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诛颜(gl)》苏牧

2、第一章 狼群

　　昔日柴翼镇守边关，曾救过赤塔部落的老族长歌舒厉一命。这次也是上天注定，正巧有往来赤塔部落的生意人暂住在柴府。姜钦和姜沐争便随着商队混出了关外。
　　赤塔部落原是各个部落的游牧人聚在一起慢慢形成的。以放养羊群、贩卖羊毛制品为生。对待外族人甚是亲切。但姜钦不同，本就瞧不起外族，如今不仅寄人篱下，又带着丧妻之痛，大怒大悲之下变得疯疯癫癫。时常精神恍惚，尤其看不得姜沐争穿女装。若不是姜沐争学过几天功夫，说不定早已死在姜钦手中。
　　眨眼间，姜沐争已经在赤塔生活了六年。十三岁的她在众多猎手的教导下，已是捕猎的好手。经常与歌舒厉的儿子歌舒华结伴狩猎。歌舒华比姜沐争大了五岁。这次二人带足了干粮，瞒着歌舒厉，跑进了连老猎人都很少敢进的野狼岭。
　　天色渐黑。歌舒华勒了勒手中的缰绳，让马减慢了速度，回过身道：“沐争，让马儿休息会！你来生火，我去猎些野味。”
　　姜沐争点头应允。挑了一个下风口，把马拴好，随便捡了些枯树枝，掏出火折子生起了火堆。没过一会儿，歌舒华就带了两只野兔回来了。拿随身短刀迅速处理了，就近砍了两个树枝，削尖了插在火边，把兔肉搭在上面烤。
　　“沐争，这几天疯老爹有没有欺负你？”疯老爹指的是姜钦。关外人有话直说，歌舒华倒也不怕得罪姜沐争。
　　姜沐争只是摇摇头。每次提到父亲，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弑父，是大罪。
　　歌舒华只当姜沐争说的是没有，自顾道：“那就好。若他在欺负你，让你在雪地中站着，你就告诉我。我会找他说理。”
　　知道歌舒华的说理就是和姜钦比武，姜沐争忙道：“他是在教我功夫。”
　　“你们中原的功夫真奇怪，难道夏天不能练么？”
　　姜沐争没再说什么。姜钦的确是在教她功夫。但如果姜沐争冻死在雪地中，也是他的期望。
　　歌舒华觉得无趣，看起火来。待兔肉烤的差不多了，便撕了条腿递给姜沐争。“你先吃，吃完就睡吧！今晚我来守夜。”
　　“一个人守夜容易分神。反正我也不困，不如两个人一起。”
　　“也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歌舒华的话题永远围着未婚妻沙耶，还会嘲笑姜沐争将来的妻子肯定不如沙耶。虽说姜沐争没见过这个未来的嫂子，但看着歌舒华笑的那么开心，心里也为他高兴。
　　夜渐渐深了。姜沐争修习内功，耳目较歌舒华更为灵敏。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姜沐争马上警觉起来，搭箭开弓，瞄着声音的方向。歌舒华则握紧了短刀，迅速靠近姜沐争的后背。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而四周一下子也静了下来。
　　刚要放松，就传来一阵阵狼啸。姜沐争心中一惊，随即觉出歌舒华也颤抖了一下。
　　姜沐争一咬牙，道：“歌舒华，你骑了马回部落求援。我在这里拖住狼群。”
　　“不行，我是大哥，怎能让你冒险。你骑马回去找人。”
　　“你的马术比我好，回去求援的话比较快。快去，不要犹豫了。不然我们都逃不了。”
　　歌舒华虽然不愿，但也不笨，迅速考虑了情况，将短刀交给了姜沐争，自己迅速上马，朝部落奔去。
　　姜沐争朝歌舒华离去的方向射了一箭，箭矢带着破空之声，吓退了几匹恶狼，为歌舒华开了一条道路。
　　狼群像是有组织似的，并不追赶歌舒华，反而重新围成圈，慢慢朝姜沐争靠拢。姜沐争握着弓的手不由的抖了起来。连射三箭，竟无一支命中。慌乱中看了腰上的箭袋，里面竟只剩下一支箭。扔了弓，姜沐争拿着短刀，静静等着，寻找进攻的机会。
　　狼群不停的靠近，姜沐争努力分辨着头狼的动向。无意中，竟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始终站在远处，不靠近，也不逃跑。
　　姜沐争突然冷静了下来。因为这个身影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那疯癫后始终微驼着的后背，除了姜钦，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她有这种想杀人的感觉了。
　　怒火攻心，姜沐争大喝一声，笔直的朝姜钦的方向冲了过去。离近了才发觉，姜钦嘴里叼着一个黑色的兽笛，而狼群正是听命于他。握紧了短刀，姜沐争挥手向扑上来的狼砍去。姜钦曾教过自己战场上的搏杀之术，虽然狼群更加凶狠，但只要避开了要害，就没什么可怕的。
　　转眼间，地上躺了七八只狼的尸体，不是脖子被割断，就是腹部被抛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而姜沐争，已是满身浴血。血腥味蔓延开来，狼群渐渐失去了控制，姜钦使劲吹着兽笛，但狼群却不在盲目进攻，只是不停围着姜沐争打转。
　　“你就这么恨我么？”姜沐争擦了擦溅到脸上的狼血，一步步朝姜钦走过去。
　　刚走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还来不及回头，后背突然觉得被利物划破。初时不觉疼痛，等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姜沐争痛的跪倒在地，而短刀掉到了一旁。
　　狼群可不会给猎物喘息的机会。见敌人倒下，纷纷涌了上来。远处的狼群此时也不分敌我，竟去撕咬同伴的尸体。姜钦疯疯癫癫的笑了出来，兽笛掉在了地上。俯身去捡时，其余狼群立刻扑了过去。
　　抓伤姜沐争的是狼群的王，巨大的身躯压着姜沐争，像是想吃独食一般，呲牙喝退了前来的抢食的小狼。姜沐争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抽出最后一支箭，直刺出去。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但眼睛却不争气的闭在了一起。

　　“大夫，沐争他怎么样了？”
　　“她伤的太重，能不能醒来，就靠她自己了。”看歌舒华想进去，老大夫慌忙将他拦在了帐篷外面。“你还不能进去。”
　　“为什么？”
　　“你这个小伙子，唉！”老大夫懒得解释，不再理会歌舒华，走到后面煎药去了。
　　剩歌舒华一个人在外面，进去也不是，不进去又不甘心。正巧沙耶走了出来，慌忙走过去问道：“沙耶，沐争他怎么样了？”
　　“她醒过一次，但现在浑身发热，又昏过去了。”沙耶闪躲着歌舒华的目光，问道：“对了，姜老爹他真的……”
　　歌舒华犹豫了一下，道：“我赶到的时候，脸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了。不过看那些衣服的碎片，应该是他。”
　　“怎么会这样……她还这么小。”
　　“别说丧气话！大夫不是说了么，只要沐争醒过来就没事了。他是个男子汉，绝不会死在这里的。”
　　沙耶想说什么，但又忍了回去，只道：“你说的对，她绝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