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守暖阳》萧九尘

11、你敢娶我吗

　　萧老太爷平时不会起这么早，但今日情况特殊，他作为萧家的掌家人，如果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他也无脸下去见列祖列宗。

　　“萧老太爷！”季辛夷见他坐在主坐位置上，恭恭敬敬行了礼。不管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是萧慕青的长辈，都值得季辛夷尊敬。

　　“萧家郎君，我且问你，你昨日为何要答应替我萧家还钱？”

　　姐姐果然猜得没错，这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弄不好就不会收他的银子，还会节外生枝。虽然自己是为了萧慕青，但却不能宣出于口。

　　“萧家娘子之前在小子这里买过鱼，说后面有鱼贱卖还请送过来，家里老人爱吃鱼，昨日小子才会出现在萧家门口。”

　　说完顿了顿，继续说到：“看到他们要打死萧家三叔，情急之下才说帮忙还钱，小子只是个养鱼的，并没有多少银钱，能凑齐六十两完全是连夜找县里的亲戚借的。所以小子希望这钱是借给萧家，萧老太爷能给我写个借条。”

　　买鱼的事情，萧老太爷是清楚的，他也爱吃这鱼，并没觉得萧慕青是自主主张。虽然萧家衰败了，但萧老太爷的骨气还是有的，如果是莫名其妙给他们六十两，即便是用来救命，他也是万万不敢收。
　　但如果是借，则意义不同，可以慢慢还，这么大的家族，总是能还上，萧老太爷还在乎脸面，不想被别人说是施舍。而且还有个在府州进学的孙子，若是哪日高中被这事要挟，那必定坏大事！

　　“老大家的，去把你家三郎叫过来。”

　　萧家由萧老太爷与萧老太太管家，他们生了三子一女。萧老大有两子一女，分别是萧慕玦、萧慕青、萧慕瑾；萧老二有一子一女，分别是萧慕珂、萧慕悠；萧老三也就是萧慕青的姑姑，有三子两女；而萧老四因为是老幺，也因为聘礼钱一直没凑齐，拖到现在未娶妻。

　　“翁翁，您找我？”萧慕瑾从外面跑进来。

　　“你去给季家郎君拟写一份借款书。”萧慕瑾虽然未考取功名，但小时候也是上过学堂的，前不久才找到事情做，在镇上一家杂货铺子做账房先生，不需要坐堂，三日去一次就行。

　　“诶。”说完又跑开了。

　　对于萧家大房来说，有人借钱，萧慕青就不需要嫁给钱地主做妾，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对于普通父母来说，宁愿自己的女儿嫁得差一些，也不愿意她去做妾，那和卖女儿并无区别，直接买断关系，以后女儿便是别家的人，妾的地位非常低，与一般下人无异。

　　一盏茶的功夫，萧慕瑾拿着两张纸过来，双方签字画押完成。季辛夷将一张借条折叠好放入怀中，又拿出一个小布包。

　　“萧老太爷，你点点。”

　　萧老太爷看了眼萧老大，自己没有动，萧老大清点了银钱，不多不少，刚好六十两。

　　当他们走出屋外时，齐老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季兄弟，你莫不是戏耍我们？”

　　“齐老大说哪里的话，九十两可不是小数目，总要与萧家商讨清楚不是。”

　　“那现在商讨清楚了吗？”

　　“还请齐老大把欠条拿出来。”未等季辛夷回答，萧老大直接插话，他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想早点了结此事。而且钱家管事和媒婆还盯着这边，别又闹出其他闲言碎语。

　　齐老大从怀里取出欠条递给萧老大，萧老大递给旁边的萧老四，萧老四来回仔细看了后，确认是自己签的欠条，便点了点头，萧老大才把银钱递给齐老大。

　　齐老大确认有九十两后，便挥了挥手喊道：“人钱两讫。”

　　这次的钱要得顺利，也没闹出什么事儿，便高兴的带着人离开了萧家院子。

　　钱家管事见无法胁迫萧慕青出嫁，便推搡着跟前的媒婆上去提亲，媒婆本来就不想掺和这类污糟事，虽然自己是私媒，但也是正经的职业媒人，说媒也是讲究原则的，奈何钱家势大，出的媒人钱也高。

　　只能硬着头皮向萧家提亲，媒婆张嘴果然非同凡响，把那钱员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要不是老头子纳妾，估计整个萧家村都得动心。

　　季辛夷拿不准萧家的态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悔，又答应钱家的提亲，便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磨蹭着就是不走。

　　不说萧家正在气头上，莫名其妙赔了九十两出去，就钱家使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威逼利诱，也让他们没了好脾气，奈何这钱员外是形势户，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得罪的，只能委婉拒绝这门亲事，却不能恶语相向。

　　看着最终的结果，季辛夷居然松了口气，也没驾牛车，而是牵着牛慢悠悠往村外走去。

　　“季家郎君不是最讲究规矩吗？怎么悄悄就走了。”萧慕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季辛夷疑惑的转身，不好意思的回答的：“我并非不打招呼就离开，只是看你们家乱成一糟，就不好过多打扰了。”

　　“哦？那你借完钱为何又不立马离开呢？”

　　“我想知道结果。”

　　“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甚为满意。”都有些得意了，嘴角上扬。

　　“季辛夷，你想过以后吗？”萧慕青收起了刚刚的调笑，突然变得认真。

　　“没想过，顺其自然吧。”好像知道她在问什么一样。

　　“那你敢娶我吗？”终于问出想了一晚上的问题。

　　“敢呀！”笑得一脸和煦，就像远处升起的太阳，如同回答早食吃什么一样，又如同回答性命攸关之事，或轻或重。

　　娶她，不仅能满足自己那不敢言说的小心思，还能帮她离开那个枷锁沉重的家，不至于成为家庭的牺牲者。

　　大不了萧慕青以后有了心仪之人，他们俩和离，本朝对和离的女子还是比较宽容。想到这里，他又抑郁了，不和离可好？

　　季辛夷突然转身爬上牛车，看牛车的方向并不是小溪村。

　　“你要做什么去？”

　　“我去县城里找姐姐来提亲。”说着就驾着牛车往县城去了，怕那钱员外又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哎！怎么会有人这么傻？”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跑远了的季辛夷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按照本朝的规定，男子在十五岁，女子在十三岁，便可谈婚论嫁。当前季辛夷十七岁，已是适婚的年纪，媒人可以找他说亲。而萧慕青十八岁，因为前期没有准备好嫁奁，以至于超龄多年还未嫁出去。

　　虽然季辛夷与萧慕青已经熟识，但碍于这里严苛的伦理习俗，必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通过媒人来撮合，不能随意定下亲事，那会有损名声，被人瞧不起。

　　因此，季辛夷想要顺利将萧慕青娶回家，还得先给找父母安排，但自己的母亲已经离世，和父亲也脱离了关系，只能先找季青黛说明实情，必须经她点头，这门亲事才有可能成。

　　一个多时辰后，季辛夷出现在了季青黛面前，季青黛才起床，还在对镜贴黄花。

　　“你不是一大早就走了吗？”季青黛瞥了他一眼。

　　“我又有事情求姐姐。”态度可谓是非常好。

　　“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季青黛压着心中那口气，早上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现在急匆匆跑回来，估计又是为了别人的事情。

　　“我想姐姐替我求亲。”说完还悄悄瞄了季青黛几眼，十分谨慎。

　　季青黛“嗖”的一下抬起头，对着身后的下人说到：“都下去，把房门关上，谁都不许靠近，不然就乱棍打死。”

　　“是！”下人陆续离去，连院子打扫清洁的人也被贴身丫鬟唤走。

　　季辛夷此时已经有些战战兢兢了，站着完全不敢说话，她没想到季青黛凶起来是真的吓人。

　　“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季青黛现在不是气，是要炸了，她单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知道。”害怕还是走了过去，拉下季青黛的手，然后双手轻柔她的太阳穴。

　　“你知道还敢这样想？现在是没人管得住你了吗？我看你是诚心想气死我！”

　　“姐姐，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

　　“我的身份，是没办法正常娶妻的！”只有这样才能降低季青黛的抵触心理。

　　“对方是哪里人？”果不其然，季青黛慢慢冷静下来了，本朝有男子三十必须娶妻的要求，到时候媒人会强制性安排，也许成亲能给季辛夷的身份带来转机。

　　“是香茗镇萧家村的萧家。”

　　“那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嗯！”

　　“那六十两银子是给她家带过去的？”

　　“嗯！”

　　“人信得过吗？”

　　“嗯！”

　　“你是狗吗？问一句答一声。”季青黛简直要愁死。

　　“姐姐你不能侮辱人。”

　　“那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季辛夷只能从见到萧慕青开始说起，然后到他要娶萧慕青，听完这些，季青黛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他。

　　“两个女子之间能有感情吗？”

　　“可能有的吧！”

　　“有？那还不赶快，你呀！我是拿你真的没办法。”没有感情，能帮季辛夷隐瞒身份就很好，有感情就更好。季青黛已经想好了，没有感情也要撮合出感情来，“来人，来人！”

　　“大娘子。”贴身丫鬟匆忙跑过来。

　　“去把王媒婆叫过来。”

　　“是！”丫鬟有匆忙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