关系可真好。”
“你不懂,这是必要的礼仪,而且许董本来也是长辈。”苏戎扶额接着说,“我只是没料到许家小姑娘那么固执。”
“纠正一下,不是固执,是绿茶。”苏若寒抿了一口柠檬水,然后指着苏言纪和余觉,“你们两个,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参加必要的社会活动,其余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等我忙完手上最后一点工作就去解决你俩官宣的事。不快点处理这事,只怕许家那小孩又会掀起什么风浪。苏戎你还愣着干嘛?叫机器人过来点餐啊。”
“哦,对,差点忘了。”苏戎在手机上向机器人发送点餐信号,“小莫你先点吧。”
“不,你们先点吧,我去趟厕所。”余觉匆忙离开。不是去找二楼的厕所,而是下到了一楼,出汗的手心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一楼,102吉瑞姆包厢,现在。
余觉推开包厢门,许婷染果真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圆桌旁,望着余觉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莫言欢先生好久不见。”许婷染的语气同她的祖父一样慢吞吞的。
“许婷染小姐,别来无恙。”
许婷染大笑着,两根手指置于丰满的嘴唇之上:“瞧你这话说的,我无非是想找熟人叙叙旧而已。”
余觉双手抱胸:“我和许小姐的交情恐怕还算不上熟人。”
“这可真是令人伤心,”话虽这么说,许婷染脸上仍挂着微笑,“上次见你和楚空在一块,他最近怎么样?”
“恕我冒昧,你们已经分手了,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余觉盯着有些疯态的许婷染,已经对客套话感到乏味了。
“是啊,我确实没必要关心那个整天只想着游戏又没钱的失败者。”许婷染起身,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桌布,“相比起他,我已经选定了一个更完美的目标。”
不用明说,两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你的意思是,你下定决心要追求他,不论他是否有对象?”余觉问。
“不是追求,是得到。”许婷染的笑容带着一丝阴险,“他必须是我的。”
余觉冷哼一声迅速卸下伪装:“哦?许小姐如此有自信,那怎么还让我捷足先登了?你得到他以后怎么办,玩几个月后就随手扔了?”
“我说过,他和楚空不一样。他是最完美的恋爱对象……”
“结婚要是和恋爱一样简单,世界上的单身狗早灭绝了,”余觉打断了他,“许小姐,如果你仍旧停留在谈恋爱这个层面,就算得到了他,他只会成为下一个楚空。”
“况且,究竟是什么因素会让你认为……”余觉嘴角微微上扬,“你有本事从我手中把他抢走呢?”
“什么因素?呵,数都数不清。”许婷染被余觉“怼”得有些失去理智,愤怒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不会真的以为同性恋合法,大众就能完全接纳你们的恋情吧?无论是从家境、文化素养还是人生阅历,我都比你合适数百倍!大众是站在我这边的!”
“是吗?”余觉故作惋惜,“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跟你相比我一无是处,我仅有的一个优势就能把你口中的因素全部扳倒。”
“我知道是什么,莫先生,不用提醒我。”许婷染收敛住笑容,“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不如就来比比看,究竟是大众更强,还是……呵,善变的人心强。”
许婷染径直走过他身边,推开包厢的门。余觉摇摇头,才说了几句就如此失态,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他等了两分钟才上楼。
离开前只放着柠檬水的餐桌上这会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苏若寒尝试着找一个更合适的角度拍照,苏戎和苏言纪则使劲捏着筷子,虎视眈眈地望着热气腾腾的海鲜汤。
苏若寒最先注意到余觉回来:“去了那么久,许家小姑娘又找你麻烦了吧。”
余觉挠挠头:“倒也不算是麻烦……”
“没事,是她找你就行。”拍完照的苏若寒一只手拍在桌上,阻断了苏戎夹美食的路,“1000块,现在。”
苏言纪一边吃饭一边解释:“你离开太走(久)了,他们两过(个)在打赌,赌你,呃,为什么不肥(回)来。”
“别说话,小心噎着。”余觉给苏言纪倒了杯柠檬水。
苏若寒一边找二维码一边喃喃说道:“还是个暖男,苏言纪你到底干了什么?”
苏言纪:……
吃完饭后,在苏言纪的软磨硬泡下,余觉勉强同意让他今晚睡出租屋。
毕竟别墅确实太远了。
不过苏言纪也没有带换的衣服,那这岂不是意味着……今天就变成苏言纪穿他的衣服了?
余觉暗自窃喜,苏言纪你也有今天啊。
然后他便眼睁睁看着苏言纪从装了数不清的白衣服的箱子中找到了一堆说不出名字的零件,花了18分钟将它们组装成一架缝纫机。
余觉惊得简直快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是该赞叹栗的收纳能力,还是该佩服苏言纪的动手能力。
苏言纪见余觉愣在原地,便微笑着走到他身前,右手扶住他的头不让他后退。余觉回过神,见苏言纪不断逼近又紧紧闭上双眼。安静地等候了一会,吻最终在他的鼻尖着陆。
好熟悉的感觉……
比这更加熟悉的声音从脑袋上传下来:“莫言欢哥哥,能借我几件衣服吗?”
见余觉别过头斜视着地面,但也没有挣脱,脸上泛起不明显的红晕,苏言纪哑然失笑。故意在他身边深呼出一口气,惹得余觉浑身又酥又麻。
余觉还是屈服了:“快点去拿,我还要打排位。”
苏言纪眯起双眼轻敲了下他的脑袋:“网瘾少年。”
改好衣服后苏言纪便去洗澡了。余觉侧躺在沙发上点开《最后的荣光》。
虽然这个姿势不利于右手的操作,七阶排位局还是能应付的。
但他偏偏连输了三局。
原因也很简单,他匹配到的队友不是挂机就是跟个菜鸟似的,并且后者比前者要可怕得多。七阶局一带四比穿越银河系还难,能赢就有鬼了。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没有理会左边蹦出来的4/5投降申请,坐直身子点击交流频道的“输入”。
【公共频道·MYH】演员是吧?你们演去娱乐局演,耽误我上分是几个意思?
【公共频道·S市第一风流】呵,就你这种**。败坏社会风气的**,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余觉不免瞪大双眼:这位“风流哥”是谁?我招他惹他什么了,气得他打出来的词还能被屏?
对他抱有这种恶意的竟还不止一个。
【公共频道·拾贝遗女在背诗】就是,你一个破坏人家感情,不知廉耻蹭热度的**还有心思打排位?你可别逗我了。
【公共频道·我运动我妈快乐】你也配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我们?还几个意思,我们忍住了没有去A市找你你应该知足了!
【公共频道·MYH】破坏感情?去A市?你们知道我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们,搞不清你们在说什么。
【公共频道·密斯澜】现在谁会不认识你呀,“大名鼎鼎”的莫言欢?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很多人抱着跟我们同样的想法看待你,你很清楚你做了什么。
余觉眉头紧锁地盯着这些不知所云的消息,虽说没被影响,但这一切又让他联想到了那句话:
“究竟是大众更强,还是……呵,善变的人心强。”
肯定是许婷染在作祟。在网络上发布一些讽刺他的消息,再随便配上一两张真假参半的照片之类的作为证据。身为许家的小姐,她发的这些东西绝对会被媒体或者营销号注意。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谣言被传成更离谱的谣言,没有人去质疑那团缭绕的云雾是不是真正的终点。
这就是网络暴力,是第二个世界的意外事件。
在意识到这一切后,余觉退出了游戏,转身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半遮着脸庞。
他虽是个主播,因为独特的说话方式招了不少黑粉,但从没遭遇过大规模的网络暴力。
原因有两个,第一是除了说话不好听他几乎没有缺点,第二是2027年上旬国家修改了法案。法律明确规定,凡是没得到官方批准而散播的消息,或是对官方消息加之自己见解散播的消息都会加上“待检验”字样。对这些消息评论时可以进行适当的批评,但一律不能携带任何含人身攻击意味的话语如果出现,则20天不得注销账号。一旦证实消息是假的,或者见解与官方观点相悖,那造谣者的下场不堪设想。对于真的消息的管制倒没有那么严苛,只规定了一点:不得在网络或现实做出任何损害他人权利的行为。简单讲的话,你上网,想怎么喷怎么喷,想怎么骂怎么骂,让当事人看见了的话后果自负。你在现实中碰见了当事人,你可以说坏话或者竖中指,但不能让当事人知道。当事人要知道了是有权利告你的。因为这去坐牢的大有人在。
然而2026还处于那个网络信息良莠不齐的时代,一万个人知道的真相不及一本薄薄的侦探小说,澄清到最后远不及曝光那样一呼百应。
网络能成全每个人,也能扼杀每个人。
经过了一番思考,余觉难免有些困乏,打个哈欠把手机随手搁置在茶几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熟之前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看能不能找到【剑法不真我不假】。
怕,余觉是不可能怕的。他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再加上苏家的影响力放在那,戳穿许婷染那点可笑的小技俩可谓轻而易举。
不过,如果能快点回到现实世界,他肯定不会再遭受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了吧。
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他……
我从未透露给任何人的秘密……
我快忍不住了,我……
“小孩,小孩?怎么在这睡着了……”
周围的气温悄咪咪向上爬了几个摄氏度,余觉勉强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回过神,但没有力气睁开双眼。他感受到有一只沾了水的手从下面环住他的腰,小心谨慎地将他抱起。
虽然苏言纪的动作足够轻,但余觉还是被其带来的不安全感吓到,于是朝着温度更高的右边靠去,头稍稍一偏便靠在了苏言纪的胸口前。
苏言纪低声笑了出来:“醒了?”
余觉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下头,几缕发丝无意间划过苏言纪的锁骨,惹得他全身发痒。
反应过来时又觉得可笑:使他生痒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几根发丝呢?
“想去洗澡还是睡觉?”
余觉虽十分困乏,困乏得几近失去意识,但还是坚定地说:“洗澡。”
苏言纪宠溺地微笑道:“好。”
浴室里尚存有苏言纪洗澡时留下的余温,水蒸气在苏言纪轻踢开门的那一刻逸散出来,余觉下意识地又往苏言纪怀里缩了缩,似乎把热气误当成了无孔不入的侵略者。
苏言纪把余觉放进聚着许多水滴的浴缸里,揉了揉他的头发试图让他清醒一点:“洗完就快点出来。”
余觉不满地皱起眉,一只手抓住苏言纪的手腕,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皮筋,黑色的头发瞬间散开,垂落至肩部以下。
“我,累,”余觉一字一顿地说,仍旧没有睁开双眼,“你,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