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的将军劫》善舞长袖

24、第 24 章

　　宋陨望了望日头的方位，说道：“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齐君估计已经回去了。咱们在这稍歇一歇，再过一个时辰便也回去交差。”

　　华莠暗想，齐君打猎结束了，齐怀宇是不是也快找来了？应该再往林深处走一走，免得被他找到。

　　正待跟宋陨建议，忽见趴在旁边休息的黑闪忽地跳了起来，定定地望着树林的方向，紧接着耳朵倒伏下来，尾巴紧紧夹在腿间，喉中发生恐惧又带着恐吓意味的低声嘶吼。

　　宋陨立时抓起弓箭起了身，华莠虽是外行，但也看出来了，黑闪很恐惧，有危险降临了！

　　宋陨禀息之中不忘回首朝从远处走来的吕卫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吕卫愣眉愣眼的站住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宋陨与华莠手握弓箭凝神盯着树林，过了须臾，一物从林木中踱了出来——竟是只身形硕大的花斑猛虎！

　　两人握弓的手便是一抖，不想打虎的，竟然就这般避无可避！

　　黑闪头低伏着，尖齿全部露了出来，恐惧地低吼着。

　　老虎见到人，似是也颇意外，停下脚步，与他们对视着。

　　“哥，跑吗？”华莠轻声问，声音微微发着抖。

　　“别动，跑不过它。”

　　宋陨的声音也没好多少，但明显思维还清晰，“若它攻击，咱俩分别往两旁躲，射他肚子，得到机会便射它眼睛。”

　　远处的吕卫也看到了老虎，吓得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边两人一犬也静静与老虎对峙着。

　　过了须臾，老虎又慢慢往前走过来，还在嗓子眼里低吼了一声。

　　华莠只觉大地阵颤，林木回响，自己一阵胸闷，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百兽之王，委实太有震摄力了。

　　黑闪的后腿都在微微发抖，来自本能的恐惧令它尖锐地吠叫着，它后退了两步，靠在宋陨腿边。

　　老虎越来越近，华莠已经能清晰看到它额头的王字图案，心跳得震得自己的耳朵都疼了。

　　老虎突然前爪一低，腰部一弓，宋陨大喝一声“动！”

　　两人分别往两侧急闪，那老虎已腾空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落在两人中间，扑了个空，带起的风差点让两人站立不稳。

　　二人举弓急射，分别中了老虎的腰腹，却因手忙脚乱，力未用足，只是伤了皮毛。

　　老虎怒了，低吼一声，转头便朝宋陨扑去，宋陨几个急滚，堪堪滚离了虎口，箭囊中的箭洒落一地。

　　黑闪护主，忘了恐惧，迎头扑了上去，一口咬在老虎颈边，老虎一甩没能甩脱，伸出前爪一把将黑闪拍飞了出去。

　　只闻黑闪一声惨叫，老虎的颈下也是血花飞溅。

　　这边华莠已起了身，见老虎又要去扑宋陨，他拉满了弓狠狠一箭射了出去，正中老虎屁股，这次整个箭头都没入了皮毛中，老虎疼得一个急转，腰背一弓，又朝华莠扑过来。

　　华莠的半吊子功夫这会儿派上了用场，连续急闪，老虎的前爪离他肩膀只差了寸许，张开血盆大口便咬将过来，华莠已来不及拉弓，便将手中的箭直朝老虎口中插去。

　　箭还未触到老虎，老虎突然吃痛地一扬头，又回转身子去攻击后面。

　　原来是黑闪扑上来咬住了它后腿，宋陨也一箭又中它屁股。

　　老虎后腿一蹬，又将黑闪踹了出去。

　　如此两头发动攻击，老虎腹背受敌，异常烦躁，这次直接向黑闪扑去。

　　黑闪已受了伤，身上满是鲜血，它身子一扭，猛地跳起，尚来不及跑，老虎已一爪拍了上去。

　　宋陨为救黑闪，已不顾危险跑至老虎近前，拉满弓狠狠射了出去，正中老虎颈项，老虎吃痛，爪子失了准头，拍在了黑闪身侧，黑闪弹跳而起，一口叼住了它咽喉。

　　华莠已由最初的恐惧中镇定下来，他看出来了，这个庞然大物，他们要射死它，累也能累个半死，只怕箭也不够用，必须要射击要害，一箭中的。

　　如哥说的，射它眼睛！

　　华莠趁着老虎与黑闪缠斗，又向它屁股用尽力气射了一箭。老虎怒吼一声，如华莠所愿又转过身朝他咆哮扑来。

　　华莠未躲未闪，叉腿而立，稳稳举起了弓。

　　宋陨虎口救了黑闪，见老虎又转回身去攻击，忙看华莠，只见他身挺如松，挽弓如月，神情冷静，眼露寒光，在老虎腾空扑来的刹那，凶狠决绝地松了弓弦。

　　“嗖——噗！”

　　随着箭入，老虎右眼喷溅出一股液体，老虎痛得身躯陡然一滞，前扑的势头减弱，直砸了下来。

　　射完箭的华莠居然没动，宋陨急跑，向旁一扑，将华莠撞了出去。

　　老虎山岳般的身体砸落在两人身侧，激起一阵烟尘。

　　老虎眼睛中箭，痛得用前爪一抓，正碰在箭杆上，又是一声痛吼，浑身都一颤，晃了晃脑袋，愤怒地向两人扑过来。

　　宋陨方才将华莠扑出去，自己的弓也摔到了一边，此刻赤手空拳地护在华莠左身。

　　华莠眼见老虎来了，两人已无法起身，双手双脚缠住宋陨，向右一滚，自己整个人覆在宋陨身上，眼一闭，心想这次只怕躲不过这一爪了。

　　已经感受到了老虎落爪的风声，危急时刻黑闪扑到，又一口咬到了老虎咽喉。

　　出于猎犬的本能，黑闪口口不离要害，老虎这里已多次给它撕咬，如今又被咬到伤口处，老虎痛苦不堪，爪子一收，便去撕扯黑闪。

　　黑闪已学了乖，见它放了二人，便松了口，一扭身跳到一旁。

　　两人已趁机起身，华莠顺手捡起地上一支箭，拉满弓，向它左眼射去。

　　距离太近，老虎避无可避，这一箭，箭头都深深没入了左眼中。

　　老虎痛得仰头一声咆哮，震动了整个山谷，连脚下的大地都籁籁颤抖了。
　　吕卫站在原地，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已经完全吓傻了。
　　华莠一拉吕卫：“快走！”
　　吕卫却嗑嗑巴巴地一指河边：“猎……猎物还要么？”
　　两只鹿和三只野兔还摆在那儿。
　　华莠一犹豫，这可是他第一次行猎的收获啊，忙驻足回头，见老虎还在那边转圈，痛嘶不已，它身中多箭，流血不止，业已很虚弱了。
　　几人稍稍放了心，宋陨一摆手，他和华莠拖着鹿，吕卫一手一只野兔，黑闪叼了一只，几人快步冲进树林中。
　　进了林中又跑出一段，几人方略松了口气停下，这才有功夫互相打量。宋陨和华莠俱是头发凌乱，浑身血迹斑斑，衣衫破损了好几处，真是狼狈不堪，
　　宋陨见华莠衣服右肩处有一条齐刷刷的口子，扳过他肩膀一看，清晰的一道老虎爪痕，定是他护在自己身上时所留，当时若不是黑闪及时扑过来，只怕华莠这条臂膀便被老虎一掌卸了。
　　宋陨一阵后怕，华莠也才觉出火辣辣的疼来。
　　二人又看黑闪，身上多处受了伤，背部一条口子已经见了骨头。
　　宋陨心疼的撕下衣衫下摆，给它包扎了。黑闪疲惫不堪地伏在宋陨身边，伸长舌头咻咻着。
　　“哥，下一步怎么办？”
　　宋陨想了想道：“老虎我们不能要，这头筹还是由别人得吧，咱们做质子的不宜抢这风头，免遭别人嫉恨。刚才老虎吼叫，必定引得那些人过来，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
　　几人立即起身，带了猎物，沿着树林的边缘往来路返回。
　　那些学子都深入到了围场深处，此时往虎啸的地方赶，断不会与他们相遇。
　　行了片刻，见小河拐了道弯，流进了树林中，几人便上前将身上血迹污渍清洗了，将周身整理了一番。
　　将黑闪身上的血迹也洗净，伤口又重新包扎了，带着猎物又上了路。
　　有了负重，速度比来时慢了些，又行了约两刻钟，终于来到围场门口。
　　两名内官见他三人出来了，赶忙上前好奇地打听：“听到虎啸了吧？有没有遇到老虎？”
　　三人忙说没见到，听到虎啸害怕，便出来了。
　　一个内官看上去颇有点失望，摇头唠唠叨着：“多可惜，遇到一次老虎多不容易啊，该去看看！”
　　几人连连摇头，吕卫跟内官比划着里面怎样林深草密，衣裳都给刮坏了。
　　两个内官唠叨够了，将几人姓名及猎物登了记，让三人自行回了军帐中。
　　几人先将破损的衣物换了，直到此时，方回过神儿来。
　　三个少年互相望着，皆升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唏嘘来。
　　今日的狩猎经历太过刺激，此时回想，竟宛如做梦般不真实了。
　　华莠疲惫不堪地倒在席上，回想刚刚与老虎的一战，仍是心惊肉跳。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进行对抗与杀戮，那命悬一线的紧张感与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依旧强烈地震撼着他，令他心绪难平。
　　这一战，也令他体验到了手刃敌手的剧烈快慰，以及战胜强大对手的满满自信。
　　他回想着方才的细节，想到若自己手持的是二石弓，杀伤力必然更强，射杀老虎或能更省力些。
　　可惜因自己无二石弓，平时练习较少，技艺不精，是以这次打猎他只能选择一石半弓。
　　果然实力方是一切胜利的前提！
　　自己要花更多时间练箭！我要射得远更狠更准！我要变得更高更强！
　　华莠呼地坐起身，目光寻找着宋陨。