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l Me Sam》雨落寒江

3、3

　　Winchester家的宅子越发的阴森，Dean不知道那种感觉来自哪里，有时候他在床上辗转反复，就是无法入睡。

　　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最终使他彻底失眠，他只好拿着烛台下床，在这个常常白天都会迷路的城堡里转转。

　　他通常会首先推开Sam的房门……Sam的房间在一个狭小的转角，那是个墙壁上嵌着的灯都无法照亮的死角，Dean推开门，Sam屋子里的空气有一种湿漉漉的味道，一张大床上覆着洁白的被单，另一侧是站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前面竖着一架脚梯。房间的角落是Sam的宝贝箱子，Dean曾经好奇打开来过，里面是一堆闪闪发亮的手术用具，刀子镊子之类的，看得他毛骨悚然。

　　Sam很喜欢生物学，他曾经想要做一名医生，他甚至已经拿到了牛津大学的通知，但是被迫放弃了。

　　Sam不在房间里，事实上自从订婚宴之后他一直都不在。

　　但是Dean还是习惯性的推开他的门，然后抖一抖被单上的灰尘，在那张大床上坐一会儿，这时候梦魇会不期而至，他常常在晨曦降临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那张床上睡着了。

　　这天Dean睡着之后，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发现自己漂浮在天花板上向下看着，那张大床上睡着幼年的Sam，Sam向右侧蜷曲着的姿势很熟悉，缩成小小的一团，棕色柔软的头发，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

　　Dean很想伸手去摸摸弟弟的头发，但是像被钉死在天花板上一样无法动弹。

　　接着门被推开了，发出吱呀一声，Dean被吓了一跳，他看到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慢慢向床边移动，蹲下来，伸手抚摸着Sam的脸。

　　“不要！”Dean张开嘴奋力叫喊，但是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有一股气流死死的封住他的嘴，一种强烈到令人崩溃的恐惧袭击着Dean的心脏，它像被一双大手狠命的挤压着。Dean觉得泪水在源源不断的涌出眼眶。

　　“不要不要，我不要看这个，不要，我宁愿死！”Dean在心里绝望的哀叫着。

　　黑影仍在移动，他似乎掀开了被单，慢慢的移动到床上。Sam没有任何反应，他紧闭着眼睛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Dean泪眼模糊的看着Sam，他的Sam。

　　突然，Sam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向Dean，大声的哭喊出来：“Dean，救救我！”

　　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Dean，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偶素BT啊。。。这段写的我自己都粉想哭。。。）

　　Dean呆呆的环顾了一圈，发现那只是一个噩梦，但是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觉得气若游丝，只好重新躺回床上。

　　Sam很好。Dean告诉自己，他已经长大了，既强壮又敏捷，没人能伤害他，自已一定是因为太想念他了。

　　Dean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箱子上，奇怪的是，那箱子居然没有上锁。

　　Sam回来过？Dean惊讶的想，他又重新站起来，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Sam的手术刀不见了。

　　大概傍晚的时候Dean出去处理了一趟葡萄酒庄园的生意，被拖着喝了很多酒，然后家里的仆人突然跑来酒馆找他，说是有一件大事要他马上回去。

　　Dean回到家，发现坎贝尔公爵和祖父在会客厅，坎贝尔公爵看上去很不好……仅仅两天左右没见过他，就像老了二十岁。

　　“公爵先生。”Dean惊讶的跟他打过招呼。

　　坎贝尔公爵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他握着茶杯的手不停的发抖，红肿的眼眶还有泪水在里面打转。

　　祖父沉郁的看着Dean：“坎贝尔小姐被杀了。”

　　“这不可能。”Dean震惊道。

　　“在白教堂附近。”祖父道：“你知道前段时间的事件么……有五个女人被杀……就在那附近。”

　　Dean当然知道，这是一起震惊整个英国的事件，苏格兰场出动了几乎全部力量也不能将凶手逮捕归案，维多利亚女皇都被惊动了。

　　“可是死去的那些女人都是……都是妓女啊……”坎贝尔公爵说话了，那声音嘶哑得惊人：“我的女儿……她甚至还没有结婚呢……30多刀啊……怎么能这么残忍……”

　　Dean想不出任何话能够安慰这个悲伤地父亲……那没有任何用处，虽然坎贝尔小姐已经不是Dean的未婚妻，但是如花般凋零的女孩还是让Dean很伤感。

　　“那真是赤裸裸的挑衅……”祖父道：“凶手的刀还插在坎贝尔小姐身上……一把手术刀。”

　　Dean如同被雷击一样，抬起头，发现祖父正严厉地盯着自己。

　　Sam随身带着这样一把手术刀，这一点Winchester家每一个人都知道。

　　Dean发现整个家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这让他非常愤怒和心烦。

　　女仆们躲在角落里谈论着Sam，既兴奋又害怕，好像Winchester家里真的出了一个杀人魔王，她们谈论着“Jack the Ripper”，Dean会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摔掉手边的东西，看到一向温和的他眼中冰冷到极点的光，仆人们害怕的散开了。

　　“Jack the Ripper”成了Winchester家新的禁忌，以往禁忌的词是“Mary”，而这个新的禁忌会让年轻的主子暴跳如雷。

　　Dean不知道自己究竟相不相信Sam是凶手，事实上他根本抗拒去思考这一点。

　　这起连环杀人的事件越来越云山雾罩，Dean每天打开泰晤士报看到的消息都是“还在查”。好在没有新的命案发生。

　　下午在葡萄酒庄的时候，Dean看着Michael将酒桶一个个搬上马车。

　　“少爷，你知道么？最近酒庄出了点事。”看着老板不在，Michael悄悄对Dean说。

　　“什么事？”

　　“看葡萄园的Tom死了。”Michael说：“是被谋杀的。Tom有个小女儿还没出嫁，结果前几天有一个混混找上门来要娶那姑娘，Tom气得拿起铁锹把人赶了出去，谁知道那个坏胚就掏出一把刀来杀了Tom，还把尸体塞进了酒桶……结果酒被运到外面，客人刚把桶启开，可怜的老头儿就像个橡皮人一样滑了出来……原来那酒桶进了空气，把老头的骨头都醋化了……”

　　Dean漫不经心的听着，他已经麻木了。

　　“少爷，您的脸色太不好。”Michael担心的说：“您看着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我听说人要是不睡觉7天就会死去，过去这几天您睡过几小时呢？我看您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里我看着，不会有任何问题。您可以让茉莉给您沏一大杯红茶，加点蜂蜜……您真的得睡觉了。”

　　Dean苦笑了一声，谢过了忠实的小仆人，就驾着马车回去了。

　　Dean知道自己必须忘记Sam的事，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体内一点点泄出去。

　　自从上次那个梦，Dean就不再到Sam的房间里休息了，他躺会自己的床，谢天谢地蜂蜜红茶起了效果……他终于睡着了。

　　又是一个梦，这次Sam被浑身缠满了荆棘，Dean想要抱紧他却害怕加深他的伤口。他只好让弟弟的头枕在自己腿上，鲜血还在Sam口中不断涌出来……还有不像梦境的，呛人的血腥味。

　　Dean终于挣扎着醒过来，他想着也许他愿意永远都不在沉睡来逃避着揪心的梦境。

　　天已经黑了，这个房间像是被墨水浸透了，Dean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他听见了呼吸声……

　　他的心又一次揪紧了，没错，那呼吸声不属于他，听上去很沉重，来自房间另一端，还在不断靠近着。

　　Dean从床上滚了下来，藏进床底。

　　呼吸声停留在床边，而且很低，大概是那人也伏了下来，Dean决定看看到底是谁，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

　　打火石的火光映出了房间里的景象……Dean惊讶的发现，原来只是祖父养的黄金猎犬跑进了屋子。

　　Dean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然后点燃了烛台。

　　狗撒娇似的跑到Dean身边，Dean伸手拍了拍猎犬的大脑袋。

　　那股血腥味又出现了，Dean肯定那不是幻觉。

　　他定睛看了看猎犬的脑袋，没有伤口，但是猎犬伸出来的舌头颜色鲜艳得惊人……没错，Dean把住狗的脸，仔细看了看，一滴鲜血从那条长舌头上流淌下来。

　　Dean马上把猎犬放开了。

　　“你又扑着了只鸽子还是怎么？”Dean皱着眉头道：“但是……那样应该会有羽毛啊。”

　　他决定出去看看，就拿着烛台到了走廊里，那一滩滩血迹在猩红色的地毯上零星分布着，并不好辨认，但是这么多的血迹证明猎犬找到的绝对不是鸽子……是一种体型很大的东西才对。

　　在走廊的一处出现了明显拖拽的痕迹，延伸到一个壁橱，通常是用来放着地板蜡扫帚备用蜡烛之类的东西，Dean隐约猜到那柜子打开会是什么光景。

　　但他没猜到里面的人……居然是叔叔。

　　那真的很难辨认了，要不是尸体的衣领上绣着Winchester家的族徽……一道致命的伤口切在颈部动脉上，既深又薄……同时身上各处都有长短深浅不规则的伤口，还没有凝固。叔叔脸上还带着极度痛苦扭曲的表情，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发出绝望的呼喊。

　　Dean手里的烛台掉到地上，熄灭了，他很难控制不去颤抖……他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摸到后面房间的门把手，那门开着，Dean几乎跌倒在屋子里。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Sam。

　　Sam也看着他，眼神既意外又显得很无辜。

　　如果不是Sam穿着的白色衬衫上遍布的血迹，Dean发现自己居然很想跑过去拥抱他。

　　Sam还拿着手术刀，明晃晃的，衬衫袖子半卷到肘部，他的两只手居然是干净的。而鲜血从Sam的胸口蔓延到衣襟，Sam理所当然的正视着Dean，仿佛那不是亲叔叔的血，而是玫瑰的汁液。

　　Dean将身后的门反锁，他的嘴唇在发抖，呼吸困难。

　　“Dean，你来了？”Sam笑了笑。

　　“你怎么能这么干，”Dean靠着门，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泪水在他眼睛里打转，上帝啊，他多希望自己还能救救Sam，他的Sam：“你怎么能……杀了叔叔？”

　　Sam的笑容消失了，他将手术刀在衬衫上蹭了蹭，漠然道：“因为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