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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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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尘略带潮湿和冷意的手指贴在兰因脸侧。
兰因下意识用脸蹭了下他的手指，低着头的他没注意到闻尘幽暗的眼神。
吃完饭，闻尘让他去午睡，“睡醒了送你回家。”
兰因靠在吧台上说：“你不会等会又说吃完晚饭再送我回去吧。”
“可以吗？”闻尘看着他问，眼里带着笑，有几分认真的意味。
“不可以。”兰因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进了主卧。
躺在床上，兰因举起自己的左手，看着自己的手臂伸手摁了一下，很好，没有脱妆。
大概是房间里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和安心，躺着躺着还真的睡了一小会。
醒过来一看时间，下午两点三十七。
推开门，六目相对。
“小少爷，你睡醒了。”
兰因看着王克己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在上面读出了一行字，小少爷总算和我老板在一起了。
闻尘放下手里的文件去吧台倒了杯水拿给他。
兰因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看着茶几上的文件说：“你先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王克己露出震惊的表情，兰因看了他一眼，这次在他脸上看到的字是，居然没有同居吗。
兰因想不明白，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以如此丰富生动。
闻尘把签完字的文件推给王克己，他立马回过神抓起那沓文件说：“都是些不要紧的小事，还是让闻总送你回家把，我听说最近出租车都很不安全。”
“···”兰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闻尘坚持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两个人闲聊了许多，兰因突然感觉现在这样子就好像回到了以前，让人觉得放松，也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
“蒋云艺翊的订婚宴你去吗？”
兰因解安全带的手停住了，想了一下说：“不去了吧。”
“那明天要记得过来公司，不去佘君良那边了。”
“我去你公司干什么？”
闻尘看他有点傻的样子，探身过去替他解开安全带，一时间凑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兰因身上很淡很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TE项目，你忘了自己是负责人了吗？”
因为闻尘突然的靠近，兰因一下子绷紧了后背，听到这话才有些后知后觉起来，“知道了。”
回到家，兰因看日历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号码，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淡漠，直到最后两秒才接起电话。
“因因。”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有些沙哑，透出一股浓浓的疲惫。
兰因没有接话。
“我……”
“家里情况不是很好。”
“你能不能……”
“小宝最近情况也不是很好。”
……
兰因伸手摘下自己的手串，拿在左手里绕成两圈捻着珠子，听着自己妈妈压抑着的哽咽，感觉心脏的地方有一种疼痛开始蔓延，直到整个胸腔。
“要多少？”
兰因听到自己没有语气的问句。
挂了电话，兰因把钱打到她账户里。
在寂静的房间里，他一个人沉默着坐了很久，然后毫无征兆地拿起手机砸在了墙上。
碎裂的屏幕迸出细小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兰因红了眼眶，抬手捏住了自己的脖颈，手心下是自己跳动的脉搏。
七岁以前，他没有觉得自己过得不快乐，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被冠上“私生子”的头衔，没有爸爸也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家里还有一个疼爱他的母亲。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的妈妈红着眼和他说“因因，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还小，还不太懂得这句话的意思，看到妈妈哭也跟着哭，抽抽噎噎地说：“妈妈，你不要哭了，我会听话的。”
再过了没多久，他就被送到了佘家老太爷的跟前，兰因始终记得那一天，他的妈妈穿着一条白底的碎花裙子和他挥手告别。
自此14年，他没有接到过来自他妈妈的任何讯息。
然后一直到三年前，他22岁生日的时候，在佘家老宅门外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她。
那天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兰因已经记不清了，或许都有。
他的妈妈手上牵着一个小孩，看模样六七岁，是个金发黑瞳的混血儿。
兰因找了个僻静的咖啡店，三人坐在一个角落，那个小孩有些病殃殃地，兰因妈妈让他叫哥哥，兰因像被烫到一样连忙说不用了。
那小孩看了他一眼，还是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哥哥，兰因觉得那软糯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自己心上。
时隔这么多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再称呼她，一句“妈妈”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硌得人生痛。
“因因，这是你弟弟，名字叫兰乐。”
兰因的目光落在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上，大概是这些年过得不好吧，他在心里想。
过了没多久，她有些嗫喏地开口，“你手上有没有多余的钱？你弟弟身体不好，要花的钱很多……”
兰因听到这句话时，抬眼正视着她，看清了她脸上的每一条皱纹，这已经不是他年幼时会抱着他哼摇篮曲的母亲了，也看清了她眼里的泪光和绝望。
他突然觉得很窒息，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他母亲吗？旁边那个小孩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兰因眨了眨眼，把那点酸涩逼回眼眶，他尽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平静，“银行卡号。”
他的妈妈听到这简短地四个字时，愣了一下，而后眼里迅速漫上一层红色的泪光，“因因……”
“妈妈对不起你。”
她捂着脸哽咽着哭起来，那个叫兰乐的小孩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跳下椅子凑到她跟前努力想爬到她身上。
兰因听到那小孩笨拙地安慰她，“妈妈，我会听话的。”
那一瞬间，他终究没有忍住，一颗眼泪砸在了衣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