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第 69 章 ...
-
对上华莠那双黑漆漆深情又挚烈的眼眸,年轻的君主亦是一阵心旌摇荡。华莠便如一篷火,烤得自己也如那烧沸了的水,冒着快乐的泡泡。
“你小时候都没这般缠人,”宋陨口中嫌弃着,眼里却不由地含着笑意,抚了抚华莠脖颈。
“我今日必得去朝会了,大战将停,国内百废待兴,我之前已让相邦寻找能助我变法之人,以后的事,也是一场硬仗呢。”
“我会助你,”华莠在他颈间蹭着,声音含混不清,“有谁拦你的路,我帮你教训他。”
宋陨噗嗤一笑,“拦我路的人不是在这儿么,正按着我咬呢,快帮我教训他。”
那张绝美的脸,在晨光里漾着欢快的笑意,晃得华莠周身每个细胞都鹊跃起来,他压低了脸俯视着他,轻声威胁道:“再笑,再笑便又要吃你了……”
二人一同用了早膳,休明遣开小内侍,亲自伺候宋陨穿戴着。
宋陨对休明道:“一会带华莠从暗卫室出去罢。”
又回头对华莠道:“晚间来此用膳,我送你一样东西。”
华莠一笑,“我也有东西要送你,第二件生辰礼物。”
站在那儿用热辣辣的目光询问他:这第一件生辰礼物如何?
宋陨水目瞥了这得意洋洋的大礼物一眼,转身走了。
华莠嘿嘿笑出声来。
休明不敢细看,微垂着眼,伸手一指,“右帅这边请。”
在君王寑殿的侧壁,立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华莠随着休明转过画作,掀开帘幕,后面竟是一扇门,连着一处不大的厅室,里面床榻等一应物品俱全。
有两个侍卫似是正在休息,见他们进来,忙起身见礼。
从这厅室出来,便直接来到了大殿走廊。
休明见华莠眼现疑惑,便解释道:“这是暗卫当值的处所,承平统领三十六暗卫轮值,君主身边全天侯不离侍卫的。”
华莠恍然点头,走出一会儿,突然想到,那幅山水画便在他折腾了好几日的硕大床榻的斜侧,那这些暗卫……
脸上不禁有些发热,却又不免得意和骄傲。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君王殿,又突然一个急停,这几日自己开心得云里雾里,却忽略了一件大事——
自己与宋陨之事若被外人发觉,会不会为宋陨招致非议?暗卫们知道了此事,会不会传扬出去?
宋陨的声誉一向洁白无瑕,自己……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么?
华莠的心一下子沉甸甸起来,脚步再也轻快不起来了。
如今齐军离境,防御压力降低,郩谷处只留了一个军驻守,其余皆撤回南溪营、北溪营驻扎,临时招募的兵士也都谴散了。
梁、吕两国也各自撤回一部分兵力,公孙晏已撤回梁国,华莠奉命继任为大将军,统领余下的梁国兵力继续驻守宋国,听从宋君调遣。
是以华莠等暂时都恢复了战前的样子,平日里以训练为主。
为保持战力,神箭师的兵士全部留了下来,继续训练。
在所有兵种中神箭师是损失最少的,亦折损了近五百人。损伤最大的是华莠的护卫,二十五人只剩了十余人。
十石想再挑几人将护卫队补齐,华莠未允,战事情况未明,护卫队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也未可知。
整日的操练结束,华莠回到营房,见小雪貂被装在一只笼子里,正上窜下跳地想出来。
十石摇头对华莠道:“我的亲娘,我头回见着这么能闹的活物,昨日给它不小心溜出去了,它大闹了训练场,兵士们都无法儿操练了,全都捉着它玩,我只好把它关起来了。”
华莠点头,关好房门,将它放了出来,它嗖地窜上华莠肩头,愉快地咯咯咯叫起来。
华莠抚着它光滑的皮毛,也有点犯愁,它这么能闹,不知宋陨能否受得了。
黄昏时分,华莠喜忧参半的来到国君殿。
当被领进东偏殿,看到宋陨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一双水目立时露出盈盈笑意时,华莠的忧虑瞬间忘到爪哇国去了,心里只剩下了快活。
宋陨好奇地盯着他手里拎的笼子,咦了一声,“雪貂?”
“你认得?”华莠将笼子放到宋陨身边,打开了笼门。
许是陌生的地方让它有点胆怯,小雪貂钻出来便嗖地跃到华莠怀里,爪子扒着他手臂,眨着小黑豆眼儿,直立着四处张望,竟没有到处乱窜。
宋陨露齿一笑:“倒挺乖巧。”
“哎呦你可别夸,一会儿便露出真面目了。”华莠说着抱起雪貂,慢慢放入宋陨怀中。
雪貂似乎想跳回来,华莠便就着宋陨的怀里抚摸着它,宋陨也轻触了一下它柔顺的皮毛。
“它叫什么?”
“没名字呢,你给取一个吧。”
宋陨抬眼望了他一眼,华莠道:“它跑得也很快。”
“……白闪?”
华莠漆黑的眉眼望着宋陨,“我看行,我也想这样叫它。”
小雪貂偎在宋陨怀里,被两只大手温柔地抚摸着,舒服地微眯了眼睛,尚不知这么一会儿,二人心照不宣地,它已经有了名字。
用完晚膳,给白闪投喂时,华莠便让宋陨一个人来,跟动物建立感情,最简单快捷的方式莫过于喂食了。
当然,教育也很重要。
喂完食,华莠便把白闪放在对面坐好,他与宋陨紧靠在一起坐着。他拍了拍宋陨肩头,对白闪道:“他,是你的主人。”
自己又把头靠在宋陨肩头,“我们,关系好,亲密。”
又转头亲了宋陨脸颊一下,“我喜欢。”
正色告诉白闪:“你也要喜欢他,他是你的主人。”
白闪瞪着黑豆眼,静静地坐着,看他表演。
宋陨似笑非笑地望了华莠一眼,“用得着这么费力么?”
他回头朝小雪貂一抬手,“白闪,过来。”
只见白闪轻盈地一跃,便跳入宋陨怀中,扒着他的胳膊,小鼻头翕动着,不见外地嗅了嗅,又蹭地窜上肩头。
华莠目瞪口呆:“咦,他怎么跟你熟得这么快?在军营里它可任谁都不让碰。”
宋陨傲然一笑:“没办法,兽类都喜欢我。”
说罢眼神轻飘飘瞟了华莠一眼,凑近他邪魅一笑:“这不是把你也招来了?”
华莠眯眼望着他,磨了磨牙。
回到寝殿,宋陨看出华莠几次欲言又止,不禁感到好笑:“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华莠拉过宋陨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揉捏着,沉声道:“事情做得再隐秘,只怕也总有暴露的一天,我忧心……我与你在一处,会给你惹麻烦。”
宋陨望他良久,轻叹一声道:“我为国为民,也算尽心,只有自己的这一点快乐,若世人还容不得 ……”他望着华莠一笑:“还记得当年我说过的么,不杞人忧天,既来之,则安之。天下谤言,我若不在意,又能奈我何?”
华莠听了,心里既快活又心疼,狠心道:“话虽如此说,我还是不想你遭遇那些不快,以后我……还是少见你几次吧。”
话说得百般不情愿。
宋陨未置可否,坐正身体,唤了承平。承平从山水画后面走进来。
“将麒麟密钥取来给将军。”宋陨温和地吩咐。
稍倾,承平又走进来,将一个精致的锦盒放在矮几上。
宋陨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精巧的圆形玉佩,上面雕着活灵活现的麒麟图案,递给华莠。
华莠不明所已地接了。
宋陨又对承平道:“明日,你领将军熟悉一下麒麟道,以后,将军从麒麟道来,你们暗卫放行便是。”
“诺。”承平施了礼,目不斜视地去了。
见华莠握着麒麟钥,一脸迷惑地盯着自己,宋陨微微一笑:“你明日便知晓了。”
二人沐浴时,华莠正梳理着宋陨的如瀑长发,忽听得于氤氲的水汽中,传来宋陨的一声轻叹。
“怎么了?”
华莠放下梳子,将宋陨的双肩轻轻一扳,让他后背靠在自己胸前,贴在他耳畔问:“谁惹我们君主不痛快了?”
“便是你,毁了我一世英名。”宋陨头微微后仰,靠在华莠肩头。
“哦?怎么毁的?”华莠的手在他光滑的胸腹游走着,心猿意马。
宋陨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
“今日相邦逼问我为何三日不出门,我只得哄他说,那日被众将相强,喝得过了头,大醉了三日。”
华莠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是醉个酒,稀松平常,何至叹气?”
宋陨略有不满地一瞟他,“可我委实从未醉过。”
华莠揽过他笑道:“我的祖宗,你到底是有多能喝!”
忽然想起手刃齐环扬的那夜,宋陨一身的酒气,以及齐环扬的醉态。
“难不成那日你去见齐环扬,是想万不得已时,将他灌醉以自保?”华莠瞪大了眼睛,“这有多冒险?万一你酒量不如他呢?”
宋陨却云淡风轻道:“世间哪得万全法?有许多时候,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你也会毫不迟疑。”
华莠盯着宋陨,懂了他。
若是为着宋陨,自己又何尝会反复衡量,计算得失?
不顾不切地去干便完了。
华莠不再说话,将宋陨从水中捞出,用巾子擦干净了,将寝衣一裹,抱回寝宫床上去了。
之前,能为宋陨舍身效命的地方只有沙场,如今真好,又多了床畔。
他愿为宋陨鞠躬尽萃,肝脑涂地,此生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