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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   这日,吕国国君殿内,彩灯高悬,笑语喧哗。
      梁国国君带着大将军公孙晏等已经抵达,吕君热情相迎。二人多年不见,携手热聊,感慨着时光之易逝,打趣自己即将须发皆白。
      吕君的几个儿子具出来相见了。吕卫隔一会儿便来到君王殿门口张望一番,望眼欲穿地等着宋陨和华莠的到来。
      终于听到内官高声传报:“宋国国君到!”
      两位国君都忙起身相迎。吕卫更是紧跟在父亲身后,恨不得夺路出去先见见华莠。
      一行人走进来,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为首者身着黑色裘皮大氅,内穿白色章纹冕服,颜如冠玉,雅正端方,气韵卓绝,真个是龙章凤姿,不怒自威。
      正是宋国年轻国君宋陨宋子珺。
      他侧后方默然挺立着一年轻将领,一身戎装,身形笔挺,目朗眉清,虽内敛低调,却掩饰不住勃发英姿。
      便是大战中屡建奇功的华莠华野陌。
      这两人站一处,宋陨旁边的宋岫宋元吉等人皆不由自主被人忽略了,目光只锁定在这二人身上。众人不由心中赞叹:好一对璧人!
      吕君梁君皆上前携住宋陨之手,朗声笑道:“功臣来也!宋君长的好,会打仗,文武双全,愈发显得我们两个老家伙不中用了!”
      宋陨笑道:“何出此言,全仗两位国君在后方全力支持,方能有此战果,我特为致谢而来!”
      众人大笑着,宋陨又引见了宋岫,两位国君又齐声称赞,好一通夸奖。
      吕君一把拉住华莠之手,笑向梁君道:“梁君老兄,你有如此好儿郎,可羡煞我啦!”
      华莠初一进殿,梁君竟没敢认自己的儿子,此时眼见得华莠如风中白扬,笔挺坚实,实可为坚强之后盾,不由喜笑颜开,自豪之感油然而生,眼睛盯着儿子,满脸慈爱,说道:“甚好,甚好!”
      华莠时隔六年余又见父亲,只见他鬓边已有白发,神情疲惫,已现老态,不禁心里一酸。又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甚是慈爱,是自来未有过的,又心下一暖。恭恭敬敬朝父君行了礼,却说不出话来。
      见人已到齐,吕君吩咐开宴。众人皆归座。
      三位君主自是上座,吕卫终于找到机会坐到了华莠身边,开心得眉飞色舞。
      大战告一段落,齐军未达到占领江北之目的,算得上是联军大胜,是以众人皆欢天喜地,开怀畅饮。
      对于宋陨饮酒,华莠算是不担心了。自家祖宗这酒量估计也少逢对手。
      吕卫缠住他不停地问东问西,又真心实意夸赞他:“大战期间宋国来的每封军报我都看的,每每都看到你立功消息,野陌兄,我果然没有崇拜错你!”
      几位国君对饮了几巡,便又与各国将领们互饮。华莠难却盛情,与吕君对饮了一樽酒,便见梁君来到自己面前。
      华莠忙离席恭候。
      梁君感叹道:“不想莠儿近几年成长若此,父君以你为傲!”
      华莠听得鼻子一酸,“莠儿”这称呼,他还是第一次从父君口中听到。华莠忽然感觉,自己不再是无父无母伶仃一人了。
      虽有些不习惯,还是低声地唤了一声:“父君!”
      口中吐出这称呼,甚觉陌生,心头却暖烘烘的。
      他终于不用再羡慕吕卫在父君跟前撒娇了,自己也有了父君的关注与疼爱。无论长到多大,对亲情的期待仍是与生俱来的啊。
      父子二人对饮,二十余年来,这竟是第一次。
      宋陨来到面前时,华莠已然有些头重脚轻了,但心里可没糊涂,他牢记着今日是他与宋陨“大婚”的日子。
      啊呀看看面前的宋陨呀,那白如冠玉的脸庞,酒后有了一抹颜色,白色章纹服裹着他匀称的身形,玉树临风般往那一站,笑微微望着自己,真是人间至美的新郎官啊!
      华莠晕乎乎与他轻轻一碰酒爵,饮了半盏,乘着他人都在乱糟糟说话喝酒,一拉宋陨袖子,使个眼神,二人便悄悄换了酒爵,将剩下的半盏一饮而尽。
      ——既是成婚,不饮个交杯酒像什么样子!
      此时吕君击掌,上来一群靓丽的女子,殿上立时丝弦齐奏,舞裙飘飞,酒宴气氛愈加热闹起来。
      华莠忽然意识到,在宋陨宫殿里倒从未见着过歌舞,不知宋宫里可也有这样曼妙的舞娘?
      不过在华莠眼中,又有哪个人能比得上宋陨?他不时偷瞄他一眼,心中暗自得意:“我俩的婚事当真气派,三国来贺,只怕世上没有比这更盛大的婚娶场面了。”
      众人高乐,直闹到亥时才罢。
      吕君将众人皆安置在君王府的各殿中。华莠震惊地发现,他与宋陨竟不在一座殿中,二人的卧房隔着一条小径斜对着。
      而且散席时他听到宋岫跟在宋陨身后说着:“哥,我今晚要跟你同睡,我有许多事要跟你说呢。”
      吕卫也一把拉住华莠袖子,“野陌兄,可算有机会了,今晚咱俩彻夜长谈可好?我等这一日脖子都抻长了。”
      华莠心里一声哀叹:各位大哥,饶了我们吧,今晚是我俩洞房花烛啊!我不想聊天,我只想守着我家祖宗!
      众人哪管他想啥,内侍们纷纷引着贵客们回了住处。宋岫随宋陨去了,吕卫随华莠来了。
      吕国国君殿的结构装饰甚是不错,备品也皆为上品,可惜华莠全然没有欣赏的心绪。
      他虽也甚是想念吕卫,可今晚委实太特殊。华莠心猿意马,口中答着应着,却浑然不知聊了些啥。
      又过了半个时辰,华莠实在按捺不住,劝吕卫道:“明日继续如何?我饮多了酒,实在支撑不住了。”
      吕卫万般不情愿:“野陌兄,不然我宿你房中吧,你尽管躺着休息,我说你听着便好。”
      华莠忙说自己睡觉打呼说梦话还梦游,尤其酒后怕误伤了他,说得吕卫想起那年围猎夜宿军帐,被他踢得腿都青了的往事,终于打了退堂鼓,回自己房中去了,还连连嘱托:“我明日早些过来,咱们再聊。”
      华莠长出口气,忙熄了自己房内灯火,向宋陨传递信息——我已然自由了。
      趴在窗口望对面宋陨的窗子,见还透着灯光,估计宋岫尚未走,也不知宋陨有无办法把那磨人精打发走。
      华莠拉开殿门看了看,竟然每个门前都有吕国的侍卫在守卫,便是一惊,心想宋陨那边的各殿也必是如此,这如何进得去?
      心下焦急,偷偷拉开窗子看楼下,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原来只门侧有守卫,窗子这面没有,还好还好。
      华莠趴在窗口四处观察,各窗口的亮光陆续都熄灭了,他也终于想到了办法。
      只是那轮新月投下来一点微弱清辉,令华莠甚觉多余。
      他一直眼巴巴盯着宋陨的窗子,终于,灯光熄了。
      华莠心脏急跳,他从旁边碳炉中取出几块焦炭,向着楼下左右两侧各投出去一枚,侧耳倾听,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看来这边确实没有守卫。
      华莠又将石子向宋陨的窗子投去。
      “扑”的一声轻响,砸在窗上,稍倾,华莠看到宋陨的窗子开了个缝。
      华莠无声地一笑,满意地暗想,子珺与我就是心有灵犀。
      正此时,那轮新月竟然隐在了云中,户外一片漆黑。
      “天助我也!”
      华莠大氅也不穿,轻装上阵,轻轻打开半扇窗,自己用力一跃,跳到窗前的那棵大树上,几下溜至地面。又猫腰几步穿过小径,来到斜对面宋陨窗前大树下,如灵猫般,几下爬了上去。
      此时宋陨的窗子也悄悄开了半边,华莠奋力一跃,哪知距离有些远,手抓窗沿没抓牢,身体便向后栽去。
      宋陨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他手腕。华莠借力,终于爬进房来,二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宋陨关了窗子,一回身便被华莠抱住。宋陨轻声道:“一晚也熬不得么?”
      “我一刻也熬不得,洞房花烛夜,谁能熬得住?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说罢将宋陨拉至榻前坐下,问他:“你不想见着我么?”
      宋陨轻笑一声道:“我想不想见,你不是都来了。”
      华莠温温柔柔地望着他,黑夜里望着这个模糊的身影,都觉着赏心悦目。
      层云退散,新月竟又钻了出来,窗外透进一点朦胧的月光。
      华莠将宋陨拉到窗前,月光下的宋陨,退去了白日里君王的威严,只剩了对心上人的肆意缱绻,愈发荡人心魄了。
      华莠品着宋陨唇间的酒后余香,他喜欢宋陨口中淡淡的酒气,与酒后的那一点放纵。
      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独独给他见的最真实的宋陨。
      这一夜,华莠耳边仿若一直回荡着宋陨弹奏的《离殇》曲,他与宋陨乘着这朦胧的月华,一忽在花海中漫步,一忽在江河上飞翔,一忽在云中呢喃,一忽在媚阳下畅笑……
      天上地下,每时每刻,他们都在一处,毫无保留地交付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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