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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   公孙佑眉头一皱道:“侍卫如此不懂事,怎的容人在储君下处争吵!”
      回头唤进一名侍卫询问,侍卫回道:“刚来的这伙人甚是无理,店家说没有空房了,那伙人却非要我们腾几间房出来,我们不肯,他们竟不依不饶的,这才吵起来了。”
      这间客栈本就不大,为确保储君安全,公孙佑已吩咐将整间客栈包下了,谁这么不长眼,非要入住?
      “告诉他们,这里住的是官差,请他们别处安歇罢。”公孙佑不耐烦道。侍卫出去了。
      公孙燕见华莠看完了信,便跪坐到他身旁,轻挽云袖,将盘盏上的盖子一一揭去,放入侍女手中托盘上,轻声道:“储君请用罢,一会儿又凉了。”
      华莠不惯这么被人照料,浑身不自在,满心想让她去旁边桌上自吃,又怕一句话不对又招下她的眼泪来,只得忍耐地拾起著,味同嚼蜡地吃了一口。
      公孙佑两头受气了这半日,可算安下心来,刚拿起箸,侍卫又进来了,低声禀报:“那人求见大人。”
      公孙佑脸一沉,将箸往案上一放,不可思议地瞪着侍卫。什么人啊这般没眼色?一听是官家人,他还来劲了?还能不能让储君消消停停用个饭了!
      “让他进来吧。”华莠放下箸,开了口。
      这人听说是官差反要求见,必不寻常。
      很快一身穿大氅头戴帽兜之人在两名侍卫簇拥下走进来,华莠抬头,两人一照面,皆愣住了。
      “华莠?”
      “唯姜?”
      来人正是身着男装的齐唯姜。
      华莠一阵欣喜,连忙起身,将唯姜让到自己案前坐下。
      “你缘何到了此处?”华莠打量着推掉帽兜风尘仆仆的唯姜,“可打探到什么信息?”
      唯姜见到华莠也甚是欣悦,她寻找周宓一事,只有华莠知晓,正好有事要与他商讨。
      “我是追寻信息来到此处的。”她从袖中摸出一块绢帛递给华莠,华莠展开,仔细观瞧。
      公孙佑听得储君叫唯姜,想了半晌方反应过来,这是先储君夫人啊,不是回齐国了么?怎么在这出现了?
      公孙燕却不知此人是谁,一听声音是个娇滴滴的女声,且竟敢直呼储君名诲,再看两人神态也甚是熟稔亲切,不由心里早已沁了一坛醋在那里。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储君梦中呼唤的名字,似是“子君”类的发音,不知是不是这女子的表字。看那人容颜,虽着男装,亦有着闭月羞花之态,样貌真真是个拔尖的,一时心里又酸又忧,没了主意。
      俄尔又一转念,自己是国君的义女,乃国君夫妇选中的未来储君夫人,这人便是储君的心头好,将来迎进来亦得屈居自己之下,作个偏室罢了。
      想到此心下稍安,虽眼见着自己心仪的夫君一心关注着别的女子,心痛得芳心欲碎,还是咬紧牙关,拿出正室的风范,亲自斟了一碗茶,命侍女奉给唯姜,自己又悄悄往华莠身边靠了靠。
      只是那二人只专注于绢帛,全未留意到她这些戏码。
      只见绢帛上只寥寥几字:“有要事,不知何日能归。”
      华莠不识得周宓笔迹,问唯姜:“这是?”
      唯姜道:“这是从他在吕国的住处找到的,是他亲笔,我揣度是写与我的,却因事情紧急,未能送出来。”
      “如此说来,他可能活着?”
      “必定未死。”
      “如何得知?”
      “我将他的坟墓掘了,里面埋的不是他。”
      华莠无语地瞪视着唯姜。扒坟验尸?不愧是齐唯姜,行事从来这般不同凡响!
      旁边那两兄妹吓得同时一抖。公孙燕在心里哀叹一声:我可不想与这般心狠手辣的偏室共处……
      唯姜收起绢帛,瞧了瞧那三人,见华莠说话并不避诲,应是无须防备,便对华莠道:
      “我将吕国都城寻了个遍,并无半点他的影子,想来他所说的要事,是需离了都城办理,是以我派人在京城外四处寻访,通过对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对比筛选,我选择了这个方向,沿着别人所说的一伙奇怪的人的足迹一路追寻,可是却一直未见到那伙人的身影。我们在这一带转了十来日了,毫无进展,描述了他的容貌,也竟无一人见过。”
      唯姜一对漂亮的凤眼饱含忧思望着华莠,一向不知困难为何物的她,也不禁有些无奈与愁闷了。
      见唯姜这般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真算得上女中丈夫了,华莠不由心下甚是佩服。
      华莠忽然又心中一动,唯姜生性孤傲,目下无尘,放眼这天下,也没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可为周宓,竟这般不顾劳苦,尽心尽力,难不成……
      有外人在,华莠也不便探问,此时方为公孙佑等作了引见。那三人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忙都起身见了礼。
      公孙佑道:“夫人旅途劳顿,尚未用膳罢?若不见弃,便与储君一起如何?”
      唯姜骑马走了一日,早已疲累,天黑了才寻到这一家客栈,又偏说客满不给住。唯姜听说是官差,心想少不得露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梁国境内无论官员差役,听得先储君夫人在此,还能不给让间客房不成?
      不想意外之喜,竟然遇到华莠,唯姜此刻又累又饿,自是点头允了。
      公孙佑忙回头吩咐店家再添几道菜。公孙燕听说原来这是先储君夫人,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露出笑脸,愈发热情相待。
      华莠命人将自己住的大房间腾出来让给唯姜——知她一向奢靡惯的,自己另住他室,又让侍卫给唯姜的侍卫让出几间房,一时外面一通忙乱。
      待房间都安置妥当了,室内也散了席,两位女子各自回房,公孙佑与御医服侍着储君服了药,这才各自歇下。
      华莠尚有事情想对唯姜说,又不便请过来,室内孤男寡女不合礼制,便披了件厚衣,来到外面。
      院内夜凉如水,冷风吹得他浑身一紧。侍卫忙跑回房拿来大氅替他披上。华莠拢紧衣襟,抬头望着夜空。
      天上繁星满天,并无月光,银河如一条玉带,横贯中天,清冷的气息令人莫名的心胸开阔。华莠长吸了口气,猛的想起联军时期,他起程去烧齐军粮草前的那个雪夜来。
      那夜比现下要冷得多,可留在他记忆里的却是温暖无比的一幅画面,那漫天飘洒的雪花固然曼妙,更因有比美景更曼妙的人陪在身边,宋陨的眉眼,呼吸,一颦一笑,皆在他伸手可及处。
      于他而言,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啊!
      华莠怅望着天空,心里因回忆往昔而暖着,又因眼下的孤寂而寒凉着。
      身后房门一响,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华莠回头一瞧,唯姜穿戴得严严实实地走过来,“我虽在吕国,也听闻你作了储君,却因何到了此处?”
      唯姜问着,与穿着男装的芙蓉走到院中一处简易亭台处,芙蓉将个织锦垫褥铺陈好,请唯姜坐了。
      华莠踱过去,并未入亭,抱了臂靠在亭柱上,将宋梁两国的战事情况略讲了讲。
      亭角外悬挂着两盏灯笼,在夜风里摇曳着,投下微弱的斑驳光影。
      唯姜有些出神地盯着那光影,半晌方道:“当年宋陨为我讲学时,我们如何料得到,日后你二人会刀兵相向,我历尽千辛寻找一个不知是否还会再见之人。当真世事弄人。”
      华莠被她说得愈发心中百味杂陈,亦感觉唯姜的性子似乎变了些,她以前可不会这般嗟嘘感叹的。
      “周宓若只是去办理要事,吕国宫中为何要宣称他已死了呢?还埋了具假尸,是不想人知道他行踪?看来他所做之事甚是隐密啊。”华莠甚是想不通这一点。
      唯姜轻蹙着蛾眉:“可是在吕国,未打探到任何隐密事件,也不知周宓所做之事,是否为着吕君。”
      “人你还要找么?”
      “当然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唯姜声音笃定。
      “唯姜”,华莠偏头扫了她一眼,“周国被你父君所灭,周宓视齐人为死敌,你为何这般尽心尽力寻找他?”
      唯姜微微一怔,稍许轻声道:“他是我侍卫长,无故失踪,我不该寻他么?”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为你提供两个线索,”华莠直起身,负着手,转移了话题,“你言道没有一人见过周宓样貌的人,我有个猜想:他或许易了容。当年他在齐国作吕卫仆侍时,便是以假面示人的,我与宋陨都被他骗过。”
      “易容?易成何种样子?”唯姜猛的立起身,一对丹凤瞬也不瞬地盯着华莠。
      “很丑的样子,你即便与他面对面,也断不会想看第二眼。”
      黑暗里唯姜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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