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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公孙晏正带兵追杀得忘乎所以,突然黑暗中传来一片呐喊声,斜刺里又杀出一支队伍,竟是齐军的接应部队,瞬间就将公孙晏的队伍包了个严实。
      公孙晏这才一个激灵吓醒过来,忙带着部下拼死往出突围,后来还是宋元吉派的接应人马赶到,他们才突出重围,狼狈不堪逃了回来,所带兵士已折损了小一半。
      华莠被宋元吉劝回营中,随军郎中检视了,见华莠拔箭竟硬生生带下了一块皮肉,左臂处留下一个血洞,所幸未伤及骨头,忙清了伤口,上药包扎。
      华莠疼得额头一片晶莹汗珠,却咬着牙一声未吭。
      宋元吉心疼不已:“赶紧休息!今夜你立下奇功一件,我天明便上书为你请功!”
      一面又派人带队去接应迟迟不归的公孙晏。

      第二日天亮,派人打扫战场,见齐军丢在营寨附近的尸首不计其数,粗略估算死伤不下两千人。
      若不是公孙晏不听众命令擅自行事而死伤了近千人,昨夜可算大胜特胜。
      宋元吉一向性情温和,对待各国将领可谓以礼相待,此时也终于沉下脸,露出了主帅的威严。
      战场上最忌令行而禁不止,如此行为散漫,自行其事,如何做到全军一盘棋?
      将领会议上,宋元吉严厉谴责了公孙晏不听帅令、擅自行动之举,直接暂停了他的右军主帅之职,将华莠提升为右军副帅。
      “公孙将军的右军主帅之职虽是国君任命,然主帅根据战场现状有调整之权,此事我会向宋君禀报。
      公孙将军兄弟暂到中军任副帅,申公时调至右军任主帅,华莠副帅辅之。”
      宋元吉性情随和,脑子却不笨,早冷眼旁观看出公孙晏对华莠的不愤,是以直接将两人分开了。
      右军是梁国军队,华莠乃梁君之子,统领梁军并无不妥。
      公孙晏未置一言,攥紧了拳,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
      许是夜袭不成的齐军遭受了重创,一时间齐军营门紧闭,竟几日未出来生事。
      江北三国联军兵力处于劣势,也不宜主动挑战,正好借此机会让华莠和其他伤兵养伤恢复。只高搭哨楼,多派哨兵,加强警戒。
      这日午后,华莠正坐于右军帅帐中,由十石给换药,宋元吉的亲兵匆匆走进来,恭恭敬敬递上一封帛书:“宫中信使刚到,其中有给副帅的信函,主帅命我即刻送过来。”
      华莠一阵惊喜——除了宋陨,他在宋宫还哪来能给他写信的熟人,必是哥来信了!他忙不迭地接过,也顾不得还光着半边膀子,便展开信帛。
      宋陨的字愈发有风骨了——“前番战况皆已悉知,大司马盛赞智勇,甚慰;惊闻负伤,甚念!伤情务要抓紧疗治,不可忽视。为国驱驰,亦请顾念身体,切记!切记!”
      随信还一并送来一小瓶看着甚是精致的外用药,也不知他从哪淘弄来的。
      华莠左手拿着信帛,右手捏着药瓶,五脏六腑如同被汤婆子熨过一般,周身说不出的舒爽。
      他星眸煜煜生辉,将药瓶向十石一递:“换药。”
      十石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接过药,心里暗自吐槽:我的亲娘,不过一瓶药,瞧这嘚瑟的样儿!我看宋君送你根草,你也能当成宝!就不能出息点儿?!

      齐军消停了几日,这日突然营门大开,大军出动,于两军中间的空地摆开了阵势。
      宋元吉早接到探报,三军立即出寨迎敌。
      华莠在阵前一站定,瞳孔便急速收缩——他看到了对面的齐环扬,站在猎猎作响的帅旗下。
      虽距离尚远,且经年不见,华莠还是凭着某种直觉,一眼便认出了他。
      齐环扬身材愈发精壮,一如当年,周身带着跋扈之气,一双豹眼肆无忌惮盯过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华莠压低了眉毛与他对视,面上不动声色,攥着缰绳的指骨卡巴一声轻响,如同抖了抖鬃毛的雄狮,浑身的力气都迸发了。
      这个恶心的家伙总算出现了。
      断我肋骨,杀死黑闪,觊觎我哥,如今,又侵我家园!
      这笔账,该好好算一算了!
      此时就见齐环扬一拉缰绳,驱马走出战阵几步,停下高喊道:“化莠可在?敢不敢出来见本帅?”
      华莠一抖马缰,眼如鹰隼盯着齐环扬,对宋元吉道:“这便是齐王的侄子齐环扬。我去会会他。”
      宋元吉低声叮嘱:“千万小心!”
      时近初秋,遍地青草已微微泛黄,被两军战马践踏得一片零乱。
      清风从远处无遮无拦地漫过来,几棵孤零零的枯树发出呜呜声响。
      整个山腹一片肃杀之气。
      黑压压对峙的两国兵阵,随着山丘微微起伏,高空中望下去,仿若被风吹皱的湖面,漾起水纹。
      两军阵前,各有一个小黑点,是单枪匹马对峙的华莠与齐怀扬。
      华莠一抖马缰,高声回他:“有何不敢?”
      两人距着两射之地,阴沉沉互相打量。
      从少年起,二人便一直格格不入。
      或许,这便是强者的不相与容?
      忽听得齐环扬哈哈一笑:“华莠,多年不见,子珺可好?”
      华莠腾的火起,宋陨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竟令人如此无法忍受。他压了压火气,稳了稳声音,沉声道:“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齐环扬得意地洋洋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那夜的一箭,滋味可好?”
      果然是他!
      “暗放冷箭,算什么大丈夫!有本事,光明正大比一场!”
      “哈哈哈,正有此意。”
      齐环扬胯下战马不安分的踏动着,他一扯缰绳,瞄了瞄华莠手中的同心弓,“如今用的是三石弓吧?本帅便与你比试比试!”
      “如何比?”
      “还能如何比,射箭当然是射靶子。”
      齐环扬举起手中黑沉沉的弓,朝华莠一指:“人肉靶子,互射!”豹眼一眯:“如何?”
      “有何不可?”
      华莠朗声应战,脑中却是急转。
      齐环扬这是何意?是单纯要比箭术,还是别有用心?
      就见齐环扬拍了拍身上箭囊道:“每人十箭。”
      华莠允诺,二人都打马回到自己阵营。
      华莠来到宋元吉面前,将齐环扬之意转述了,示意十石将自己箭囊中的箭仅留十支。
      宋元吉轻蹙眉头道:“他是何意?”
      华莠轻轻摇摇头,“尚不得知。齐环扬并非一味蛮干之徒,我疑心他比试之下还有别的勾当。主帅,一会儿无论比试结果如何,你得到时机,便可下令进攻。”
      不管齐怀扬这番挑战是怀着什么鬼胎,总之双方交战,打赢是唯一目的,其余皆不重要。
      宋元吉凝眉点了点头,又千叮咛万嘱咐一番,端坐马上在旁用心观瞧,见机行事。
      华莠纵马来至场中,齐环杨也已圈马返回,二人皆拎着弓,在两箭之地距离兜着圈子,寻找战机。
      几圈之后,齐环扬突然一催战马,猛然前冲,左手举弓,右手抽箭,转瞬箭已离弦,尖啸着扑向华莠心口。
      两人之间距离尚远,普通弓箭根本难以伤到对方。可齐环扬一出手,懂行的人听到这强劲的箭啸便明白,对方若是躲闪不及,妥妥能穿一个透心凉。
      他手中那把乌油油沉甸甸的弓,至少是三石的弓力。
      华莠见他突然加速,已知其意,早已操箭在手,拉开满弓。
      对面箭矢厉啸着扑来,华莠几乎感受到了那箭带动的强劲的风扫动着自己的面门。
      他微一眯眼,眸中精光骤闪,凝精聚锐,那支箭周围的一切皆成残影,只一只金属箭头在他眼中骤然放大。
      华莠弓弦一松,箭已疾射而出,只听得“叮”一声脆响,这支箭正与齐环扬的箭迎头撞上。两人力气太大,两只金属箭头竟撞得火星乱迸,砰然跌落地上。
      两边阵脚皆是一阵骚动,以箭阻箭,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宋元吉原本手心已沁出细汗,此刻精神一振——华莠之技,竟还在他认识之上!
      他朝鼓手一挥手,联军阵中顿时传出军鼓之声,咚,咚,咚,咚,不甚密集的鼓点低沉而清晰,直击人心。
      对方阵中立时也传出战鼓之声,与之相抗。
      华莠一箭既出,并不稍停,马继续前冲,转瞬之间已三箭在手,三箭齐发,分别朝齐环声头、胸、腹射去。
      齐环扬正圈马回头,眼见三箭齐至,竟也不是孬货,立时躺倒在马背之上,于战马奔驰中躺着射出一箭。
      上面两箭带着风声略过他身体射空而去,射向腹部的这支箭被他射中箭杆,箭头一歪,扎到旁边地上,势头不减,整个箭头都没于地中。
      齐军中叫好助威之声顿起,响彻山谷。
      两军阵中军鼓节奏渐渐快起来,鼓动得人血流加速。
      两军将士皆眼不敢眨,气不敢出,引颈相向,凝神观战。
      宋元吉握紧了拳头。
      华莠已出四支箭,齐环扬只出两支。
      两匹战马交错而过,齐环扬已起身,也操三支箭在手,回身朝着华莠背影射去。
      三株连发!
      三支箭连成一线,直奔华莠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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