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守暖阳》萧九尘

10、不会让你有事

　　不管季辛夷能不能帮忙还钱，齐老大都有些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不怕沾惹是非，还敢站出来说话，可见有些胆识。听说有户姓王的人家，到处宣传要与这萧家大娘子定亲，到现在也没见着个人影，估计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我现在手中没有那么多现钱，你能不能宽限我一日？”现在只能去找姐姐借钱，救命要紧，以后再慢慢还给她吧。

　　听到季辛夷说要帮萧家还钱，萧慕青停了脚步，不再是面如死灰，脸上有了其他表情，是担忧，是疑惑，更是震惊。而萧家其他人脸上则是惊喜，貌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这种表情在其他人看来是不要脸。

　　“今日已是最后期限，要么立刻还钱，要么就把这房子拿来抵押，统统收拾东西滚出去。如果萧家觉得萧老四拖累他们，我们也可以现在就打死他，只需要萧家说句话。”

　　听到要拖延还款时间，齐老大就怕出现变故，收不到钱遭殃的还是自己。

　　“本朝对于赌博，管理甚为严格，君上还特别制定了相关惩治律法，凡在京都赌博者一律处斩，京都以外犯赌博罪的一律发配充军，若藏匿赌徒之人与赌徒同罪。如果真的闹出人命，萧家誓死不会罢休，闹到公堂上对谁都不好，还望阁下斟酌一二。”

　　前朝末期，天下大乱，盗贼四起，赌风日盛，民不聊生。本朝新帝对赌博深恶痛绝，在立国之初，便制定的管理法典，其中对禁赌有明确的律文。在实际的处罚中，甚至超过了律文限制，处罚之重可谓空前绝后，对于赌博的打击是最严厉的。

　　其实，齐老大并不想闹出人命，赌坊只是让他这几日把欠款收回来，只要有人能还上钱，谁还都一样。而赌坊管事与钱员外的腌臜事，也与他无关，他不想节外生枝，也愿意卖这个人情给季辛夷。

　　“季家郎君，我信你一回，明日早上我便过来取钱，到时候再没钱还，就没有任何人情可讲，还请你说到做到。”

　　“那就多谢了。”

　　齐老大齐刷刷的带人来，又齐刷刷的带人走了，他不是对季辛夷放心，而是萧家这么大的家族，还能跑了不成。

　　而钱家管事只当季辛夷是在拖延时间，并不认为他能还上这么多银钱，但也怕生变故，决定明日直接带着媒婆上门。看热闹村民们，见主人公都走了，也都慢慢散去。

　　季辛夷朝着萧慕青走过去，只是说了句：“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完转身取下牛车上的鱼桶，未等萧慕青说什么便驾着牛车就走了。

　　他现在需要赶紧去县城里，到时辰关了城门，没进到城可就要误大事了。

　　而萧慕青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右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季二郎，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萧家虽然家族庞大，但内里已经被掏空，还有个在州府上学的孙子，萧慕青早有听从安排的意识，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可季辛夷让她看到的生命的曙光，看到了往后余生的希望。

　　“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原来只是个卖鱼的小贩？”萧二婶毫无顾忌的说着。

　　“胡咧咧撒呢，是不是又欠收拾了！”萧二叔低声吼到。

　　“我又没胡说，这人和我们有撒区别，可能还不如我们呢！我说大娘就该嫁到钱员外家去，至少还有丰厚的彩礼，还不要嫁奁。”以后家里有困难，还能让她补贴家里，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这次萧二叔没有反驳她，毕竟她说的是事实，对于好吃懒做的自己来说，有银子才能享福。虽然他从来没想过卖侄女，但也想过好日子不是。

　　萧慕青听着一阵心寒，她知道，萧家肯定也有其他人这么想。虽然萧老大与柳氏有一肚子疑问，但她暂时没有心思应付他们，早早就躺下了，也不知道那人到哪里了。

　　季辛夷快牛加鞭，终于在城门关闭前的一刻钟进了县城，还好当初舍得花钱，买了一头壮实的牛，要是老牛，这么跑得累死在半路上。

　　到了县衙后门，季辛夷敲了敲门，门房开门看到他，有些诧异：“二郎君来了。”

　　平时很少登门的季家二郎君，这么晚过来，怕是有什么急事，马上招呼小厮去通知大娘子。

　　“姐姐和姐夫在家吗？”

　　“回二郎君，只有大娘子在家。”

　　正说着，就看见季青黛急忙忙朝这边走过来。

　　“姐姐和小外甥最近可好？”

　　“我们倒是好得很，你这大晚上过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

　　“还真有事情需要姐姐帮忙，不过先容我喝口水，嗓子都要冒烟了。”

　　“你真是要急死我。”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拉着他往前厅去。

　　“可是用过晚膳？”季青黛温柔的问着。

　　“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季辛夷有些臊得慌，忙把脸别过去。

　　“和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转头让身边的贴身丫鬟叫厨房做点吃的，手上还不忘给季辛夷倒茶。

　　季辛夷两口喝完，自己又拿过水壶给杯子里满上，连续喝了好几杯，嗓子才缓过来，整个人都舒畅了。

　　“去村里呆了几天，越发没规矩了。”季青黛嗔怪到。

　　“那不是姐姐让我别不好意思的嘛。”

　　季辛夷去了村里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以前在程家特别阴郁，话少，与谁都不亲近，现在反而容易亲近人，这也是好事。

　　厨房做了几个菜，陆续上桌。

　　“姐姐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说着还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季辛夷的嘴角，“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的确有些饿了。”

　　“对了，你刚刚要给我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季辛夷放下筷子，自己拿手帕擦拭了嘴巴，认真的说到：“姐姐，我想找你借点银钱，放心，我很快就能还给你。”

　　“这是什么话，缺钱你拿去用就是，说什么还不还。”

　　“我又不是没能力赚钱，赚到钱自然要还你的，不然我就不借。”季辛夷也来劲儿了。

　　“行行行，你想还就还吧，还上脾气了！说吧，要多少？”

　　“要六十两，成吗？”自己的三十贯还是别动吧，担心有急用，而且回小溪村取银钱又浪费时间，等后面一起还给姐姐。

　　“季家的祖宗，哪有不成的，说起来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季辛夷不想隐瞒，就把今日之事和盘而出。

　　季青黛沉思了一下，说到：“救人命的事情我不反对，但你最好让萧家立欠款字据，不然会让萧家觉得你另有图谋，也容易让她们攀扯上你。”

　　另有图谋？那我想谋取萧慕青，他们会干吗？萧慕青也会觉得自己哪里不正常吧，以后怕是都得躲着自己。

　　“还是姐姐考虑得周全。”

　　季辛夷今晚宿在了季青黛家，现在也没办法出城。第二日早早起床出发，城门五更三点开启，六更天时已经带着银子，驾着牛车出城了。

　　这晚，萧慕青并没完全睡着，她从担心自己，变成了担心季辛夷，怕他没进到城，怕他露宿城外，更怕他走夜路。

　　季辛夷驾着牛车到萧家村路口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瞬间活跃起来，暖洋洋的。盛夏的早晨露水重，也不知道萧慕青在这里等了多久，头发上已经积起串串水珠。

　　“这么早出来做什么？如果我晚到，岂不是要久等！”季辛夷从牛车上下来，走到萧慕青面前说到。

　　“在家也无事请，而且我知道你不会晚到。”

　　“放心吧，银子都解决了，你四叔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

　　“季辛夷，谢谢你。”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季辛夷举着手一脸正气的说到，就差没把那民族大义的姿势给比划出来。

　　萧慕青被他逗笑了，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样平凡的早晨，一点也不平凡，有芳香的青草，有清澈的河溪，有新鲜的空气，更有在意的人，这样的生活谁不想天天拥有呢？

　　两人并没有一起进村子，而且前后脚进去的。齐老大已经带人到了，钱家管事也到了，身后还跟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但衣着整洁，头戴冠子，最显眼的是她手中撑着的一把伞，这大清早又没下雨，撑着伞是要挡露水吗？

　　“季兄弟，可算是来了，让我一阵好等。”

　　要不是昨天看他们离去，季辛夷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蹲守在这里，自己天没亮就往这边赶，还是落在他们后面。

　　“这位大哥，昨日情况比较紧急，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不敢当，我姓齐，叫我齐老大就行。”

　　“齐老大，还得再请你稍等我一下，我和萧老太爷有事情商量。”

　　“那你别耽搁太久，兄弟们等着也辛苦。”

　　季辛夷没有与他多废话，转身进了萧家的堂屋，这是他第一次进萧家的屋内，这堂屋应该是多年前传下来的，有一些古色古香的韵味，但装修略显陈旧，没有一样新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