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30、莲华旧事

　　段淮生脊背一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议论皇族秘密可是死罪，更何况传说晏王更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段淮生战战兢兢转过身，扑通一声再次跪下了，哭道：“哎哟，晏王殿下，刚才我那都是为了吓走那群人才瞎说的，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议论皇族啊！晏王殿下明鉴啊！”
　　“哦，你瞎说的？我倒是想听听你接下来想瞎说的到底什么？”凤吾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盯着段淮生，那眼神可谓是凶神恶煞。
　　“小人平时就喜欢胡编乱诌，当不得真的？”
　　“当不当真本王自会判断，你只管说就是！”
　　“这……小人还没编好，要不……下次，下次待小人编清楚故事的前因后果了再仔仔细细地跟您讲，王爷您意下如何？”
　　“本王下次没空，你只管将你今日对玉公子说的也说给本王听听便可。”
　　“这……这……”
　　“你若是结巴，那本王便割下你的舌头，到时候你再用写的写给本王看！”凤吾说着，一边附身等着段淮生如实招来，一边把手放在腰侧的佩剑上。
　　段淮生吓得一口气说完了好几句话：“小人得到消息说先皇后名叫章沁是莲华宗前宗主章林的亲妹妹入宫前和门中弟子早已私定终身！”
　　“你说什么？”凤吾大惊失色。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这……这都是小人道听途说的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既当不得真，为何要与玉公子密谈此事？”
　　“算不得密谈。小人平时就靠给别人讲一些江湖故事、朝野故事赚点银子而已。”
　　“罢了，不管真不真，不要让我知道你还说了第三遍！滚！”
　　凤吾踹了段淮生一脚，段淮生“哎呦”了一声，便捂着自己的屁股跑了。就在段淮生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之时，忽又听见凤吾喊了一声：“等等！”
　　段淮生心道不妙，但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嘻哈道：“晏王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凤吾上前两步，咄咄逼人般问道：“你可知道自己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段淮生故作努力思考的模样，道：“小人记性不好，说过了就忘了。”
　　“忘了？那本王来帮你回忆回忆。方才你说要劫色的话不如找谁来着？”
　　一听这话，段淮生双腿立马就软了。京都中谁不知道凤吾和玉公子的事，据说上次在酒楼里说了一句想试试玉公子的那人被凤吾打了之后可是躺了足足半个月呢！但段淮生是谁，他可是说的比唱的好听的人，祸从口出，自然还得靠嘴把它给咽回去！于是道：“王爷息怒！玉公子那般神仙人物，也就只有王爷您才配得上，其他人谁敢觊觎，那可是要遭神罚的！”
　　“那你把祸水往玉公子身上引，就不怕遭神罚吗？”
　　“玉公子就是神仙，什么祸水能泼得到玉公子身上啊！是小人该死，为了逃命，情急之下就搬出玉神仙乞求保佑了！”
　　“算你会说！”
　　“多谢王爷夸奖！”段淮生说着准备站起来。
　　“那咱们再来说说你在大街上说了什么吧。晏王那个混蛋，始乱终弃！是这样说的吧？”
　　闻言，段淮生还没站直的双腿就又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全身还在不停地哆嗦。“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王爷顶天立地，一言九鼎，对玉公子更是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一心一意，怎么可能始乱终弃。是小人该死，说错了话！”段淮生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给自己掌嘴。
　　“这些话你说给我听有什么用！起来！跟我去玉府把话说清楚！”凤吾说着，揪住段淮生的衣领便往玉府拖去。
　　萧恒跟了玉公子和雪丫一路，那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待玉公子刚回到玉府后，便自行散去了。萧恒猜想一会儿凤吾也会来玉府，于是干脆在玉府附近等着。
　　玉公子一进玉府，岳洪便来报：“公子，葛天回来了，和章台少主一起！”
　　“哦，他们现在何处？”
　　“在客房。”
　　“好，我这就去见见。”
　　玉公子来到客房，葛天一如既往，双手交叉负臂于胸前，倚门立定，行恣意而性沉稳，见玉公子归来，立即放下双手，敬道一声“公子！”。
　　玉公子点点头，道：“此行辛苦了！”
　　屋内有一人原本正襟危坐于客房一侧的榆木太师椅上，一盅茶水刚送到嘴边，闻声只是玉府主人回来了，连忙起身而迎。葛天和雪丫分立于玉公子两侧，雪丫水灵灵的目珠上下滚动，打量着这位落魄少主：身形劲瘦，青衣白冠，细眉凤目，颇有谦谦君子之范；腰间一把鎏金宝剑仍自熠熠生辉，邻近的一枚青玉流苏配饰却显得黯然失色，尤其是玉佩上的曾作为莲华宗少主身份象征的镶金莲纹，如今见来，竟有几分形未凋而色自萎。
　　待玉公子进屋，葛天对章台道：“这便是玉公子！”
　　章台立即单膝跪地而拜道：“在下章台，多谢玉公子相救！”
　　“章少主快请起！出手救你的人是葛天，此等大礼玉某可受不起！”
　　“若非公子宅心仁厚，葛兄仗义出手，章某恐早已命丧黄泉，公子当受这一拜！”说完，章台欲叩首谢恩，玉公子连忙将他扶起：“章少主言重了，先起来说话！”
　　言毕，章台起身，岳洪沏了新茶端进来，然后对雪丫道：“雪丫头，你玉哥哥有事情要谈，你先出去玩儿吧！”
　　于是，雪丫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众人各自入座。
　　玉公子道：“莲华宗此番变故，实在令人叹惋。如今见章少主风采依旧斐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公子大恩，章某自当铭记。只是恕章某冒昧，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章某有难的？”
　　“章兄弟不必顾虑，玉某只是偶然听闻莲华宗有变故，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有些好奇，故而打探了一番，既然得遇少主，路见不平，本当拔刀相助。只是玉某一介商人，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葛天他们帮忙了。”
　　葛天亦道：“少主不必多虑，我家公子救你，决非是想对贵宗事务横插一脚。这点我葛天可用性命担保。”
　　“葛兄言重了，承蒙诸位相救，章某自是信得过诸位的，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玉公子道：“章少主有疑虑也是应该的。玉某救助他人，除了巧合，也并非全无私心。玉某此前听到一个关于莲华宗的传闻，不知可否向章少主请教一二？”
　　章台神色稍显惊奇，道：“不知公子听到的是何传闻？”
　　“听闻二十七年前，莲华宗从一个小宗派一跃成为江湖第一门派，是因为有大祁皇帝的暗中扶持。十二年前故去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身于莲华宗。”
　　“这……”章台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实不相瞒，确实如此。曾听父亲说过，当年皇上登基不久，想暗中培养一方势力，为他个人所用，最后选择了莲华宗。为了得到彼此的信任，族中长老将我父亲的妹妹章沁，也就是我的姑姑送到皇上身边，做了皇后。而后莲华宗暗中帮助皇上铲除异己，皇上也暗中扶持莲华宗，数年之间莲华宗便成为了江湖第一门派。但十二年前，姑姑驾崩后，皇上似乎就不怎么依靠莲华宗了，但这并不影响莲华宗在江湖上的地位，于是父亲也没有再联系过皇上，近几年皇上和莲华宗更是仿佛从未有过联系一般。”
　　“皇后故去之后，皇上便对莲华宗不那么器重了。莫非，皇后之死有什么隐情？”玉公子问道。
　　“此事我也觉得蹊跷。姑姑好歹也是莲华宗的内门弟子，武功也不算差，怎会因为宫殿失火而丧命。但皇上坚持如此说法，父亲怕得罪了皇上，会连累宗门，便也没再深究了。”
　　“敢问先皇后当年进宫可是自愿的？”
　　“这……”章台显然有所犹豫。
　　“是玉卿冒昧了，”玉公子见章台有所顾虑，为了得知真相，不惜编凑了一个借口，“实不相瞒，玉某也有一位姑姑，在宫里任职时与先皇后有些交情，出宫探亲之时还提起过先皇后，十分惋惜，故而有此一问。”
　　章台闻言，果真上了道。“既如此，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听说我姑姑当年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追求她的门内弟子数不胜数，其中有一个叫墨逐英的弟子，颇受我姑姑青睐。姑姑为了他不愿意进宫，甚至逃离了天门山，在外躲藏了两年，但最终还是被族中长老找到，送进了宫里。”
　　“后来那个叫墨逐英的弟子呢？”
　　“自从姑姑逃离天门山后，那个弟子便也离开了，应该是去找我姑姑了，但最后姑姑却是被族中长老先找到，送进了宫里。”
　　“那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