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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唯姜目的达成,欣然提笔给父王写了封信。华莠一瞧,只见写道:梁宋既已开战,父王不妨退兵,隔岸观火,待两败俱伤,再伺机而动。
      华莠剑眉微敛,指着书信瞟了唯姜一眼道:“果然还是父女连心,虽是受我之托,但这口吻也未免太过吃里扒外了些罢?”
      唯姜淡然扫了他一眼。
      “齐国乃我母国,梁国乃我夫国,宋陨我亦不想伤,你们要开战,我有何办法?本宫坐山观虎斗,你们各凭本事罢。”
      说罢将笔掷于案上,又道:“其实有何好打的?这天下局势,一目了然:我父王占据江南富庶之地,便不北上,依旧可衣食无忧,江山万年长。江北便是成为一国,亦不过与我父王隔江而峙,想吞了大齐也是做白日梦。你们争来抢去,有何趣味?何如我弄个园子,满眼芳菲美色,好多着呢。”
      华莠惊诧唯姜对战局竟有这般清醒认识,赞赏之余,又忍不住讥诮她道:“只是若无男人打下一片净土,你那园子建在何处呢?”
      唯姜俏目将他一翻:“你们若不打仗,这天下处处是净土。”
      华莠这个无辜啊,这仗是我要打的么?
      “你这话,该对你父王说去。”
      虽被唯姜夹枪带棒地一通抢白,信终究是到手了,连同一封唯姜即将回母国的私信,一并快马加鞭送往齐国。
      唯姜与芍药芙蓉换了男装,又变回了少年时期的哑子状态,带着十数护卫,与华莠的大军一齐上了路。
      梁国的国书与唯姜的家信果然奏效,第三日,齐国撤兵了。
      齐军一走,宋军驻军将领马上前来拜会求见,华莠将之请进来一瞧,竟是卫咸。
      华莠眼中露出笑意,心中甚是舒坦:宋陨果然与他心意相通,河曲的驻军都派了联军时的将领。
      卫咸再见华莠,甚是恭敬与亲近,这可是救了他两次性命的恩人。
      华莠叫来张哼,给两人作了介绍,“我离开后,将由副将张哼带领梁军驻守此处,你二人要守望相助,共同密切关注齐军动向,彼此之间切不可擅动干戈。”
      “请大司马放心,”卫咸一抱拳,“君主亦是如此嘱托末将的,我们的敌人,是齐军。”
      河曲离天江甚近,若齐军渡江入侵,这里是迎击的第一战场,是以宋陨与华莠各派五千兵马驻守此处,两军营盘相距不过十里,非为相抗,而为合力迎敌。
      这便是宋陨所说的:你想逼退齐军,我可助你。
      只要宋梁联手,齐军必有所忌惮。
      华莠离开河曲时,心中颇为放心,张哼原是他上司,后为他部下,算得上是心腹,为人老成持重,又参加过联军,与对面的宋军曾是战友,情意深厚,必能知他这番苦心,完成好重托。
      华莠将五千兵力尽数留在河曲,自己只带着十石等十余亲卫,并唯姜及护卫十余人,回返途中拐入吕国境内,受父君所托,去见吕君。
      梁宋开战,梁国需要清楚吕国的态度。
      见到华莠,吕君一如既往地温厚热情,赞誉有加,在宫中设宴,盛情款待华莠一行。
      谈及战事时,吕君满面愁情喟叹道:“不想江北战事又起,实是世事无常。梁君与宋君皆是我老友,既然两位有纷争需武力解决,我自是不偏不倚,两不相帮,只期待两国早日化干戈为玉帛,届时,我请两位老友痛饮!”
      两不相帮,这正是华莠想要的,他不希望他与宋陨之间的事务,有外人插手。
      吕卫与华莠有缘,正巧从封地回都,自是欢天喜地前来相陪。酒宴上菜过五味后,华莠又悄问他:“最近有无看到周宓?”
      吕卫眯了眼觑着他:“野陌兄,你怎的每次见着我都要问那些不相干的人?”眼神儿里略带了些委屈,“倒像比关心我都多些。”
      华莠微微一愣,细一回想还真是如此,心下暗想:还不是因你身边秘密太多而你不自知?只得掩饰地一笑道:“周宓也算我军中故人,是以问问。你可曾婚娶了?”
      吕卫一愣,好半天方反应过来华莠这是被他逼得聊闲天关心自己呢,一时哭笑不得。
      “当然不曾,我若娶亲,必定请你和子珺兄前来喝喜酒!——说到子珺兄,我妹子对他甚是有些情意,他竟一无所动,哎,可惜。”
      说罢颇惋惜地摇了摇头。
      华莠想解释那日梅园里他妹子见着的并非宋陨,可这么一来势必得说起当时他与宋陨偷溜出去逛街之事,又得引起一番盘问。华莠怕惹火烧身,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吕卫身子一倾,靠向华莠笑道:“野陌兄,我妹子长得很好看的,你可有意?”
      华莠吓得向旁一躲身子,哎呦喂,自己这闲聊的话题选得太糟,终究还是惹火上身了!
      吕卫一见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泄气地收起媒婆之心,小声嘀咕道:“我就是想跟你或子珺兄做个姻亲,都这么不给面子。”
      华莠道:“可惜我没有妹子,不然咱们一样可以做姻亲。”
      吕卫失望地叹口气,突然道:“战场中结下的情谊,自是非比寻常,是以说来你别难过——周宓已经死了。”
      “死了?”华莠大惊,“如何死的?”
      按唯姜的说法,周宓离开梁国不过月余,如何便死了?
      “周宓从联军回国后任了宫中阶前侍卫的队长,不过我瞧着他也不常在宫中。这次我从封地回宫,听闻又在选队长,我一问,方知是周宓死了,在选继任。我当时也甚是纳闷,便问了父君,父君说周宓因身体不适,告了几日病假,不想几日后竟被人发现病死在房中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华莠不由得心中百味杂陈。周宓也算名噪一时的君王之子,身世坎坷也罢了,竟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委实令人难以接受。
      只是这死法也太过离奇了。
      吕卫与周宓并无深交,是以没有太多感触,倒是对梁宋开战甚是纠结:“野陌兄,没想到你竟要与子珺兄刀兵相向了……”
      当年那般情深意笃的朋友,如今要在疆场厮杀,吕卫这个旁观者都替他们辛酸无奈,不由想到若有朝一日自己与野陌或子珺开战……吕卫连忙晃了晃头,不不,这太诛心了,他不愿想象!
      可他们生在不同国家,从根本上便有着利益冲突,战争真能避免么?
      一向乐天不问世事的吕君小儿子,终于领略了世事的残酷,脸上现出少有的悒郁之色,低声道:“我们要是没长大,该有多好!”
      熟悉的苦味又弥漫了华莠舌根。还有人比他更愿意回到少年时代么?那时的他无父无母,却处处受着宋陨的庇佑照拂,自由又快活;如今他有了父君有了家,却尽尝人间纠结无奈。
      有什么办法?人生里倏然而过的,总是那些好时光。
      华莠离了吕君府,回到住处将得来的噩耗告诉了唯姜。
      唯姜听了,呆了半晌,柳眉一挑,丹凤微眯,断然道:“我不信他会死,这里面必有蹊跷,我要留下查个清楚。”
      华莠自是也不愿相信,见唯姜执意不肯离开,也盼她查出个不一样的结果,便又留下几名自己的护卫助她,自己尚有诸多大事要处理,无法久留,连夜离开了吕国。
      奔波数日回到梁君府,华莠风尘仆仆直接进寝殿向父君复命。梁君听说齐军已乖乖退回江南,真乃意外之喜。他赞许地拍拍儿子,欣慰地说了句:“父君果然没有看错你。”
      梁君心情甚好地坐起身,靠着引枕,笑微微开口道:“莠儿,父君为你选了一门好亲事。”
      这话如同当头一棍,敲得华莠脑子嗡的一声,他定定地望着父君,眼中强压着一股梁君看不懂的抵触恼恨神色。
      华莠想起当日宋国朝堂上相邦对宋陨逼婚一事,不由一阵烦躁——为何长大了要被捆上这许多枷锁?战不战由不得本心,娶不娶也凭不得意愿,这鬼日子何日是个头?
      他咬了咬牙,垂下头,放缓了呼吸,竭力抑制住满心烦躁。
      “莠儿,”梁君看出儿子神色不善,甚是诧异,揣度着他心思,缓缓开口道:“与公孙家联姻,父君是想为你寻求一处强大外援,确保你登上储君位啊。”
      华莠的心倏地一跳,抬眼望向父亲。
      “父君想立你作储君。”
      梁君盯着儿子,那双老眼不再浑浊涣散,而是放着君王特有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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