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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十幕 黑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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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地醒来,神经末梢仿佛有锋利的细小刀片在持续切割。
安洁尔对我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这已经不是惩罚,而是刑罚了。
我艰难地忍受着这让我疯狂的痛苦,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片模糊的绿意。
我慢慢清醒过来。
不可思议,这仿佛是一个花园。
温暖而不真实。
娇艳的野花点缀着如茵的绿植,蜿蜒在其间的黄金水道和茂盛的灌木,果实的芬芳。
身下的植物刺着我的肌肤。
我全身只穿戴着右手的教宗戒指。
然后我看见安洁尔。
他只披了一件丝的浴袍,跟前立着一个画架,右手执画笔,但此时,他停止了作画,眼睛看着我,似乎我的动作影响了他设定的构图,他在等我安静下来。
我困难地躺回去,以被摆放的那个姿态。
他的画笔重新动起来,“您受刑后的模样非常美,我无法克制想要画下来的冲动。”。
“这是哪里?”
“教宗大人的温室。”
“他还有这样的爱好。”
“曾经有过一位有这种爱好的教宗。”
“……什么时候了?”
“太阳最高的时候已经过了。”
我怔了怔,“他们可以现在来,但我需要……穿一些衣服。”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已经代您为他们赐过圣品了——您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打什么主意吗?”
“……我在打什么主意?”
“您让那些被您任命的人在太阳最高的时候来找您,那正好是针剂的效果减弱的时候——您以为能利用他们逃离我为您安排的那个命运。”
“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轻蔑地笑了笑。
“安,我们之间现在是有一些信任危机了吗?”
“不,不止。”
我落下泪来,“安,在你心里,你把我当做什么。”
他停下笔来。
我继续流着泪说,“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对你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比您对我更重要,”他低声说,“您是命运本身。现在的我是因为您而被塑造成型。”
“你对我的感情只是这个?”
“不,”他尖刻地说,“我对您的感情始于三年之前,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刻。当然,”他悲惨地笑了笑,“您不以为然,您甚至把我忘了。”
我们共同沉默了一会儿,身处这个温暖的房间,思绪却回到了那片冰冷的海,那个冬日的不详的夜晚。
被如血的酒淹没的加百列号。
“如果我当时在船上,您也会杀了我吗?”他继续带着那种悲惨的微笑问。
“……我没有杀他们……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活着……我不喜欢杀人。”
他低低地笑了。
“您真可怕。”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是第二天清晨回去的。”
他始终望着那幅画。
“我不明白梅根为什么一直没派人来接我,也许是‘家务事’处理得太晚了,反正加百列号也没有开走,第二天,三叉戟号派了两个人送我,到达加百列号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接应,一个水手爬上去扔了舷梯下来。太安静了,我隐隐约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于是请他们陪我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都是尸体。他们很紧张,好像在防备着……什么可怕的怪物……我一直走到那个房间里……那些声音真可怕……是,他们还活着……您的创作是活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我破坏了您的完美,因为我必须拿走那些黄金还有……”他看了我一眼,“那张字条——我想起您曾经问过我一个孩子的下落,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我让他们把加百列号开起来,然后迅速离开了那里。”
我感到十分震惊,“你拿走了……警方会觉得我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他望了我一会儿,朝我走来,一直走到我跟前,半跪下来,捏起我的下巴。
“您是变态,是杀人狂,同时,”他轻声说,“也是我的信仰,我仰望着您,爱着您,从最初……到现在……”
“真正的信徒不会对他们信仰的对象做出你对我做的这种事。”我冷冷地说。
“也许我是逾越了,但您让我疯狂,无论是您给予我神启这件事,还是您本人……我想占有您,用所有能想到能做到的方式,我不在乎要践踏什么。”
“这不公平。”
他挑眉,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会永远在你的圣龛里,而你在所谓的‘疯狂’之后,就会转向他人。”
“我不会。”
我冷笑。
这笑容似乎刺伤了他。
他长久地注视着我。
“好,”他说,以让我害怕的口吻,“我会永远保持对您的忠诚,无论□□还是精神,因此,今夜,在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让我们彻底拥有彼此,我会因此而永生铭记您,至死不渝。”
我难以置信地说,“你说过不会在现实中□□我——”
“没有□□,您是自愿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自愿的?”
“只要一些药物,您就会求我操您。”
“安洁尔,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互尊重?”
他嘲讽地说,“在发生了所有这些事之后?”
我带着情绪说,“好吧!如果这件事必然发生,为什么一定是你□□,不能是我□□呢!”
他竟然平静地回答,“可以啊,但是您做得到吗?”
我哑口无言。
我做不到。
哪怕我没有受伤。
哪怕这个男人像安洁尔一样漂亮。
他回到画布那边。
我痛苦而无助地躺在这些绿色的自然造物之中,感到自己在流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您现在可以动了,”他看着他的画布说。
“我想……先穿上衣服……”
“没有那个必要。”他走向门边,叫进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带着谦卑的神态,来到我的身边,垂头跪下。
“从现在开始,由他们服侍你。”
“密尔和奥布莱恩呢?”
“他们接触过您,又离开了,因此不再可靠。”
“安洁尔,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还有莱索利比给我注射的药物,难道还不放心?”
“对您,必须采取最严格的预防措施。”
“这算什么预防措施?!”
“没有衣服,您就无法逃走。”
难道我不会抢别人的吗?
“那么至少给我一块布吧,现场有一位女士,你不认为我这个模样很失礼吗。”
他揭下画架罩递给我,唇边闪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我得暂时离开您,还有很多教务正等着我去处理。”他抚过我的嘴唇,肆无忌惮地吻我,“我期待,今夜的您。”
我的眼泪沾在他的手指上。
“您嘴里说愿意爱我,可您甚至不肯回应我。”
“我愿意去爱你的前提是解除契约。”
“不,”他再一次拒绝,离开了。
我伤得这么重,接下来的时间只能用来躺着休息。
数个小时后,莱索利比出现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昏暗的天色与那支冰冷的注射器。
“奥尼尔还好吗。“我淡漠地问。
“他很爱您,很想来见您,”他一边为我注射一边说,“但安洁尔大人不允许。”
对您,必须采取最严格的预防措施。
“安洁尔为他‘复活’伊文斯了吗。”
他温柔地微笑了一下,说出十分残忍的话,“安洁尔大人说他需要等待,等待天降会因您而重生之后。”
“你爱我吗。”
“我们都,非常的爱您。”他虔诚地吻了我的教宗戒指,“教宗大人,安洁尔大人在等着您,请,跟我来。我会扶着您。”
我虚弱地说,“请不要让我这样从所有人面前走过……”
“教宗大人,请您放心,这是一条神圣的路,只有我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