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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全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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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季辛夷租了一条小木船,头顶虽有烈日,也不觉得灼烫,带着些微风,反而觉得刚刚好。
季辛夷先上了小木船,然后向萧慕青伸过手去,两人已经定亲,可以不必在意他人看法。
萧慕青的左手搭在他的右手上,这软绵的触感,简直不要太好,季辛夷忍不住捏了捏,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手啊!
萧慕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就喜欢轻薄人,但也没松开手。
上船后,小木船摇摇晃晃,惊得萧慕青不敢乱动,就怕掉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试探性的找到了平衡点,才敢慢慢挪到小木船的中间。
季辛夷见她坐稳后,开始轻轻摇摆船桨,小木船激荡起波浪,缓缓向前行驶着。
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闪着点点金光,湖水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荷叶下嬉戏的小鱼。
夏日微风熏然,穿枝过叶拂面而来,不似春峭寒,不同秋萧瑟,让人变得慵懒,想要躺着休憩一番。
季辛夷将船划到湖心,寻了个荷叶茂盛且无人的地方停下来,安然地躺在小船上,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总盯着我作甚?”萧慕青拨了拨旁边的荷叶,尽量让它挡住太阳。
季辛夷并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坦荡荡的说到:“你好看呀!”。
“你总是这般轻浮吗?”萧慕青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
“我可是正经人,你不能这么误会我。”
萧慕青听着他絮叨,眼睛却看向远处,一只蜻蜓突然落在她的裙摆上,她身子没敢动,手轻轻举起,抓住蜻蜓的翅膀,对着阳光拨弄蜻蜓那四下乱抓的小腿。
季辛夷慢慢爬过来,盯着正在扑腾的蜻蜓,惊叹道:“你可真是厉害!”
“可能这蜻蜓和你一样傻吧!才能被我轻而易举的抓住。”萧慕青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这么傻的人,可以求得‘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万水千山百年一心’吗?”
这算是一句表白,也是一生的承诺,萧慕青不知道怎么回应,但她也很期待这样的生活。两个女子,真的可以百年一心吗?
“呀,那里有个大莲蓬。”萧慕青指着一处道。
季辛夷并不着急现在知道肯定的答案,时间还很长,她们可以慢慢来。于是他笑着摇摇头后,顺着萧慕青的手指望去,待看到莲蓬后,快速摇着桨朝着莲蓬处划去。
小船停在莲蓬旁,萧慕青伸手去摘,摘了两个大莲蓬,然后指着另一个地方,“那里也有。”
季辛夷就又把小船划到那边去,从半人高的荷叶下穿行,摘了不少荷花和鲜嫩的莲蓬,来来去去摘了十几个,这才罢手。
撕开绵软的莲房,取出一颗颗莲子,放在萧慕青手中,萧慕青又将莲子的绿色外壳剥下,里面的肉是奶白色,去掉外面的白色薄膜与内里的绿色莲心,入口一阵清甜。
剥完一把,全部塞回给季辛夷,季辛夷吃了几颗,点头道:“很脆甜,你喜欢吃吗?”
“以前总有干不完的农活,很难有这么清闲的时候,喜欢吃莲子,更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你以后就可以自己做主,想怎么清闲就怎么清闲。”
“那岂不是要饿死?”
“怎么会,我可以养你呀。”
“养一辈子吗?”
“一辈子不够,可能还要几辈子。”
说得人羞红了脸,听的人心怦怦直跳。
“没想到你还这么贪心。”
季辛夷回以开怀大笑,山好水好天气好,人更好。
萧慕青捡起旁边的桨,轻轻拍打了几下水面,溅起的水花直接糊了季辛夷一脸。
季辛夷看她肆无忌惮的笑着,却是一脸宠溺,抬起右手,准备伸手拿衣袖擦脸,谁知道萧慕青的动作更快,直接掏出手帕帮他擦干净水渍,扑面而来的馨香,直接让他愣住,心脏好像忘记跳动。
两人又继续划船,摘了一大把莲蓬,不过没有把里面的莲子扣出来,准备让萧慕青给家里人带回去。
对于萧家人,季辛夷真心实意把他们当作家人,即便是有些人以前对萧慕青比较苛责,季辛夷对他们还是心存善意,毕竟这个地方的生活水平实在是太低,无法要求他们讲究精神文明,只有条件好起来,万事才不会斤斤计较。
就在小船快要靠岸时,季辛夷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一支金钗,小心翼翼的将其插入萧慕青的发中,这支金钗是在季长清遗留的嫁妆中挑选的,季辛夷一眼就相中,觉得萧慕青带着肯定好看,季青黛难得称赞他眼光好,果不其然,这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娘子。
而萧慕青也在此时,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季辛夷,几次见面,都没看见他佩戴过荷包。
“这是你亲手绣的吗?”
“毕竟我囊中羞涩,只能动手做一个。”
“这是你的心意,多少银子都买不到。”
“以后可不许向其他娘子如此说话,更不能随意与其他娘子互赠物品。”
发钗与荷包都属于定情之物,特别是女子亲手绣制的荷包,直接可以表达自己的爱慕与牵挂之意。本来萧慕青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荷包送出,但现在看来,季辛夷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深意,反而让她松了口气,不然对方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全听你的。”傻乎乎的回答着,把荷包仔细放入怀中。
每个县衙除了掌控全局的县令,县令下还辖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但县令的职责却很多,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平决狱讼、实户口、征赋税、均差役、治安维持、兴建学校等。
对于赋税这等大事,朝廷管控也十分严格,由县令全权负责征收所在县的赋税。征赋税是非常重要的考核指标,县令在任期的三年内,都足额足缴,职位就能上升一个等级。反之,就会被下放到更差的地方去。
董家承自上任以来,第一次面对夏收,虽然只行使监督权,不需要挨家挨户去催。但他并没有忘记老师的话,时刻监督着整个永乐县的税收情况。
为了确保税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他决定去各个村子里转一转。
董家承一行人来到了小溪村,这是粮产最高的村庄之一,丁口也排在永乐县的前几位,历年以来,这里都是永乐县的税收大户,马虎不得。
所以,他们一行人穿着常服,骑着骡子,在手下吏员的带领下,来到了看似普通的村子。
“大人,您瞧,前面便是小溪村了!”
带领他们前来的,是管理小溪村的吏员陈洪海,不过才三十好几岁,已经有了沧桑感。看到这么年轻的县令大人,以后定是前程无忧,言语间便有些讨好的意味。
“小溪村土地近两千亩,人口一百零二户,里长为杨升,是这里的大户,小溪村有四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家的。由于小溪村的上村口和下村口都有河流经过,浇灌很是方便,所以产粮向来比较高。”
“今年哪家的收成最好?哪家收成突出呢?”
“要说收成好,肯定是杨升家,毕竟他家种植得多。要说突出的话,当属季家,这季家二郎到村里落户不久,刚好赶上种植早稻。”
“哦?比那几家种植大户收成还突出?”董家承似笑非笑,只听说二郎的鱼养得好,难道还有种植水稻的本事。
“是呀,都没想到他种植水稻的本事这般好。”
“那这季家二郎为何不是收成最好的?”
“因为他家有上百亩稻田,但只种了二十亩,平均下来收成就不是很高。”
“纳税可存在问题?”
“还真没有,他家每亩稻田收成四百多市斤呢!完全可以冲抵其他未种植的稻田。”
“这么多?”饶是董家承见多识广,也没料到会这么多。
“可不止哟,他还弄出个稻田养鱼,每亩收成居然达到了五百多市斤,只是这种稻养鱼的方式还没推广,为避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给他报的四百多市斤。”
“算你明白事理。”
陈洪海嘿嘿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他可是知道季辛夷的身份。
本朝承袭前朝制,四家为邻,五邻为保,百户为里,故有里正、户长和乡书手,他们的工作就是替官府督催赋税,如果催税不齐,还要代为垫赔。因此,很多中小地主常常因担任里正、户长服差役时,垫赔赋税而倾家荡产。
县衙这群人装作收粮的粮商,赶着几辆骡车,进村的道路不比外面的主路,坑洼不平,所以速度颇为缓慢。董家承瞧着眼前一片收割完毕的稻田,闻着这稻谷的香味,不由得有些陶醉,粮食就是保命的东西。
来到村中的打谷地,一袋袋晾干晒好的稻谷,堆积如山,一群人正不断地排队称着重量。
“起,起……”胳臂粗的黄花梨木秤杆,带有兽头图案的石头秤砣,四个壮汉分列两头,粗大铁钩子勾起满满一筐稻谷,随着一个老汉的声音,在两个衙役都监督下,开始起身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