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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那连绵的粮食囤子便与草料库紧挨着,一南一北。众人早议好,若是南风,便点粮囤;若是朔风,便点草料,务必要借着风势将粮食跟草料都烧个彻底。
      看眼下这架势,用不了多一会儿,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那粮食囤子必得着起来。
      那时他们便可撤退了。
      此时有人发现几个车夫打扮的人正向远处狂跑。
      “咦?那是什么人?往哪跑呢?”“是不是放火的人?快抓住!”“先救火!先救火!”一片混乱。
      这时已有营中首脑到场,见到这情形,跟见救火无望,面无人色吼叫道:“逃跑的必是放火之人,快抓住!无论如何要抓住!”
      管他们是不是放火之人,抓住几个总勉强能向上锋交个差,不然自己这脑袋是铁定保不住了!
      兵士们闻言,不再救火,呼啦啦没命地朝那些人冲去。
      华莠周宓等人眼见着火已借着风势扑到了粮囤那边,心知大事必成,忙彼此打了个手势,假装亦去追赶那些人,一同乱糟糟朝西北方向奔去。
      先撤的几人沿着大营边缘奔跑,终于看到了周宓所说的那个洞。
      原来周宓男扮女装来时,已发现这里有一处沟渠向营外流淌污水,在墙边形成了一个洞口,正好容得下一人之身。
      众人遂商议将这里定为逃身之处。
      此时大伙已顾不得许多,咬着牙往脏水中一扑,顺着洞口拼命往营外爬去。
      三两个跑得快的齐兵已追到跟前,呼喝叫骂着冲进沟渠,七手八脚便来拖拽最后那个人的双腿。
      眼见已将进洞的那人又拖回了半边身子,身后一阵利箭破空之声,几人还未来得及回头,一支利箭已“卟”的一声,将一人穿了个透心凉,那人惨叫一声便不动了。
      另两名齐兵惊悚回头,便见杂乱跑来的兵士中,一人正飞速搭箭向他射来,手中的铜弓在日光下金光闪耀。
      两人魂飞魄散!
      令人闻风丧胆的铜心弓?!这人是那个弓箭王?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两人的疑问没有得到结果,便已瞬间死在华莠的箭下。
      那名联军兵士乘机爬出洞去。
      追赶的齐兵迟疑地停下脚步,这是什么情况?
      华莠等人已趁此机会狂奔至洞口,他转身举弓对着追兵,低声命令道:“你们先走。”
      十石护在华莠身旁,冲周宓等人一挥手,那几人一咬牙,纷纷扑身向洞口冲去。一个护卫身材太过魁伟,一急之下竟卡在洞口,无论如何挣扎不出去,急得护卫们外面的拉,里面的推,好不容易才弄出去,追赶的齐军已回过神来,追到近前。
      华莠开弓便射,立时接连传来惨叫声。齐军出来救火,并未带任何兵器,一时都吓得停住了脚,乱哄哄中听有人喊:“叫老六来!”
      此时护卫终于全都爬了出去,周宓冲华莠喊道:“快走!”自己也扑入沟中。
      华莠退至洞口,让十石赶紧出去。十石哪里放心,定要华莠先走。此时华莠弓箭已所剩无几,又听首脑在那边高喊:“去营外拦截!”
      华莠急道:“我用箭先拦着他们,我若收弓,他们必扑过来,你快走。”
      十石一咬牙,向洞口扑去。这时却冷不妨从旁边甩出来一根带套的绳索,正套在华莠举着的弓上,一收,唰地将同心弓收走了。
      华莠心胆俱裂,用弓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弓脱手的情形,那可是宋陨送他的弓!华莠飞身便要上前抢夺。十石吓得忙从沟中扑了出来,死命将华莠拖到洞口,“快走,这怎么抢得回来!”
      众人见没有了弓箭威胁,立时便蜂拥上来捉拿二人。十石施展开拳脚,将近身的几人打飞了出去,华莠无奈,只得喊了十石一声,先爬出洞去。十石也趁个间隙飞身扑向洞口。
      可是他身子还未出去,后面已无数双手抓住他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华莠眼睁睁见十石指尖已出了洞,瞬间又没了,急得便要再钻进去寻他,吓得众人死命按住他。
      那两位真车夫早按吩咐先出来将两辆马车停要这里,众护卫将华莠连拖带拽上了车。华莠眼睛都红了:“我不能把十石丢在这儿不管!”
      此时从营门追出来的兵士已大喊大叫着追上来。
      周宓示意车夫赶紧赶路,对华莠道:“现在便回去也救不出十石,再者,这些人怕被上峰怪罪,必会留着十石交差,他暂时不会有事,我们再想办法。”
      华莠明知周宓说得有理,可十石与同心弓都没能带回来,他心疼得如同被摘了心肝一般,瞪着一双红眼,银牙几欲咬碎。
      马车在北风中狂奔,那些齐军眼见追不上,开始纷纷开弓射箭,众人手中没有武器,只得抱成一团,都伏在华莠身上。
      狂奔了一通,终于听不见齐兵声音了,众人这才起身,可是一瞧周宓便是一惊——他脸色惨白,右肩背处,插着一支箭,鲜血已将衣衫染红了一片。
      华莠心一惊,连忙检视伤情,见箭并不在致命处,然刺得太深,不敢硬拔,只得撕了衣衫先将伤口缠住。
      这时终于看到卫咸带着护卫们从旁边树林中冲出来接应,华莠既牵挂十石,又担心周宓,只得简单嘱咐卫咸道:“齐兵必来追赶,你们要避其锋芒,之后想办法打探清楚十石下落和火势情况,三日后,咱们渡口客栈会合。”
      周宓之伤,小镇未必有人治得,只能直奔渡口想办法了。
      卫咸领命而去,车夫死命挥舞马鞭前行。众人一身淋漓污水,冷风一吹已然冻硬了。两辆马车连夜赶路,终于第二日午前,赶到了渡口。
      众人直奔安置两位猎户的客栈落了脚,先请了郎中给周宓疗伤。
      周宓这伤形,显见是无法与他们一道攀山回去了。华莠心中焦灼,一面思考着如何安置周宓,一面等着十石的消息,几次欲回去搭救十石,都被众人苦劝住。
      眼看三日期限已到,这日几人都早早坐在客栈楼下的大堂内,焦急地等待卫咸等人前来汇合。
      周宓换完了药,在房内躺不住,也僵着身子下来跟他们凑在堂间。
      这时一人从周宓身旁经过,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
      华莠警觉地抬眼看那人,见是个年轻俊美的青年,正直直地盯着周宓。
      华莠呼地站起刚要出声,便听那人惊喜地叫了一声:“恩人!”
      周宓抬头,不明所已地望着那青年。
      那人更加确定了,一脸惊喜笑向周宓道:“恩人不记得我了?我便是芳菲苑中碰掉花瓣,差点被公主砍头的护卫啊!”
      周宓这才忆起来这码事,只是当时哪里留意过他的面容,不由左右望了望,“你一个人出来办事?”
      还是护卫公主出来的?
      那护卫道:“还有一个同伴,我们出来为公主寻花草,正要回苑中。”
      华莠见是周宓旧相识,这才放下心来,重又坐下。
      那护卫见周宓一脸病色,问将起来,方知道他受了箭伤,于是毫不犹豫相邀道:“恩人可愿到芳菲苑中疗养数日?公主有顶好的外伤药,定能助你早些康复。”
      周宓失笑:“护卫也能往芳菲苑邀请客人的?”
      护卫赧然一笑道:“我们哪敢!但你自是不同,你一句话便救了我一命,我跟了公主十来年,头一回见着她这样给人情面呢,可见公主待你自是不同。我猜若能把你邀去,公主定然开心。再说我得公子救了一命,你负了伤,我自该尽尽心。”
      周宓断然摇头拒绝,心说我主动送上门去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去当一次人形花草?我不要脸面的?
      华莠在一旁听得心中生疑:这周宓与唯姜竟有这许多牵绊?看来他上次主动要送唯姜,未必是要杀她这么简单啊。
      正这时,卫咸一行人回来了,几人忙回到楼上房中。
      卫咸喝了几口茶,这才长出一口气道:“我们好不容易捉到个落单的小兵,听他说,营里粮草烧了个一干二净,长官吓得差点尿裤子。战场那边只存三四日用的,加上刚送去的那一批,齐军过个五七八日也就揭不开锅啦!”
      华莠忙问:“十石如何?”
      “小兵说长官亲自带了五百人,连夜将十石押送到前线去见主帅了。”
      粮草尽烧,此行目的达成,众人自是长出口气,可华莠仍紧锁浓眉,齐军主帅问清了情况会如何?必杀十石泄愤啊!他坐不住,在地上转了一圈,目光扫到唯姜的护卫,忽然心头一动,将周宓叫到一旁。
      “你身上有伤,无法翻山回去,在这渡口又极不安全,若齐军来寻,一抓一个准。按那护卫所说,去唯姜那里养伤倒是个办法。”
      “不是,我为何要去别人家里养伤……”
      “你此去还有一项重要任务——请求唯姜公主从中斡旋,双方交换战俘,请主帅留十石一条命,我军可拿全部俘虏与他交换!”
      齐军粮草被烧,主帅正盛怒之下,若无唯姜从中帮忙,主帅必不肯放十石!
      周宓听明白了:“你为救十石,便把我舍出去了?”
      “何出此言,这是一举两得之策,你既养了伤,又能救十石。我与公主没这交情,不然我便亲自去求他,为兄弟两肋插刀,还有什么可说的。”
      周宓上下扫了他一眼,心说你这一身杀伐之气,去了芳菲苑,也只能是一株巨型蒺藜,浑身是刺,公主将你往哪儿栽?
      华莠郑重向他一抱拳,“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周宓无奈地一摆手,拒绝的话还真说不出口了。
      华莠道:“救人要紧,你即刻便出发。”
      “……”
      周宓幽怨地望了华莠一眼。为何有一种卖身救人之感?
      那护卫欢天喜地,叫上同伴,将周宓请上车子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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